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謝啟明還是給她衝了一小碗蜂蜜水,讓她慢慢喝就可以衝淡嘴裡的苦澀味道。
林溪臉頰紅得厲害,還裝沒事兒呢,“其實還好啦,並沒有多難喝。”
謝啟明笑微微的,“晚上還有一碗。”
林溪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她體貼道:“那你剛才一起熬完好了,我早上喝一半,晚上喝一半。”
謝啟明:“明天就這樣。”
林溪:“……”就不肯放過我。
今天謝啟明也還沒開課,他也不去和學員們交際應酬,而是借了一輛自行車領著林溪出去郊遊野餐,去了軍博參觀,去了八一湖玩水。傍晚回來,趕巧兒大院裡放露天電影,他們倆又去看電影。
看露天電影得占座,等他們去的時候最好的位置已經坐滿了人,太後麵和兩邊看著不舒服,他倆就去對麵坐。這裡聚集了一堆晚來的孩子們,他們嘰嘰喳喳鬨鬨哄哄的,趁著電影開場前有“拉老根兒”比賽的,還有在地上玩抓石子的。這些小孩子都坐在地上,或者坐著自己的鞋子,帶來的馬紮、小凳子反而被丟在一邊。
林溪沒有小板凳,就拿了兩塊糖想跟小朋友借倆坐。
其中一個小孩子看她手裡的糖,立刻嗷嗷叫喚起來,“玻璃紙的,我要換,給我!”
小孩子們都攢糖紙,最差的蠟紙,這種玻璃紙卻好得多,上麵還有各種圖案。
林溪用兩塊糖換了倆小板凳和謝啟明坐,小孩子們則無所謂地坐在自己的鞋子上。
他們本身也不是為了來看電影的,這些電影反複放他們都看過好幾次,他們就是來聚會的。
一共倆電影,看第二個電影的時候林溪趴在謝啟明懷裡睡著了。謝啟明抱著她坐了一會兒,首都的晚上已經很涼了,他便抱著她回宿舍睡覺了。
第二天謝啟明借了一輛車把林溪送回去,還給她把抓的藥也帶上,去了學校先直奔軍宣隊找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幫忙去食堂找個師傅說一聲,讓人幫忙在月底的時候幫林溪熬一星期的藥,他出錢。
林溪就很無奈,原本尋思條件不合適就不用喝藥了呢。
哎,有個能乾的老公也是很沒辦法的。
謝啟明把林溪送到,又在學校和她吃了一頓晚飯,然後讓她上樓,他要回去了。
林溪朝他擺擺手,“天要黑了,你走吧。”
謝啟明:“你上樓了我再走。”
林溪朝他笑了笑,然後轉身飛快地跑進宿舍樓去。
謝啟明望著她輕盈的背影,計算著時間,然後抬頭往她們宿舍看去。可惜,她並沒有從窗戶探頭跟她告彆。他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去。
林溪這會兒根本就沒上四樓呢,她躲在二樓樓梯間的窗戶偷看他呢。她想看看是不是她一進宿舍樓他就轉身離開了,結果發現他站在那裡仰頭看了一會兒樓上才離開。
她心裡美滋滋的,他怎麼那麼可愛呢。她發現偷看他其實很好玩,經常會看到一些與他表麵性格不符的行為。
等看不見謝啟明了,林溪就回宿舍去。
她才走到405宿舍門口就聽見一個女同學洪亮的嗓門在樓道裡盤旋,那聲音很像周佳紅,雖然林溪才聽過一次,可印象太深刻了不由得她不記住。周佳紅正在批評陳招娣,嫌棄她這個名字透著一股子封建習氣,不革命不進步,強烈要求她改名。
林溪到了門口,也沒聽見陳招娣的聲音,既不反抗也不順從就當沒聽見。
看她走進門裡,宿舍裡幾個人齊帥刷地扭頭看她。
陳招娣淚汪汪的,周佳紅一臉凜然的,周勇則笑著和她打招呼,朱惠嗤了一聲就躺回去,嶽欣榮不在宿舍。
另外還有一個氣質嫻靜正在看書的女孩子,她看著林溪眼神驚豔得很,“你就是林溪吧,跟她們說的一樣真漂亮。”她自我介紹叫季芳菲,昨天中午來的。
林溪笑著謙虛兩句,然後把謝啟明給她買的零嘴拿出來和大家分享。
周佳紅立刻大義凜然道:“林溪,你這可不行啊,怎麼能這麼好享受呢?你這是資產階級的風氣!”說著她就把眼睛轉向季芳菲,“季同學,我說的對吧?”
