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是一種幸福。
“總歸還有幾年太平日子可以過。”曹騰最後說,“你有祖父和父親,若要你來操心,那我們真可以羞愧至死了。”
阿生順從地點點頭,她相信爺爺這個老江湖。既然爺爺說還有幾年的太平,那想來至少近期是沒事的。隻是,得慢慢同梁黨疏遠起來,同時尋找跳車的契機。
“你要的匠人和農夫找到了,都是帶家人的。正在阿青手下教禮儀規矩,等出了正月就把人帶來給你看。”
阿生心中一喜,點頭如搗蒜。“好!”她下意識放開了令人不快的政治問題,“我在屋裡看上兩個婢女,管水的阿文與管香的阿香,祖父幫我瞧瞧。”
“又從家裡挖人?”
“呃……有一個是母親的帶來的陪嫁。”
“那你得跟你母親說啊。”
阿生低頭對手指:“母親啊……”
曹騰低頭觀察小孫女的表情:“怎麼?阿丁對你不好?”
“也沒有不好……隻是她更喜歡阿兄。唔……這麼說罷,她在阿兄麵前常犯蠢,吃完午飯就塞點心啦,進了暖閣又加衣啦,或者說些不知所謂的話。但麵對我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一點都不出錯。如今她就單單喊阿兄去前頭玩,不帶上我。雖說我也不樂意跟來作客的夫人們說些討巧話……”
阿生絮絮叨叨,她沒有多少失落或者難受的情緒,更多的是傾訴欲作祟,想借用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來調節心情。曹騰看出來了,因而沒有打斷她,隻是輕輕摸她的頭。
作為神童的阿生給了丁氏很大壓力。丁氏本來就是個敏感的人,處理事情一團糟兼看不清形勢,不意味著她就不敏感。阿生鄙視丁氏的眼界,阿生厭煩母親的言行舉止,丁氏都能感覺到;反過來,阿生的聰明對丁氏來講太具有攻擊性,而阿生的外表……讓丁氏自慚形穢。
相比之下,小吉利就要貼心多了。雖然男孩子比較皮,但照顧起來也很有成就感。看他一口一口地叫“母親”,丁氏心中就會充滿育兒的滿足感。再加上無論傾訴什麼煩惱都可以收獲他毫無原則的偏袒,丁氏就更加喜歡逮著吉利說話。
她的心態曹騰完全可以想象到。吉利,就是“有再多毛病都是自家的狗娃”;而如意呢,“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驕傲,管不了也怕管得不好”。
能怎麼辦呢?人心是最難的。
“主人。”青伯突然從門外進來,“出事了。”
阿生閉上嘴,停止了無意義的絮叨。
“小大郎君打傷了郎君新得的舞姬——舞姬是梁公子送給郎君的,現在席上鬨起來了。”
曹騰拔腿就往外走。阿生小跑著跟在祖父身後,邁著小短腿呼呼喘氣:“梁……梁公子是?”
“梁胤,梁冀的嫡長子。”
曹騰越走越快,幾乎步履生風,以他的年紀來說簡直不可思議。阿生追趕不及落在後麵,她連忙攀住青伯,讓青伯抱自己走。
梁冀的兒子大鬨曹府,這事如果能處理得好,就是一個跳車的伏筆、疏遠的借口啊。吉利小哥哥怎麼會想到去打傷梁公子贈送的舞姬?這運氣,簡直天選之子啊有沒有?
阿生是內心火熱地進去的,然而宴會場中的情形給她當頭一盆冷水。
便宜老爹給吉利狠狠一巴掌:“逆子,還不給梁公子道歉。”
阿生:什……什麼?
曹嵩極為謙卑地給梁胤行大禮:“小兒無知,冒犯了公子。願以美妾謝罪。”曹嵩後宅最美貌的錢氏被推了出來,意思是獻給梁胤了。
喂喂喂,老爹你跪舔得過了啊還怎麼翻臉?
梁胤冷笑:“彆人用過的女人我可看不上。”刀劍一拔,錢氏血濺當場。
丁氏發出一聲尖叫,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曹嵩臉色都白了:“這個不好,換一個就是了。滿府的婢女,隨公子挑選。”
阿生慘不忍睹地閉上眼。
豬隊友,非要把自己擺成梁家的走狗嗎?這局麵,就算是爺爺也沒法扭轉了吧。浪費了天命哥哥創造的大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