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自內心的笑意是藏不住的,即便唇角抿著,笑意也從會漂亮的眼睛裡綻放光彩。
江知意笑得真好看,岑清伊摸摸相框裡的人,默默歎口氣。
早知道,她再努力一點好了。
早知道,她就不浪費一分一秒了。
早知道,她就應該更早開始努力。
早知道會遇見江知意,她無論如何都要比現在更優秀。
凡人時常以為自己缺的是一飛從天的機會,缺的是與心上人致命吸引的邂逅,其實缺的卻是能力。
當江知意來臨時,那麼優秀的人,岑清伊內心想的是,她不配,她沒有能力經營好這一切。
因為害怕,索性不要開始,所以一直在逃,可內心最深的渴望,卻是羞恥到無法說出口的不舍,所以那次在醫院,江知意真得要走的時候,她最真實的情緒是慌亂。
岑清伊站在風裡,目不轉睛地盯著鏡框裡的她們,看了許久許久,指尖涼的沒了知覺。
岑清伊緊緊捏著相框,仿佛觸碰到了虛無縹緲的希望,她眯起眼睛望著遠處連城光線的路燈,她曾以為前途黑暗,但看不見的前方,其實也有路燈,隻是她沒有勇氣走過去。
如果向前走一步,會怎麼樣?
岑清伊低頭看著自己的腿,她想起穿圍裙的那晚,江知意逗她,說她的腿是剛長出來的。
如果從哲學事物變化發展的角度來說,她這雙腿還真的是剛長出來的,每一秒的她都是全新的她。
所以,全新的岑清伊,咱們要不要試著向前邁一步,岑清伊望著自己的影子呢喃,“至少試試,才有資格談放棄,是不是?”
試過了,不管結果如何,其實也就不會遺憾了。
厚重的心門封閉太久,城牆上爬滿數不清的蔓藤,她需要慢慢地修剪平整。
首先要讓陽光照進陰暗的世界,那樣她的心才有勇氣重新開始。
岑清伊知道,她需要時間,她和秦蓁的後續處理需要時間,她和江知意的來龍去脈也需要時間好好去整理,習慣在感情中當逃兵的人苦笑,她蹲下,望著地上斜斜的影子,和它交談,“其實,逃跑也挺累的,是不是?”
岑清伊點點頭,影子也點點頭,違心而行和逆水行舟,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就是都讓人很累。
之前一直躲避逃跑,以為那樣就可以躲避開江知意,岑清伊沒有料到,江知意會緊追不放。
雖然還是不知道自己哪裡好到讓江知意如此,但此刻她想變得更好的目標之一:是讓感情世界裡的自己重新沐浴在陽光下,再次接受風雨的洗禮。
因為江知意,這一刻,她渴望變得更好。
當岑清伊足夠優秀,她就可以與江知意匹配。
婚姻那道坎,依舊是個難關,但江知意的話,她記得,她說過給她婚姻試用期。
她也怕負了江知意,那也權當是給自己的一個適應期吧,或許,婚姻並不都是利益交換的墳塚。
這一次,不要後退,不要逃跑,主動向前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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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望著鏡框裡的笑臉,受到莫大點鼓舞,她點進江知意的微信,問:你在哪?回家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對方正在輸入。
念念不忘的人,立刻給予回應,心立刻歡快地跳動著。
那是難以言喻的喜悅,心臟跳得過於猛烈,岑清伊的心口有些疼,但又有些躁動。
知了的媽媽:想我了?
岑清伊的心跳猛然加速,宛如那人就在她眼前,她臉頰紅得不行,敲字的指尖有些抖。
知了的爸爸敲了一個“恩”。
恩,敲好了,但岑清伊卻覺得太直白太不好意思了,臊紅了臉,刪掉又重寫。
反反複複幾次後,知了的爸爸:其實是知了想你了。
知了的媽媽:哦?知了想我了?
知了的爸爸:它畢竟是隻小貓,你之前總喂她,它想你很正常的,你回來了嗎?
江知意卻不依她,知了的媽媽:你幫我問問知了,它爹想不想我?
岑清伊的心仿佛有上萬隻螞蟻爬過,養得厲害,知了的爸爸:那你等一下。
岑清伊心口悸動,寫下一行字。
知了的爸爸:知了:我問了爸爸,她說好像也有點想你。
知了的媽媽:好像?我不喜歡模棱兩可,你再問問你爹,到底想沒想,要是想了我給她變個漂亮的魔術。
岑清伊的心怦怦跳,像是夜風裡的鼓點,密集歡快,她的腦袋現在處於興奮的充血狀態。
整個人像是有點迷醉,連寒涼的夜風都沒能讓她清醒,也正因為如此,岑清伊竟十分期待那所謂的魔術。
知了的爸爸:她說有點想。
岑清伊依舊是內斂的,不敢太瘋狂,她甚至覺得這一刻迷幻的像夢,你看遠方的路燈閃爍,朦朧的真像是一場美輪美奐的夢。
曇華寺慧遠大師曾經過:一心一世界,一念一菩提。
岑清伊不是很懂,慧遠大師告訴她:人心即世界,當我們滿心歡喜時,我們眼中的世界明媚而又漂亮,轉念間,便是世界的轉換,所以我們心中要常懷美好。
這一刻岑清伊倒是有些感觸了,她決定不再逃避那一刻,麵對江知意的心境也發生變化,視線所及皆是美好。
儘管美好背後或許還藏著凶猛的野獸,它們伺機而動,隨時都可能撕碎岑清伊心中薄弱的勇敢,但此刻的岑清伊看不到了,滿心充盈著歡喜。
人的矛盾點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儘致,一直在逃避的岑清伊,這一刻生出孤注一擲的勇氣。
江知意的信息裡透著濃濃的溫柔和愛意,更讓她滋生力量勇往直前。
就像是摔倒的孩子,得到了家長的鼓勵和肯定,即便哭著也會爬起來繼續往前搖搖晃晃的奔跑。
知了的媽媽:這麼乖,那姐姐給你變漂亮的魔術,要不要看?
知了的爸爸:恩。
知了的媽媽:你回頭。
岑清伊回眸,愣住了。
路燈下的江知意宛如夢中人,夜風揚起烏黑的發絲,襯得肌膚更加凝白。
嘴角那一抹笑被暖黃的路燈鍍上一層亮色,耀眼迷人到岑清伊無法移開視線。
岑清伊真像是做夢一樣,腳下仿佛生了根,內心那麼迫切卻根本抬起沉重的雙腿。
與夢境不同的是,夢中人沒有離開,而是緩緩走向她,她們之間越來越近。
岑清伊從未如此迫切,她希望她走得再快一點,她希望她們之間的距離再小一點。
江知意的步子一如酒吧那晚,不徐不疾,款款向她而來。
儘管緩慢,但終究是奔著她而來,也隻奔向她而來。
距離近到岑清伊能聽見高跟鞋落地聲,噠,噠,噠……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那麼響亮,讓她無法忽視。
等待的心,甚至微微作疼,岑清伊屏著的那一抹呼吸,在江知意走到眼前時才緩緩釋放,顫抖得不像樣子。
風從背後吹來,岑清伊的後背很涼,但前凶,連同心口那一片滾燙。
一步之遙,江知意停下了,她張開手臂,揚起笑,有著最初的放肆和張揚,也有著毫不掩飾的溫柔和寵愛,“過來。”
岑清伊的雙手在夜色裡微微握了握,最終握成拳頭,腳下仿佛生出力量,終於主動邁出她人生中走向江知意的第一步。【小綠字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