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大夫五十來歲,非常有經驗,自然也不會對男女之事害羞,就直接跟林溪說。
“房事要節製不可以太激烈,我給你開個藥膏抹抹,休息一下就恢複了。”大夫是用非常工作化的語氣說的,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可林溪卻一下子臊得臉通紅。
連大夫又叮囑她注意乳腺,不要束胸等等,免得以後乳腺增生。
林溪的臉一直燒著就沒涼下來,大夫說什麼她都說好的謝謝。
連大夫知道她為什麼臉紅,笑了笑,“你彆緊張,我是大夫,不是你鄰居。”
林溪不好意思地扶額,去摳自己不存在的痘痘。
連大夫讓她坐一會兒喝杯水,或者去院子裡溜達一下也行,她還有彆的患者。
林溪跟她道謝,就去院子裡溜達跟彆的病人聊天采訪去了。
連大夫先去工作,等林溪的化驗結果出來她就拿了去男科診室找謝啟明。
謝啟明之前跟她悄悄說過讓幫忙給林溪檢查身體,順便看看她懷孕沒。
“小謝,現在看你媳婦兒是沒懷孕的,不過呢如果你們這兩三天內剛行過房那是檢查不出來的,得再過幾天才行。”她看了看給林溪做的信息記錄,按照她的經驗這兩天恰好是林溪的易受孕期,她建議謝啟明如果想懷孕這兩天就要抓緊。
邱大夫驚訝道:“小謝,你媳婦兒沒懷孕呢,你做什麼結紮?”
之前謝啟明過來跟他說結紮,他還以為謝啟明是乾部覺悟高,打算相應政府的計劃生育號召呢。
前些年政府就在大城市宣傳計劃生育,從今年開始倡導計劃生育,還鼓勵乾部和雙職工們帶頭。有些沒有老人看孩子的雙職工,如果家裡有兩三個孩子的都會考慮選擇結紮,尤其大城市比較流行。
可謝啟明這還一個孩子都沒有呢,就算是他媳婦兒懷孕那也不能保證就平安生下來啊,這時候結紮不是太著急了點?
謝啟明卻不想解釋,隻說他要結紮。
連大夫更驚了,不敢置信地看著謝啟明,這還是接到政策以後第一次見到有男人來主動結紮的。她試探道:“你是怕耽誤林溪的學習和工作?其實也不會的,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謝啟明在部隊,媳婦懷孕生孩子對他沒有太大影響,那隻能影響林溪的學業和工作,所以她判斷謝啟明這是為媳婦兒著想。
不過她不能理解,畢竟他工資那麼高,養活她和孩子綽綽有餘,何必結紮?
簡直匪夷所思呢。
謝啟明沒有任何解釋,他麵色冷靜,生意平淡,“麻煩兩位保密,我會給軍部打報告,醫院就不必留手術記錄。”
昨天晚上他抱著熟睡的林溪一宿沒合眼,他想了很多很多,可那個決定卻是在知道林溪生了兒子就要離開以後立刻就生出來的。
非常堅決。
他甚至來不及消化自己生存的空間之外還有彆的空間,而林溪是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的秘密,直接強行接受了。
他是個果斷而冷靜的人,就算這個事情匪夷所思,可隻要沒有影響到國家平安和穩定,媳婦兒也還在身邊,他就不會去過多煩惱。
他要做的隻是把林溪留下來!
他已經拿定主意,今天來結紮,至於林溪會不會懷孕那就看老天爺的意思。
如果她懷孕……不會!他拒絕想她會離開的事情。
“我媳婦兒身體好吧?”謝啟明問連大夫。
連大夫:“她身體調理得不錯,你們也注意房事衛生所以她沒有婦科問題,不過你們x生活還是要節製啊。”
謝啟明:“……”
大夫就是這麼直接。
好在他臉皮夠厚,能夠做到麵無表情。
邱大夫看謝啟明已經拿定主意也就不多問了,他們當初下放的時候和謝啟明認識的,後來一直有往來交情不錯。他了解謝啟明的性格,這是個堅毅勇敢的男人,也是個固執的男人,一旦做好決定就不會更改。
他笑道:“要做這個小手術沒問題,給我十來分鐘,不過你要禁房事半個月才行。”
謝啟明蹙眉,“這麼久?”顯然是不信。他剛才已經了解過男性結紮的手法和關鍵問題,認為半個月太久。畢竟他身體素質好,傷口複原力強,這麼點一個小傷口幾天就好得差不多,根本不需要半個月。
林溪坐了一會兒,看沒事兒就去院子裡走走。
醫院的院子很大,種了不少花草和樹木,不過這會兒灌木叢上白雪覆蓋,樹木也都掉光了葉子,隻有鬆柏還能看到一點黛色。
有一些穿著病號服的軍人在那裡散步、閒談,還有一些動了大手術的殘疾軍人坐在角落的長椅上發呆。
林溪信步走過去,告訴他們自己的身份,想采訪他們的故事,到時候發表在報紙和雜誌上。
病人們都很配合,積極地給她講自己和戰友的故事。
林溪看有幾個傷殘病號在一旁沉默地坐著,一言不發,他們表情或者木訥或者悲痛,眼睛裡要麼沒有光,要麼含著淚。
他們受了重大創傷,需要專業的心理疏導,否則會留下心理問題。這時候國內基本沒有心理學方麵的著作,大家也沒有意識到這個。林溪也是前世看影視劇和才了解到的,後來因為閨蜜要追男神想研究心理學,她也跟著學了一陣子。
她走過去,在旁邊坐下。
她長得嬌俏可愛,雖然明豔動人卻沒有攻擊性,笑容尤其甜美,聲音也軟軟的就很容易被人接受,讓人產生好感。
幾個病患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排斥她的靠近,其中一個還好奇地看了一眼她手裡的畫本。
林溪口袋裡隨時帶著兩個小本子,一個記錄靈感和素材,一個就隨便塗鴉可愛的q畫。
她之前等在診室的時候畫了一副謝啟明抱孩子的簡筆畫,雖然簡單,但是他英俊挺拔的輪廓卻很生動鮮明,還有孩子那雙萌萌的大眼,肉嘟嘟的臉蛋和小爪爪。
“這是你愛人和孩子?”
