他神色不變,雜誌這一頁就停在這兒。
陳靜坐直身子,順順淩亂的劉海,陸臣那邊笑著問道:“在鄰市出差?”
陳靜清醒很多,但聲音仍帶著幾分軟和,睡醒後的軟和,顯得格外好聽,她說:“是的,不知陸先生找我有何事。”
陸臣聽著她的聲音,覺得是一種享受,他輕笑,“沒事就不能找你啊,陳秘書不要這麼公事公辦,我們也可以是朋友啊。”
跟股東做朋友?
陳靜想想都覺得驚悚,何況還是那麼年輕的股東,她微微一笑,“陸先生有話直說。”
“明晚我生日,一起過來幫我過生日吧,跟你那位閨蜜一起來,我已經邀約她了。”陸臣笑著說道。
原來是生日。
陳靜安靜幾秒,道:“好,我到時看看,陸先生。”
陸臣倒是很想叫她彆一直喊陸先生,不過知道她此時肯定改不了,於是就算了,他笑問:“你老板在嗎?剛才打他電話,沒接,你把你電話給他吧,我跟他說兩句。”
陳靜一聽,應了聲好。
正想起身去看看傅臨遠忙完沒,舉著手機一轉頭便看到沙發上坐著的男人,他長腿交疊,手臂搭在扶手上,腿上搭著本雜誌,領帶鬆垮,領口微敞,帶著幾分矜貴。
陳靜心跳快了些,遞過手機,“傅總,陸先生找你。”
傅臨遠撩起眼眸看向她。
狹長的眼眸黑如墨。
看得人心慌。
陳靜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把手機收回來,傅臨遠朝她伸手。
陳靜往前傾,把手機放在他掌心,傅臨遠接過去,修長的指尖按了擴音器,他嗓音低沉,“什麼事。”
陸臣在那頭笑道;“我喊了聞斂,明晚聚聚。”
傅臨遠另一隻手隨手翻著雜誌,“明晚再說。”
陸臣嘖一聲。
“你可一定要來啊,你特麼不來,算什麼兄弟,再說,你不來,你秘書能來嗎...”
傅臨遠神色不變。
陳靜則有幾分尷尬,怎麼說得好像她必須去一樣,她湊過去,張嘴想說,傅臨遠指尖卻往紅色按鍵一按。
嘟嘟嘟——
電話掛斷。
他撩起眼眸。
陳靜正往前湊,動作一頓,她有幾分呆愣地看著他眼眸。傅臨遠看她幾秒,才將手機遞給她,陳靜回神,伸手去接。
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想去?”
陳靜拿到手機了,她刷地抬眼,神色認真地道,“不是,工作為重。”
“不過,傅總,是不是得給陸先生準備生日禮物?”當傅臨遠秘書以來,陳靜聯係過不少品牌,幫他買過不少禮物。
傅臨遠合上雜誌,隨手扔在一旁。他往後靠,看著她,問道:“你有什麼建議?”
陳靜又是一愣。
她怎麼會知道。
她猶豫了幾秒,想起陸臣那些花裡胡哨的領帶,她想了想,道:“傅總,不如給陸先生準備一條領帶吧?”
傅臨遠眼眸微眯。
領帶。
他安靜地看她幾秒,最後道,“什麼都不用替他準備。”
說完,他站起身,嗓音低沉,“收拾下,回京市。”
陳靜愣幾秒,隨即應道,“好的。”
不用準備還好呢。
她轉過身子,搭在肩膀上的外套終於搭不住了,啪嗒一聲掉落在地,陳靜立即轉身,竟是件外套。
什麼時候披上的?她彎腰去撿,卻看到袖子邊的金絲線以及領後的品牌logo,這是傅臨遠的外套。
陳靜微愣。
她拎起來,下意識地看向前方的高大身影,他手機響起正接起來,手插在褲袋裡,肩寬窄腰,後背寬闊。
陳靜看他背影幾秒,收回視線,把外套順好搭在手臂上,隨後拿起桌上的筆等東西,塞進包裡,背上,跟出去。
此時夕陽落下,於從把車開來。
傅臨遠站在台階上,低頭點煙,點燃後,他指尖夾煙,拉開車門,彎腰坐進去。
陳靜快步上前,拉開副駕駛門也坐進去。
懷裡的外套帶著淡淡的煙草味,觸感柔軟,暖和。
陳靜抱著一會兒,看著前方的路況。
從內視鏡,能看到他一手指尖夾煙搭在車窗上,一手握著手機,垂眸在翻郵件,陳靜看他專注,便沒開口打擾。
傅臨遠回京市,得回傅家吃飯。
車子抵達一棟彆墅前,傅臨遠咬著煙推開門,準備下去。陳靜急忙轉過身,喊道:“傅總。”
傅臨遠微頓,他偏頭看來。
陳靜溫柔一笑,把外套遞給他,“外套。”
傅臨遠垂眸看眼她白皙掌心遞來的黑色外套,他伸手拿過,神色淡淡:“資料拿回公司後,就回去休息。”
“好的。”陳靜點頭。
傅臨遠長腿一邁,下了車。
車門關上。
陳靜轉身坐正,於從調下導航,道:“傅總讓我帶你去吃飯,吃完飯再回公司。”
“嗯。”
這時,前方停下一輛黑色SUV,一個俊帥的男人從車裡下來,黑T跟牛仔褲,指尖夾著煙往彆墅門口走去,隔著老遠喊了一聲哥。
陳靜在車裡聽不到對方喊了什麼,她隻是覺得這個男人眼熟,仿佛見過。
於從也看到那個男人,他啟動車子,說道:“顧家的少爺顧呈,也是顧瓊小姐的堂弟。”
原來是顧瓊小姐的弟弟。
陳靜嗯了一聲。
於從把車開出彆墅區,道:“顧家是大世家,傅總家則書香世家,兩家關係一直很好,傅總很照顧顧瓊小姐的家人。”
陳靜聽著,又嗯了一聲。
窗外夜景疾馳而過,五彩斑斕的夜晚,璀璨的高樓大廈。陳靜看著天邊不太顯眼的星星,問了一句。
“顧瓊小姐出國多少年了?”
