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這兒有薑穗穗寫給我的情書!”
譚天偉的話一說出來,又是一片嘩然。
原本鎮定的薑家大房一家子也有些開始慌了,薑得勝臉色一沉,皺著眉頭小聲問方桂芝:“情書?桂芝,咱家穗穗真給姓譚的寫過情書?”
方桂芝原本見薑穗穗想要趁機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也是很讚成的,所以根本沒想過要去阻止。辟謠這種事情,是十分吃力不討好的,跟這個解釋清楚了,那個又開始誤會了,還不知道要解釋到什麼時候。
如果能趁著這次開會,一次性全部講清楚,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可她卻完全沒有想到,譚天偉竟然還會來這麼一出。
方桂芝也是莫名其妙的,她搖搖頭:“我不知道啊,囡囡沒跟我說過她給譚天偉寫過這些東西,她說她根本不喜歡譚天偉啊,怎麼可能給他寫情書呢?”
就在眾人猜測紛紛的時候,隻有宋時清一臉鎮定地站在那兒,視線落在薑穗穗身上,他比任何人都要相信,薑穗穗不可能給譚天偉寫情書。
大隊長怎麼也沒料到今天的這個會能開成這樣,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作為大隊長,自然是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所以他上前一步,將譚天偉手裡拿著的那張‘情書’拿了過來,打開一看。臉色慢慢的難看起來,這上頭還真寫的是情書,寫的什麼情啊愛啊的,大隊長原本想念給大家聽聽的,可是最終也不好意思念出來。
而是將紙條遞給薑穗穗,問:“穗穗,這是咋回事?”
薑穗穗接過紙條看了看,然後搖搖頭說道:“這不是我寫的。”
大隊長問:“不是你寫的?”=杰米哒XS
“嗯。”薑穗穗點點頭,說道,“這字寫的這麼醜,我用左手寫都能寫的比這些字好看。”
又問:“誰拿的有紙筆嗎?”
宋時清上前幾步,將襯衫口袋上彆著的派克鋼筆拿出來,至於紙他沒有拿。二人的視線對上,薑穗穗趁旁人不注意,對他挑了挑眉毛。
宋時清又好氣又好笑,這小丫頭,連這時候都消停不下來,還在跟他開玩笑。薑穗穗接過派克鋼筆,直接將那張寫了字的紙反過來,在另一麵寫了一個字。=杰米哒XS
清。
宋時清的清,也是清清白白的清。
她字跡娟秀,工整,跟紙條上的筆跡完全不同。
她將紙遞給大隊長,說道:“大隊長伯伯,你看。”
大隊長接過紙,根本不需要仔細對比,一看就知道薑穗穗既然能寫出這樣好看的字,那這封情書,就絕對不可能是薑穗穗寫的。
劉會計也說道:“穗穗的字寫的是蠻好看的,上回咱們宣傳欄的那個大字報還是她來幫我寫的,譚天偉拿出來的這個情書,肯
定不是穗穗寫的。”
大隊長走到一臉懵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譚天偉麵前,將紙遞給他,沉著臉問:“譚知青,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你作為來咱們大隊插隊的知識青年,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太令人失望了!”
譚天偉拿著紙條,看著兩邊完全不一樣的字跡,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不遠處正朝他露出嘲諷笑意的薑穗穗,心裡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原本窩窩囊囊的一個人,終於在此刻爆發了,對著薑穗穗叫囂著:“薑穗穗,你個賤人,你騙我,我跟你沒完——”
宋時清原本站在薑穗穗旁邊,聽到譚天偉的話之後,眼風如刀一般飛過去。他的雙手握成拳頭,腳下走了兩步,準備衝過去好好教訓一下譚天偉。
然而下一刻,一隻柔弱無骨的手覆上來,拉住了他的手腕,輕輕捏了捏。
宋時清回過頭去,看見他小麥色的手上覆蓋著一隻白淨的纖細痛蔥白般的手。薑穗穗的手又細又長,還軟軟的,觸感極好。
先前宋時清借著給薑穗穗借筆的名義,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側。二人的這個角度,彆人其實什麼都看不見,被宋時清高大的身軀給擋的嚴嚴實實。
而且這個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譚天偉的身上。譚天偉夥同薑翠翠一起冤枉薑穗穗,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人,薑衛國和薑衛軍作為薑穗穗的哥哥,哪裡忍得了這事?
兩人跑過去,一人拎起譚天偉的衣領對著他的鼻子來了一拳,一人對著譚天偉的肚子來了一拳,打的譚天偉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被人拉開了,薑衛軍還不服氣:“娘的,再敢罵我妹子,我要你的命!”