林溪笑了笑,“愛人是現在的,孩子是未來的。”她又給他畫上了胖嘟嘟的腳丫,“我可能見不到他了,我就畫我想像的樣子。”
“為什麼見不到?”
“就……王不見王啊。”她笑著打了個岔,清潤的眸子裡卻浮出水光。
對麵那個吊著胳膊的戰士看呆了,忍不住出聲勸她,“你彆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傷,可他們不喜歡逢人就說,他能理解她的感受,他猜測她可能得了絕症。
等謝啟明出來的時候,就見林溪和幾個病號在那裡聊天。他們誰也沒有高聲說笑,一個個都非常內斂含蓄,她在笑,很溫柔,可眼裡卻有淚光。
他再一次感覺心口劇痛。
林溪扭頭看到謝啟明,朝他揮手笑了笑,跟另外幾個人告辭。
她笑道:“我們能留個聯係方式什麼的嗎?我能給你們寫信嗎?”
他們留下了聯係方式。
其中一個一直不說話的男人跟她點點頭,開口道:“你不是個短命相,會見到你兒子的。”
他也以為她得了絕症。
林溪俯身抱了抱他,“謝謝。”
她跑到謝啟明身邊,挽著他的胳膊,“你舊傷沒事兒吧?”
謝啟明:“沒大礙,這一次去了海上,舊傷有點疼,過來看看。”
已經晌天了,他們先在醫院食堂吃飯。吃過飯謝啟明提議去王府井那邊走走逛商場。
林溪有點擔心他,“你身上的傷沒事兒嗎?”
謝啟明朝她歪了歪頭低語,“你要不要試試?”
林溪臉頰一熱,尤其想到大夫說他們不節製,就更不好意思了。
既然他不想休息,那她就跟他坐車去逛街了。
這時候都臘月中旬,過年的氣氛已經很濃鬱,街上有人灑掃清理,兩邊店鋪也有人擦窗戶收拾衛生,還有人在店鋪裡掛小彩燈和小旗子。
這時候的小彩燈質量一般,變化也不多,但是在單調的灰突突的環境裡就份外惹眼,吸引不少人圍觀呢。
謝啟明領著林溪去了商場三樓專門賣高檔品的地方,這裡有進口商品不需要券,就是價格死貴。
他們走到進口手表的櫃台錢,謝啟明表示要看那款梅花手表。
這是一個瑞士老品牌,前些年進口了一大批,一直放在國營商場的高檔禮品櫃台上,看得多買得少。一塊梅花女表要180塊錢,對於大部分工資三十左右的工人階層來說,是絕對買不起這樣一塊表的。
所以如果是普通人過來,售貨員連看都不看一眼,但是謝啟明和林溪不一樣。謝啟明穿著軍裝,高大英俊,氣質出眾,旁邊的林溪明媚可人,腳上是兔毛皮鞋,還穿著一件毛呢大衣,裡麵是手工縫的小紅襖,怎麼看都不是普通人。
林溪拉著謝啟明的胳膊,“彆買那麼貴的了。”
謝啟明:“上海牌也要150多。”
差價就是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可不小呢。這時候差價兩三塊對普通人來說都是很貴的。
謝啟明卻不在乎,隻要覺得她需要他就買,之前給她買皮鞋、大衣,也都沒有猶豫過的。
林溪到底拗不過他,隻得把手表戴上。
售貨員見他們買手表,臉笑成一朵花,嘴巴抹了蜜,把林溪誇得簡直就比七仙女還要美。
林溪都被誇得不好意思了,見謝啟明付了錢拉著他趕緊走。
謝啟明:“聽他們說外國有一種鑲鑽的手表,以後給你買。”
林溪趕緊看看周圍,小聲道:“你要犯錯誤啊。”
他可是軍官,不能追求物質享受,那是資產階級的標誌,會被人舉報的。
謝啟明抬手摸了摸她的臉,“不怕,隻要進口來的就能買,以後我們買更多更好的給你。”
林溪心裡美滋滋的,怕人家說不敢和他太膩歪,就那腦袋頂他的肩膀,“謝啟明,你對我真好。”
謝啟明不容她躲閃地攬住了她的腰:低聲道:“那你能對我好點嗎?”
林溪以為他說親密關係呢,輕咬著唇點點頭,羞得耳朵都紅了。
謝啟明看在眼裡,故意逗她,“我說的是你以後有事不要瞞著我,你想什麼的,耳朵都紅了。”
這下林溪連脖子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