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莞起身打水給它清洗了一番身上的塵灰,又喂了一小把夢清新嘴巴的乾藥草,這才掀開籠著的燈罩,吹滅了暈黃的燭火。
自打院子翻新改造後,寧暖自己得了一間房,姐妹倆也就不用擠在一處了。
寧莞一個人躺在床上,明月透過窗紙,灑落下雲紗般輕柔的朦朧微光,即使沒有燈也能看得清楚。
七葉就趴在枕頭邊兒,尾巴掉一截在床沿上,寧莞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肚肚,輕笑一聲,這才閉眼睡去。
第二日是個清朗的好天,寧莞起了個大早,簡單吃完早飯就帶著寧沛去了藥房。
養了這麼些日子,打量著身體的情況,也差不多該正式施針了。
她紮起袖子,動作熟練地將熬好的藥湯倒進浴桶裡,試了試溫度,又往裡扔進一個裝滿了青葉的布袋子,過了約莫一炷香,藥湯的溫度不那麼灼人了,才讓寧沛脫了上衣進去。
少年依言坐進浴桶裡,傻嗬嗬笑起來,露出兩排齊整的白牙,低頭看著及至胸口的黒烏烏的水,氤氳的熱氣熏得眼眸水潤,兩頰發紅,看起來愈顯得麵容精致。
寧莞取出銀針,摸摸他的頭,“彆動了。”
寧沛雖然腦子不靈光,但一向聽自己長姐的話,忙坐正了身體,異常嚴肅地兩手扣著桶沿。
寧莞輕笑了一聲,手裡也不耽誤,指尖捏著細長的銀針緩緩推入。
在藥浴和銀針的雙重作用,寧沛很快就昏睡了過去,寧莞施針的速度隨之加快了不少。
芸枝沒有待在屋裡礙事,直接去了外麵,在窄廊上勉強靠著來回走動緩解心頭的焦躁。
伴隨著一聲一聲繡鞋落地的輕弱腳步,兩隻手亦不自覺地緊緊攪在一起,嬰兒肥的臉頰上泛著因擔憂而起的淡淡粉意。
她還是有些怕的,即便滿心相信小姐的本事,但總怕出現個萬一。
簷角雀鳥啁啾,芸枝心裡開始打鼓。
直到兩個時辰後闔著的兩扇木門菜緩緩被打開,扶著門框的人嘴角輕抿微揚,麵上盈有叫人安心的淺笑,芸枝緊繃著的弦一鬆,徹底舒出一口氣來。
“小姐,二公子如何?沒事了吧?”
寧莞到盥洗架邊洗了洗手,一麵回道:“放心,過程很順利,隻不過還離不得藥浴,這兩天他都得呆在藥房裡。我走不開,芸枝你幫我將飯菜端過來把。”
芸枝脆脆應了一聲,看了看浴桶裡閉目垂頭的寧沛,小跑著往廚房去。
寧莞用過午飯,便手握葫蘆瓢給寧沛換水,換一次水施一次針,循環往複,連著兩日幾乎沒什麼空閒。
芸枝看她辛苦,就坐在邊兒上抱著七葉給她閒聊八卦打發時間。
“長公主府的魏公子昨日和衛三小姐退婚了,京裡人都奇怪呢。”
能不奇怪嗎,魏黎成病著的時候還好好的,如今人沒事兒,這樣好的婚事衛國公府反倒給退了。
寧莞和芸枝對裡頭的官司是極清楚的,這事兒隨口說了一嘴也就過了。
芸枝給七葉喂了幾粒花生米兒嚼著玩兒,又說起另一件趣事,“聽說榮恩伯府裡的那個紈絝馮知愈,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吃壞了肚子,往茅房跑得虛脫了不說,身上還起了一片的疙瘩,嘴巴也生了瘡爛得厲害,連飯也吃不下了,請了幾茬大夫都沒什麼用。”
馮知愈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芸枝幸災樂禍,“真是活該!叫他痛個十天半月才好呢,”
“不過榮恩伯府見普通大夫不管用,又是拿著帖子往宮裡叫太醫了,正慌七慌八地治著病呢。”
寧莞舀了一瓢熱水,緩聲道:“你也不必這樣失望看不得好戲,左右太醫也治不好,夠你慢慢瞧熱鬨的。”
芸枝愣愣:“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怎麼有些聽不大懂呢。
寧莞彎了彎唇,盈盈笑道:“前日在長公主府湊巧碰見了,那人實在叫人生不出好意來,就順手送了他點兒東西。”
芸枝眨了眨眼睛,“咦?所以他會這樣,蓋是因為小姐……”
寧莞撥了撥袖子,重新加入藥材,溫雅平和杏眸映著鐵鍋裡不斷翻滾鼓泡的藥汁,語意輕柔,“是呢,是很特彆的配方,再適合他不過了。”
她起身取過笊籬,“芸枝,你不妨猜猜榮恩伯府的人早多久才會上門來請我去給他解毒?”
芸枝啊了一聲,“也就是說他們會查到小姐身上嗎?”
寧莞搖搖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鍋裡攪拌著,“當然是查不到的,但是馮知愈一直病著久治不愈的話,恩榮伯府的人總得想辦法再請個好大夫才是吧。可這大夫到底該往哪兒去找呢,思來想去的,治好魏大公子的我……看起來似乎就很不錯的樣子,你說對不對?”
芸枝聽她一席話,整個人都不好了,震驚道:“小姐,你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
寧莞:“……我一直腦子都還挺好使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啊,頭禿了……
等明天有空再改改明宗皇帝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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