於從道:“五年。”
“哦。”
五年的人生,說長也長,說短也短,等待起來,也需要點兒耐心。
於從帶陳靜去吃酸菜魚,他無意中發現的一家,味道確實極好,吃魚少說話,陳靜就安靜地吃魚。
吃完魚於從送她回公司。
馮誌今天出差在外,他發了一封郵件給陳靜,裡麵是視源公司發來的合同,陳靜打印出來放到傅臨遠的辦公室。
這個時候頂樓沒人,就她一個,傅臨遠的辦公室阿姨也打掃乾淨了,不過阿姨不能動他任何桌麵上的東西,包括衣架上的衣服,這些就都陳靜平時整理。她把咖啡機清洗下,擦拭乾淨,一轉眼就看到白天買的七葉蓮。
她看了幾秒。
七葉蓮確實好看,翠綠也適合辦公環境,放紅玫瑰是豔俗了。
她忙完,離開辦公室,輕輕帶上門。
她桌上的玫瑰花有幾個女生上來已經拿走了,但還是很多,陳靜猶豫幾秒,決定全部帶走,她把它們從水裡拿出來,擦拭下,包裝好,攬在懷裡抱著回住所。
門一開。
蔣禾在她家,她歪在沙發上看平板,見到她回來,懷裡抱著玫瑰花,笑起來,“喲,今天的收獲?”
陳靜換好鞋,取出一個空置的花瓶,把玫瑰花放進去。
她問蔣禾,“你今天去拿了嗎?”
蔣禾還刷著平板,道:“拿了,拿了十朵放我辦公桌上,很漂亮,看著心情都好了。”
陳靜微微一笑,她擦擦手回了沙發坐下。
蔣禾挪開平板,看她一眼,“公司都在傳陸總今天送你玫瑰花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秘密要透露。”
陳靜推開她踢著自己的腳,端起水杯喝水,道:“彆亂說,他是順路買的花,說是從一個小女孩手裡買的。”
蔣禾想了下。
覺得這確實像陸臣會做的。
她也就沒再想那麼多,她坐起身,湊近陳靜,說道:“你要不要順便挑一條裙子,明晚參加陸總的生日會。”
陳靜看一眼屏幕,這是公司附近一家女裝專賣店,裡麵可以租借一些輕奢品牌。陳靜看了幾眼道:“明晚再說,說不定我要加班。”
蔣禾嘖嘖一聲,“怎麼可能需要加班,明晚不少人受到邀約,你加班他們都不陪你呢。”
陳靜哦了一聲。
她伸個懶腰,“那我洗澡去了。”
“去吧去吧。”
洗完澡出來,陳靜擦拭頭發,蔣禾已經回她的公寓,夜也深了。陳靜倒在床上發呆準備入睡,這時手機響起,她拿起來一看,竟是黃沫發微信過來。
她點開。
黃沫(威遠投資部經理):陳秘書,這麼晚打擾了,我想問你個問題。
陳靜:黃經理,請問。
黃沫(威遠投資部經理):你老板除了公司,平時還有什麼愛好,或者他喜歡什麼東西,能告訴我嗎?
又是這個問題。
陳靜編輯打算再次拒絕。
黃沫又發來。
黃沫(威遠投資部經理):陳秘書,不怕你看笑話,我很喜歡傅臨遠,我今天說錯話了,他很不悅,我想彌補。
陳靜編輯的指尖一頓。
黃沫是投資圈出了名的美女,在威遠更是特彆得他們董事長的看重,長相明媚,性格向來有些高傲。
很少有人能讓她低頭。
她上次問粉鑽的事情,那姿態顯然囂張,今日卻如此低微,真誠。陳靜微歎言口氣,她繼續編輯。
陳靜:黃經理,非常抱歉,我是個秘書,得有職業素養,老板的喜好愛好沒有經過他同意是絕對不能往外透的,要不,你再想想彆的辦法?
這條信息發出去後。
黃沫就沒再回了。
她也是病急亂投醫。
陳靜放下手機,靜看著天花板,許久許久才進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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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