季芳菲柔柔地笑了笑,“我覺得這是林溪友愛同學,有好吃的和大家一起分享。”
林溪:“正是呢。”她問周勇嶽欣榮怎麼不在。
周勇告訴她嶽欣榮去軍宣隊了。
嶽欣榮是部隊舉薦來的優秀學員,所以成為了新生的代表,可以參與軍宣隊一些工作。大家正討論漲口糧的問題,另外還有學生們報到以後要整理校舍打掃衛生,還得響應政府“深挖洞、廣積糧”備戰備荒的口號安排相應的活動,另外就是安排學生課程等等。
林溪笑道:“欣榮真棒!我們要向她學習,做積極分子。”說著她還若有似無地瞥了周佳紅一眼。你這麼能耐,這麼杠精這麼鬥雞,你怎麼沒進工宣隊啊?是不是工宣隊也不敢要你啊。
周佳紅就很氣,她冷哼一聲,踹了一腳凳子就坐在桌前擋住了林溪要進去的路。
林溪:你幼不幼稚啊。
她們宿舍兩邊是靠牆的上下木床,中間空間本來就窄,還放了一張長桌子加兩條長凳子和兩個小凳子,這一下子就滿滿當當的。
周佳紅仰頭瞅著她,目光挑釁,有本事你從桌子底下鑽!
周勇就看不慣她,提醒她:“周佳紅,你讓一下,林溪要進去。”
周佳紅:“有些人逃避勞動。這兩天我們去抬了桌子和凳子,有些人就跑出去不見人影。”
不等林溪說話,周勇就給她懟回去了,“林溪來的最早,她把整個宿舍都打掃了呢。你們不知道,宿舍當時的灰有多厚。”她指了指上麵的床鋪,“就你睡的這個床鋪,也是人家打掃的,那麼厚的灰呢!”
周佳紅:“是她男人掃的吧,彆以為我不知道。”
她一邊說,然後伸手就要去林溪包裡拿零食,就被林溪擋住了。
林溪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周佳紅,你是天生帶刺呢,還是天生看我不順眼?有意見你就提,否則以後給我閉嘴!”
看給你臉了,一而再地挑釁,有毛病。
周佳紅一愣,沒想到林溪會這樣直接挑破了明說,一點麵子都不給她留。她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可是為你好,免得你犯錯誤。你怎麼能這麼小氣?我指出你的毛病,你就排擠我,給大家夥兒吃零食不給我?”
林溪:“對啊,你去告我啊。”她朝周佳紅翻了個白眼。
周佳紅蹭的就站起來,怒視著林溪,眼神仿佛要射出刀子來,“我看你是被男人慣的!”
周勇立刻把她拉開,“你乾嘛呢?林溪可是軍人家屬,你不能欺負她。”
她把周佳紅拉開,林溪就走進去坐下。
林溪坐那裡朝周佳紅笑了笑,“對啊,有人慣我也沒辦法,總比你這種沒人愛四處開炮強吧?”
周佳紅氣得臉色都變了,非要跟林溪理論理論,卻被周勇拉住。
對麵的季芳菲朝林溪使了個眼神,抿嘴偷笑了笑。
周佳紅來了就想掐尖,不是吹她在學校裡如何厲害,在什麼什麼隊裡如何牛逼,就是吹她怎麼帶人鬥老師、鬥校領導,後來下鄉了還帶著知青們鬥過大隊乾部呢。來了宿舍裡,自然也想當老大拿捏彆人。可惜現在時過境遷,學生已經沒有了以往的話語權,都是工宣隊和軍宣隊的本事,如果不進這倆隊那就沒用武之地。
其他人都是見過世麵的,她欺負不著,也就逮著陳招娣欺負。可陳招娣唯唯諾諾且覺得心裡有愧就不肯接招,這又讓她覺得很氣。
她看著林溪嬌嬌柔柔的,這麼年輕就嫁人,就猜測應該是那種很綿軟的女孩子,而且林溪是被丈夫送來學校的,男人還給她打掃衛生!周佳紅就特彆看不慣這種自己不勞動,專門使喚男人的女人!她討厭女人妖妖嬈嬈地跟男人撒嬌,狐狸精,犯賤!
而林溪在她眼裡,百分百是這樣的人,所以見了麵就忍不住要刺她。
結果人家林溪一點都不軟,直接給她懟回去,她就很沒麵子感覺萬分丟人,越發看林溪不順眼。
她想的是如果林溪跟陳招娣那樣不接招,自己頂多就是見麵刺兩句,也不會怎麼樣。可林溪偏要反擊,她就覺得林溪這人特彆討厭,好惹事,欠收拾。
林溪卻根本不在意她,顧自和其他同學交流,說些學校以及坐火車的事兒。
季芳菲是睡臥鋪來的,陳招娣是無座站票在廁所門口坐過來的,周勇是硬座來的,大家各有經曆分享。
周佳紅看她們說得有趣,她又沒臉參加,就大聲地跟朱惠說話。
朱惠隻想看她挑釁林溪,可不想親自參與,所以就假裝睡覺。
周佳紅一來氣,就開始大聲唱歌,不肯讓林溪她們自由聊天。
大家被她煩得不行,就各自去水房洗漱。
等林溪洗漱回來,就見嶽欣榮已經到了宿舍,而周佳紅正拉著她訴苦告狀呢。
真是惡人先告狀。
“嶽欣榮同學,你評評理,林溪拉幫結派排擠同學,她這樣的做派是不是應該被批評?”周佳紅氣憤得很。
嶽欣榮:“周佳紅同學,你肯定誤會,嫂子她不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