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和岑清伊在不同的房間接受詢問,負責人朱成誌上來就問岑清伊知不知道為什麼被叫過來,岑清伊冷著臉,“我怎麼知道?我完全不知道你們說的泄露國家秘密罪到底怎麼回事。”
“我給你機會坦白,你彆抱有僥幸心理。”
“彆繞圈子了。”
“你現在要是主動交代,有利於減輕你的罪責,要是撒謊對你沒好處。”朱成誌很明顯是在危言聳聽。
岑清伊無言,她說什麼說?她壓根不知道是哪件案子,“我手裡的案子很多,不知道你說哪一件,你直說吧。”
等朱成誌開口,岑清伊才知道,壓根不是她負責的案子,是何主任負責的,至於所謂的涉嫌泄露國家秘密,就是何主任讓她幫忙去送的那份資料,其中放的是孔占剛涉嫌貪汙的證據。
“你們憑什麼說我泄露國家秘密?”岑清伊冷著臉,“要是拿不出證據,我反過來要追究你們的法律責任。”
朱成誌拍桌子,“少在這裡擺譜,這資料不是你送給孔占剛妻子餘睿的嗎?”
岑清伊有些訝異,身為一名資深律師,怎麼能把資料給當事人親屬看啊,這本身就是極具風險的行為,但麵上還是淡定道:“我那是單純幫何主任的忙,至於送的什麼資料,我壓根不知道。“岑清伊也不是出賣何主任,她想的是,她如果不實話實說,到時候和何主任不一致,兩個人反倒麻煩。
最為主要的,何主任是律所的一把手,她算是沒掛名的二把手,兩人都進來了,律所連個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有。
安歌年紀輕沒見過大場麵,見他們被帶走已經嚇傻了,至於其他律師,完全不明就裡,幫不上忙。
當務之急,岑清伊得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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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堅持之下,朱成誌確認道:“所以你確定,你不知情?”
“我當然確定,那是何主任的案子,一個案子能簽兩份委托協議嗎?”岑清伊感覺這幫家夥就是故意找茬的,這事兒動動腦子都能想明白。
“不知道你就敢幫他送資料?”朱成誌沒個好脾氣。
“那我問你,如果你的領導讓你幫忙送個件,你送不送?你還得問清領導到底送什麼嗎?”岑清伊懟得朱成誌一時無話可說,“你敢保證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當然。”岑清伊不僅口頭保證,寫下來都可以。
“你先在筆錄上簽字確認。”
岑清伊大致掃了眼,簽名之後就被留在審訊室,空蕩蕩的,一個人顯得冷清。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岑清伊沒辦法和任何人取得聯係,這要是一直耽擱到晚上,寺廟去不了,秦清瀾的生日也顧不上了,唉……岑清伊歎口氣,真是計劃不如變化快。
岑清伊不知等了多久,終於等來了回音,她可以簽字先走。
說走就走,說拘就拘,簡直沒有王法。
朱成誌顯然見慣了這套,麵無表情道:“這是正常的程序,有意見可以申訴。”
“……”岑清伊從事律師工作以來,沒少在公檢法機關受氣,眼下何主任估計還在,她不能鬨得太生分,“我想見何主任。”
“不行。”
“憑什麼不行?”