宋時清最終還是沒能去收拾譚天偉,當然了,他也明白薑穗穗為什麼不讓他去。爺爺奶奶還在後麵看著呢,他現在身份也比較敏感,譚天偉再欠收拾,也不應該他去。
宋時清在心中想著。
不過,如果沒有薑穗穗的兩個哥哥在,不論有多少人看著,他都會不管不顧地衝上去替薑穗穗出頭。他喜歡的小姑娘,誰也不能欺負。
然而,薑穗穗拉住他,卻並不是這個原因。她拉住他,就是想問問他,是不是喜歡她。自從謝芳華說出那番話之後,薑穗穗翻來覆去的回憶二人之間的種種,她覺得自己已經可以確定宋時清是喜歡她的了。
可是單單是她自己覺得還沒用,她必須得要一句準話。
但是她還沒能問出口,劉愛娣就跑過來了,嘴裡叫著:“小妹,你
彆生氣,犯不著為那種人生氣,你大哥三哥去收拾他了,狠狠地打!”
薑穗穗的手瑟縮了一下,在劉愛娣來之前,趕緊把手縮了回去。
手上所碰觸到的溫度消失不見,宋時清的眸光落在薑穗穗收回去之後,不自在的放在了胸前的纖細手腕,喉間滾燙,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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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天偉被打掉了兩顆牙,那張紙條被彆的知青撿起來,看到了</上麵寫的所謂的‘情書’,也不過是摘抄了一本外國著名愛情當中,女主寫給男主的信罷了。
陳智敏拿著紙條走到大隊長那兒,指認道:“大隊長,這上麵寫的不是情書,你看這個名字,我記得是一本外國愛情裡的男主角。估計是譚天偉從書裡摘抄的,他那兒肯定藏著□□!”
這時候,許多外國著名都是□□,是封資修毒草。偷看□□的罪名也不小,再加上譚天偉聯合薑翠翠汙蔑薑穗穗的事情,反正他這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是不要想了,非但如此,估計永遠都回不了城也是有可能的。
林紅兵終於明白了,原來薑穗穗跟譚天偉半點關係都沒有,薑翠翠給他寫的信裡說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他終於知道,原來是他誤會了薑穗穗!
他後悔不已,遠遠地看著薑穗穗被薑家大房的人圍著,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宋時清,正目光溫柔地看著他。心中就跟紮了一根刺似的,他怎麼會這麼傻!就這麼聽信了薑翠翠的一麵之詞,回來之後,甚至都沒有去找薑穗穗求證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他媽和薑翠翠怎麼說,他就怎麼信了!
林紅兵悔的腸子都青了,他抬步就要去找薑穗穗,他必須找她說清楚,說之前退婚的事情不算數,他還想要跟她結婚。
然而他還沒走出幾步,就被薑翠翠拉住了胳膊。
薑翠翠麵色蒼白,臉上滿是淚水,也不顧這麼多人看著,從他的身後一把抱住了他,哭嚎著:“紅兵哥,你可不能不要我,我都已經跟你定親了,我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要我!我是真心愛你的!”
薑翠翠越說,林紅兵的臉色越難看。
林紅兵除了剛下火車的那天情不自禁問了薑翠翠一下之後,後來就再也沒有跟她發生過什麼關係。他作為軍人,雖然在誤會了薑穗穗這件事情上做錯了,可是也絕對不是那種還沒結婚就跟女方發生關係的人。
但薑翠翠卻話裡話外說什麼‘她是他的人了’,這不是故意誤導彆人嗎?
林紅兵沉著臉,聲音嚴肅:“薑翠翠,你彆胡說!”
說著,他伸手硬生生的將薑翠翠摟著他腰的手掰開,轉過身來怒視著她:“薑翠翠,我為什麼會跟你定親,你心裡清楚!那都是因為你蒙騙了我,跟我媽一起騙我!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穗穗!薑翠翠,我是不會娶你的!”
