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入境處做得不錯。阿生開心了一些,重新上路後就用趕車的竹竿朝著兩邊的山林指指點點:“如今落葉了,但這些,其實都是果樹,原本就有野生柑橘,後來又種了棗、桃、柿、栗、李,還有從涼州遷來的柰樹,不過當地管柰叫蘋果。”
對於植物,常年親自采藥的華旉比較有研究,於是跟著看起來。果然,越是往東,山林的人工痕跡就越明顯。除了越來越多的果樹外,道路兩旁還出現了砂石鋪成的小路,蜿蜒地消失在山林裡。那是伐木人和果農走的道路。
“不夜的彆莊是誰在主事?”華旉說,“二郎該嘉獎他了。桃、李、柰皆高產,光是這千畝果林,就能夠養活上萬人。”
鄭玄被華旉一提醒,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元化所說的很對。雖然棄縣了,但我們作為大漢的子民,還是稱呼不夜比較恰當。‘威海’這個名字,口氣有些大了。”
“鄭公多慮了。我可不敢占用不夜的縣名。所謂‘威海’,是附近一座島嶼的名字。原本是叫劉公島的,後來建了船廠,找黃縣的術士們測卦,才改名為‘威海’,不過是船工和漁民們為了祈求航船平安的一種迷信罷了。但因為昌陽侯也覺得這個名字好,漸漸的就傳開了。”
鄭玄這才放下心來,聽華旉從各種果樹的藥用價值一路講開去。
等到出了山區,開始能夠看到成片成片掛著編號牌的果樹,樹下還有幾隻散養的小公雞在找蟲吃。
再出果林,視野豁然開朗。
迎著晚霞,成片的農田鋪展開去,一直到遠方和海岸相連。不同於其他地方的荒廢,這裡的農田中種著肥田用的冬豆,一片綠綠蔥蔥。海風撲麵而來,又夾雜著家家戶戶做晚飯的炊煙味道,開闊和溫馨混合而來,讓人幾乎想落淚。
“隻聞肉香,看炊煙,就能夠知道曹家是仁善的主家。不說大道之行,也是小康的氣象。”
“鄭公高抬了,這不過是掙紮著想溫飽,哪裡就到小康了?”
阿生話音剛落,就見前方有一騎奔馳而來,還沒有到麵前,就聽見孔墨那情感過分充沛的聲音:“主~公~”等到他發現還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再想端起門客的架子已經來不及了。
阿生忍住笑:“孔先生,彆來無恙啊。”
孔墨擦擦眼淚:“都好,都好。如果主公能早日批複防大醫的婚姻申請,那就更好了。”
阿生:“防風不曾有寫報告,是先生您打的報告啊。”
孔墨心虛地把目光移開:“我的報告,不就是阿風的報告嗎?”
“從未有過一個人簽字的報告。”
孔墨的手指死命折騰他的衣帶,小聲嘟囔:“十年了,我們家的大郎都三歲了。”船都上了,補個票就這麼難?
阿生心裡默默歎氣,這是防風心裡還過不去那道坎啊。她也不能強按牛頭喝水對不對?畢竟,連孩子他爹都沒能把這個頭按下去。
阿生隻能把話題扯開。“田馬管學堂,做得如何?之前總說先生不夠,我這回請來了鄭康成公。鄭公有弟子上千,名滿關東,能夠學上兩分,就夠他受益終身。”
孔墨聞言展眉:“這是自然。如今能夠憑自身學識出頭的,也就一個鄭玄了。失敬失敬。”
鄭玄趕忙回禮:“過獎過獎。”
阿生又拉華旉到前麵:“這位是華神醫,想來你們已經收到消息了。醫堂的淨室都有準備好吧?”
“那是自然。除了淨室,藥房、宿舍也都是最好的。”
“阿布是第一次來威海,按照規定去趙奇那裡報到吧。順便讓他學浮水。”
“沒問題沒問題。”
呂小布瞪大了眼:“等等。什麼?浮水?”為什麼我一個騎兵要學遊泳?
還沒等呂小布把抗議的話說出口,前來迎接的隊伍已經緊趕慢趕地追著孔墨到了。對麵牛車上坐著一個白皙的文弱少年,五官與阿生有三分相似。
“二兄!是二兄到了!我已經多年不見二兄了,日夜盼望著白兔旗,沒想到一等就是六年。”
作者有話要說: 困。
注1:諜部是“世”,繪圖測量、地質、領航員是“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