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玄已經琢磨上了:“幼虎……”
“數一數王寓最近得罪的人,不也就那麼幾個嗎?”段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過幾天也就人人知道了。我還挺欣賞那小子的,張奐有這樣的弟子,比十個兒子還要強。”
張奐原本是下獄的,因為王寓在罪狀中承認了自己是誣陷張奐,於是張奐沒過幾天就被釋放了。從王寓倒黴一事中獲利的大員,也就張奐了。曹節還假惺惺地要給他恢複官職。
張奐自然是辭了,以年紀大了為由要回鄉。
小皇帝沒阻攔,還誇他識趣。
於是張奐哭笑不得地走了。曹操帶著五十少年騎送他一直到涼州(注【2】),沿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世家大族的目光。這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就憑借一己之力從宦官掌握的牢獄中救出師父,無論是勇氣、智謀、果斷都讓人側目。
曹操名震雒陽後,大司農府府門前就變得車流不息——都是來打聽曹操婚事的。
曹嵩不勝其擾,給已經升為車騎將軍的曹節送了厚禮後就告假要回鄉。年底了,他要回鄉祭祖,順便給不聽話的大兒子把婚給結了。
阿生從汝南郡行醫回來,還沒有跨進家門,就聽見曹嵩憤怒的吼聲:“你去跟二郎借人,綁也要把那逆子綁回來!不像話!他也不想想丁氏女過了年就十九了!”
膝蓋中槍的阿生連忙給呂布使了個眼色,讓他帶著華旉去門客宿舍安頓。自己脫了皮裘,快步走到主屋給曹嵩行禮:“父親為難我了。我的人可打不過阿兄的少年騎。”
被怒火波及到的阿佩和阿綬這下有了主心骨,一左一右撲上來喊“二兄”,阿綬眼裡還包著淚。
曹嵩見了長女就慫也是長年養成的習慣了:“如意,你回來了啊。”
阿生點頭:“父親、母親。”
“雖然丁宮不在交州刺史任上了,但南邊的生意依舊仰仗丁家的餘蔭。成姬也是跟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言談舉止都挑不出錯來。總不能大郎剛剛有了點名聲,就不認這門親事了吧,那我們家成什麼了?”
阿生試圖為哥哥爭取一下:“我看荀家的子弟,都是二十冠禮之後才成親的。”
曹嵩眼一瞪:“那能一樣嗎?你阿兄等得起,成姬等不起了。難道真等到成姬二十三?那你二舅還不被人笑死。”
曹嵩其實很能把得準女兒的脈,他知道阿生向來喜歡丁二舅。最後這句話一說,阿生隻能站到父親一邊。“我知道了,我給阿兄去信。”
信裡說什麼?
“成姬阿姊若是二十三再成婚,二舅會遭人恥笑。”照著抄就對了。曹操也向來喜歡丁二舅,畢竟是一起吃過蝗蟲的交情。
曹操好歹是在年底之前趕回來了,馬蹄踏在雪上,滿身的風霜。但他的心思一點都沒有放在自己的終身大事上。“將軍說,讓我明年入太學。”他悶悶不樂地跟妹妹傾訴,“沒道理為師的被禁錮,為弟子的卻能入太學的。那我成什麼了?”
曹操不想入太學,以顯示自己跟張奐休戚與共。
阿生眯眼,放箭,射中積雪的灌木後的一隻雄鹿。“第一,張公是告老還鄉,不是禁錮。第二,入太學不是出仕。”太學裡多的是士人家的孩子,不然怎麼太學生天天上書給陳、竇伸冤呢?
曹操這才好受些,拉弓射箭。“我知道了,我去太學就是了。其實論起做學問,阿生比我更合適啊。”
“你彆傻了,我畢竟是個假公子。”
“阿生……”
“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明年我就往兗州、青州去,然後坐船南下交州。我都計劃好了,阿兄彆給我搗亂啊。”
曹操一邊令仆從去撿中箭的獵物,一邊伸手拉阿生的皮帽。“聽說南島土著以女子為尊,你想去那裡我是理解的……”
阿生心不在焉地聽著,她正為冬獵的成果著急。曹操的婚事比較趕,冬季是沒有大雁了,隻能用更加貴重的鹿和麅子作為提親的禮物。偏偏今年年景不好,連樹林裡的動物都不夠肥,真是急死人。
曹操還自顧自地小聲叨叨:“有朝一日,我一定讓你能夠光明正大地在中原生活。”
阿生清點完獵物扭過頭:“阿兄,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女閭。早期對風月場所的稱呼。
注【2】:曆史上張奐憑借功勞將家族搬遷到了弘農,最後是回弘農養老的,這裡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