“偵查階段,不方便。”朱成誌還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橫豎都讓檢察院說了,岑清伊沒轍,她還是先走吧,先出去打個電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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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從西城區檢察院出來,已經下午5點,幸好沒耽誤檀香寺吃飯的時間,她站在路口張望幾秒,開始堵車了。
秦清瀾的生日禮物,她還是得準備,實在不行到那點個卯再走。
岑清伊先開車回律所見到何主任的助理小王,安歌見到岑清伊,總算見到主心骨,紅著眼圈說:“嚇死我了。”
幸好是小王這期間忙於彆的工作,沒有接觸到何主任正在處理的案子,不過她也多少了解,“就是熟人拜托何主任的案子,我現在都懷疑那個熟人故意要拖人下水。”
至於所謂的涉嫌泄露國家秘密罪,就是何主任去檢察院的證據通過複印和拍照等方式提供給了孔占剛的妻子餘睿。
小王說了個大概,何主任代理朋友的案子是涉嫌貪汙,本來挺簡單的案子,也沒什麼特彆的工作,所以沒讓小王幫忙,“何主任想著是朋友所以儘心儘力,所以可能沒那麼大的戒備心,這種事他肯定提醒過當事人的親屬不要傳播,也不知道這事怎麼傳播出去的。”
要不說,律師一般不要太熱心腸,容易出事,嚴重會斷送職業生涯。
岑清伊安慰小王彆著急,“我會搜集證據的。”
“岑律師,何主任的案子隻能你來接了,這樣勝算最大,”小王歎口氣,“何主任一大把歲數,進去折騰一下,估計準得大病一場。”
岑清伊讓小王先幫忙一起收集案件涉及的證據,她猶豫要不要聯係司法局的胡局長,雖然胡局長對岑清伊一般,但和何主任關係不錯,所以連帶著,雖然對岑清伊有意見,但大多時候也不是真的計較。
胡局長的電話先一步來了,岑清伊現在也不確定,但聽小王提供的信息,告訴胡局長,“何主任被陷害的可能性比較大。”
“可能不行啊。”胡局長甕聲甕氣道:“得有確鑿證據。”
“我現在都不知道那份證據裡到底寫了什麼,怎麼就成了國家秘密了,我會查的,也拜托胡局長……”
“不用你說。”胡局長答應會跟四麵八方通通氣,看看能不能提前見到何主任了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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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在律所簡單換了一套素氣乾淨的灰色套裝,風衣加長褲,腳下一雙黑色馬丁靴,她不擅長買禮物,上網搜了搜,一般都說送化妝品居多。
岑清伊心裡惦記案子,加上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檢察院,現在也沒大把時間選禮物,最終選了一套當季新款的化妝禮盒。
岑清伊去之前,先給忍冬打電話問情況。
江知意還沒過去,暫時隻有忍冬和夏冰在。
“那我過去送個禮物。”
“你不在現場,禮物誰替你送?”
“讓江醫生替我送吧。”
忍冬提議岑清伊再錄製一段生日祝福,“到時候我給你放在大屏幕裡播放,記得打扮帥點。”
岑清伊不願露臉,不過自己家丈母娘,願不願意也得來一段。
岑清伊打開攝像頭,醞釀錄製四五次才算成功。
岑清伊發給忍冬,同時打電話告訴江知意,“我給伯母準備禮物,但是在沒時間送過去了,你幫我送吧。”
“你啊,”江知意低頭看了看自己準備的兩份禮物,其實她已經準備了兩份,“你準備的什麼?”
“化妝禮盒。”
“沒給我準備一套嗎?”
岑清伊還真麼想過這問題,眼下還辯解呢,“你懷孕期間,還是不化妝得好,”怕江知意不滿意,補充一句,“不化妝也好看。”
“不管,你的化妝品,我據為己有了。”江知意故意嚇唬岑清伊,岑清伊忙說:“我再買一套給你,等你孕期過了的哈。”
江知意這麼做自然有她的理由,她了解母親,不喜歡化妝,平日裡都是淡妝,很少化濃妝,不上班之後,在家都是素顏,也擋不住漂亮的風韻。
江知意逗了會岑清伊,讓她放心,“你晚上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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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終於開車去檀香寺了。
佛教重大節日,檀香寺的煙火極為旺盛,哪怕日落關門了,岑清伊老遠聞到香火氣。
每年的釋迦佛成道日,岑清伊都要過來吃齋飯,這次齋飯不同於以往,每次都是她和慧遠大師單獨吃,房間裡還有一個人專門伺候他們吃齋飯的人。
岑清伊沒見過對方的臉,隻記得有一雙漂亮沉靜的雙眸,看上去極為成熟穩重,不像是檀香寺裡年輕的沙彌們。
慧遠大師叫她覺空,她蓄著烏黑的長發,估計摘下麵紗也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