說完這話,林紅兵再也沒有耽擱,轉身就要去追薑穗穗。
然而薑穗穗早就被薑家一大家子圍著走遠了
。
宋時清回到宋爺爺和宋奶奶身邊,扶著兩個老人家朝家中走。宋奶奶就今天的事情說道:“我就知道穗穗絕對不是彆人說的那樣,穗穗是個好姑娘。”
“你說得對。”宋爺爺點點頭,對宋奶奶的話表示認可,卻又說道,“這回林家的那個小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估計又要重新追求穗穗丫頭了,不知道他們兩個能不能重新好上。”
然而宋爺爺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宋時清冷硬的聲音響起:“不會的,
穗穗不會再跟他好。”
宋爺爺被孫子這一聲嚇了個激靈,又有些莫名其妙的。
宋奶奶看看宋時清又看看老頭子,拉了宋爺爺一把:“行了,你彆胡說八道,穗穗那孩子要強,絕對不會是那種吃回頭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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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個會,鬨出了這樣的事情,大隊長先是帶著人去了知青點譚天偉的宿舍搜查,結果還真搜查到了不少的□□,最後臨時召開了村乾部會議。
商量出了這件事的結果,第一,革去薑得利記分員的職位,取消譚天偉的勞動標兵和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勞動標兵由大隊長提出,將宋時清評選為上個月的勞動標兵,畢竟他跟薑穗穗一組,可是多乾了很多活,大隊長也是看在眼裡的。
至於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則是給了知青隊的隊長陸崇。
而譚天偉道德敗壞,大隊長已經打算將他的作為上報。這樣一來,哪怕以後有回城名額,也不會給他,而且大隊長還準備給譚天偉開個□□大會。
薑家。
即便劉愛娣最終還是沒有成為勞動標兵,可架不住今天打了個大勝仗,她心裡頭還是特彆高興的。她拉著薑穗穗的手,說道:“小妹,今天你在台上可真威風!我說你平時一遇上彆人說你什麼,你都跟貓似的,連個屁都不敢放,我還想著你就是窩裡橫,也就隻敢跟我麵前耍威風。”
“沒想到你在這兒等著呢,你快說說,你是不是早就等著今天好好收拾收拾他們了?”劉愛娣說道。
薑穗穗點點頭:“那當然了,要是平時有人說兩句,我就衝上去吵一架,那還不得累死了。我說過了嘛,打蛇就得打七寸,我就得趁著譚天偉站在最高處,以為自己可以高高興興的去念工農兵大學的時候,狠狠給他一悶棍,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說到這兒,薑穗穗抬了抬下巴,雪白的脖頸弧度優美,像隻倨傲的白天鵝。
她不是沒想過早點收拾譚天偉、薑翠翠等人,可她也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還是決定在今天把這件事情曝光出來。
劉愛娣打了一盆水過來洗手,薑穗穗也湊過去洗了洗手。她拿過了從譚天偉手裡接過來的紙條,覺得臟呢。
方桂芝走過來,說道:“那個譚天偉拿出什麼情書來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還好上回媽問過你,知道你不可能給他寫什麼情書,這才放了心。”
誰知,下一刻薑穗穗就說道:“媽,那張紙條上的字真是我寫的
。”
“啊?”不止是方桂芝,薑家所有人都震驚了,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薑穗穗也沒打算瞞著他們。
那所謂的情書,真的是原主寫的。隻不過她之所以摘抄下來這段話,並不是寫給譚天偉的,而是當時譚天偉將那本外國名著借給她看,她覺得這段話寫的特彆美,特地摘抄下來的。
可能是還書的時候,忘記把那張紙拿出來了,紙條被塞在書裡,一同到了譚天偉的手裡,這才
有了譚天偉這次汙蔑她的理由。
然而薑穗穗一直都在為這次的揭發做準備,她知道原主在書裡留了這麼一張紙條,也猜到譚天偉會拿這張紙條說事,所以她從剛穿過來沒多久,就開始在薑家人麵前給自己立練字的人設。
每天都用樹枝教著妞妞在地上寫字,上回村裡要辦大字報,又特地自告奮勇去幫劉會計的忙,一點一滴的讓大家明白一件事情——她的字寫的好看。
至於原主的字寫的好不好看並不要緊,一是原主幾年前就不讀書了,平時也不寫字。這年頭跟後來又不一樣,書本是大家一起用的,連書上寫名字都不成,平時也就在作業本上寫寫作業。
作業本早就被拿來引火燒了,學生們也不會記得她寫得字是什麼樣。跟她差不多大的人都結婚生孩子了,每天累的要死,誰還會特意去記她寫的字是啥樣啊。
唯一記得住的,也許就隻有薑家的人了。
但他們沒有去看那張紙條,薑穗穗其實也可以選擇不說的。可是她還是決定直接坦白,那張紙條就是她寫的,反正他們知道她練了這麼久的字,字寫的越來越好也是應該的。
薑穗穗將真相說了出來,家人們聽了之後,也沒多說什麼。倒是方桂芝拉住她的手說道:“穗穗,你今天做得對,你的確不應該承認那紙條是你寫的,否則就扯不清了。”
就算不是給譚天偉寫情書,那看□□也是不對的。
說完這話,方桂芝又提醒道:“大家都聽著,以後誰也不能在外人麵前提起這件事情。”
薑家人平時或許小事情上也會有點什麼矛盾,可是一致對外的事情,還是非常團結的。尤其是劉愛娣,不需要人說,就開始以主席的名義發誓,絕對不會說漏嘴。
這事兒說好了,那便要開始說另外一件事情了。
方桂芝起了個頭:“剛剛我跟你們爸都商量過了,我們都沒有想到,這事竟然是他們一家子設計好了的。可憐了我們家穗穗,竟然被他們這麼冤枉。我們的意思是,以前給他們家的一半工資就算了,但是以後他們家休想再拿咱們家一分錢。”
對於這事,劉愛娣第一個舉雙手甚至恨不得舉雙腳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