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到攝影師比了個“OK”,他點頭,走回監視器前。
這一天的拍攝很放鬆,大家的狀態就是來玩兒的。
過山車、海盜船,什麼刺激玩什麼,戚喻也不是不害怕,但她似乎不會大聲叫,興奮時揮舞雙手,害怕時緊抓扶手,偶爾短促的低叫一聲。
裴雲之說:“害怕就大聲喊出來。”
她眼睛亮亮的,一張小臉泛著興奮的嫣紅,搖頭說:“我不怕。”
當跳樓機第一次失重下降時,她害怕到叫不出來,小臉煞白,握著扶手的白皙手背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裴雲之包住她的手,慢慢握緊。
當跳樓機第二次緩慢上升時,戚喻得到片刻的喘息,睫毛被生理性淚水沾濕。
裴雲之的手掌溫暖乾燥,包裹著她,讓她心安,吸引著她,鼓舞著她。
戚喻有些難以自控,手在他手掌間緩緩轉動,纖細柔弱無骨的五指慢慢插|入他的指縫間。再次失重降落時,他們十指相扣,緊緊握著彼此。
晚上,遊樂場有一場煙火秀。
漫天煙火絢麗奪目,盛大又浪漫。
裴雲之與戚喻牽著手,站在浪漫燦爛的煙火下,璀璨星光那麼漂亮,而他們眼中隻有彼此。
煙花易冷,但是鏡頭定格在煙火最燦爛的時刻,讓這一刻成為永恒。
劇本拍到這裡就該結束了,但是周晉沒喊停,機器扔在拍著。
最後一顆煙火從天空中隕落,世間萬物歸於寧靜,他們手依舊握在一起,對望的目光熾熱又平靜,仿佛是一對相愛多年的情侶。
戚喻忍不住向裴雲之靠的更近,在看到他微微彎下腰時,自己也踮起腳,在交錯的氣息間越靠越近,雙唇即將觸碰時,她主動親上去。
他從善如流的抬手攬住她的腰,頭壓得更低,與她接了一個柔情的吻。
“停!”周晉連沒用對講機,直接大聲喊出來:“收工。”
裴雲之與戚喻分開,神色自若的走向周晉。
戚喻背過身去,用手背抹了下唇,暗自苦惱。她怎麼能主動親上去?還是劇本上沒有的吻戲。
她偷偷打量著裴雲之,他的神色依舊平靜,倒是導演看起來不太高興,於是越發懊惱起來。
周晉給自己點了一支煙,裴雲之走到他身旁坐下,看他麵色不善,便笑了一下問:“怎麼了?”
周晉反問他:“你說呢?能不能彆亂改劇本?”
裴雲之低著眉,第一次答非所問。
“今晚我請客,吃火鍋怎麼樣?”
周晉吸著煙,沒說話,一旁陸域立刻拍手響應,抓起對講機說:“雲哥請吃火鍋,大家抓緊速度,收工了。”
大家紛紛相應,收工節奏明顯加快了。
從遊樂場去飯店的路程挺遠的,戚喻在路上睡著了。
行至途中,司機接了一個電話,對曉琳說:“雲哥的司機,讓我們靠路邊停一下。”
“雲哥?”曉琳覺得奇怪,回頭通過後車鏡看了看,“那就等一會兒吧。”
商務車靠路邊停下,打著雙閃,應急燈的“滴答”聲回蕩在車裡。戚喻還在睡,昏黃的路燈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她臉上籠了一層柔和的光。
沒多久,“叩叩”的敲窗聲響起,來人是小雅。
曉琳打開門,小雅塞給她一個熱烘烘的紙袋說:“雲哥買的烤紅薯,給小喻吃的。”
曉琳捧著紅薯,笑著到道謝,小雅揮手說:“不客氣,飯店見。”
門關上,曉琳隔著窗戶看到小雅小跑上了後麵的商務車,那是裴雲之的車。
就在這時,戚喻醒了,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問道:“怎麼了?”
曉琳也不自覺的壓低聲音說:“雲哥給你買了烤紅薯,等會兒吃吧,再睡一會兒。”
戚喻坐起來,頭發睡得有點亂,臉也紅撲撲的,掛著惺忪的睡意,手已經伸出來說:“給我吧。”
曉琳把紅薯遞過去,戚喻拿起一個最大的,慢慢扒開皮。紅薯很甜,流著蜜,甜意從口腔蔓延到心底,整個人被浸在蜜中一般。
裴雲之送她貓耳朵發箍,給她買熱騰騰的烤紅薯,身邊的工作人員對他們的互動習以為常,不管多親密都心照不宣,他們仿佛真的在談一場世人皆知的戀愛,在陽光下牽手、擁抱,在隕落的煙火中接吻。
他們沒能相愛,卻留下相愛的痕跡。
縱然這一切都是假的,她選擇不聽、不想,哪怕今後痛苦、掙紮,也要放任自己沉溺在這短暫的溫柔與美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