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他是從邊郡而來,又帶了段郡守的令牌,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就進了城門,直奔王宮而去。
一直到宮門前方才下馬。
隨後便是遞上令牌。
因著是邊郡來人,又是加急,所奏必然是緊要事。
於是隻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得了齊王召見。
等厲韋邁步進殿後,便發覺殿內不僅有齊王,還有一身著藍色錦服的清雋男子。
厲都尉雖在邊郡駐守,但每年都會隨段文靖入都述職,對都城內的貴人們倒也認了個大概。
很快就分辨出,這是齊王的第七子,公子筠。
而傅筠是很符合齊國主流審美的美男子,相貌俊秀,身姿高挑,又格外清瘦。
他向來不理朝政,每天除了詩詞歌賦,就是吹拉彈唱。
比起爭儲君,公子筠顯然更喜歡當個不愁吃喝的皇家鹹魚。
這反倒讓傅筠得了齊王喜愛。
這會兒他本來是向自家父王進獻自己新得了的樂譜,順便吹噓一下自己新尋得的樂師,聽聞有邊郡使者前來,傅筠就想要告辭,結果被齊王留下,不得不在一旁旁聽。
此時厲韋進殿,公子筠目不斜視,隻盯著自己的手指頭瞧,好像手上能長出花兒來似的。
厲都尉則是拜倒在地,雖然連續數日未曾好好休息,但依然精神上佳,說起話來也格外有力:“卑職江宜郡都尉厲韋,參見王上。”
齊王抬手免了他的禮,然後便直接道:“邊郡發生何事?”
厲韋立刻道:“郡內一片安寧,郡外也未起戰事。”
齊王聞言,剛剛還略顯僵硬的背脊頃刻間鬆緩下來。
一旁的傅筠也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什麼大事,沒有大事就等於沒有麻煩,自己聽了也不會讓幾個兄弟猜疑,就挺好。
於是,公子筠不再研究手指頭,而是望向遠方,表情放空,在腦袋裡盤算著等下要約哪些人一同出來遊玩。
國事有甚意思?
不如吹拉彈唱!
而齊王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不少,但眼中卻生出了些疑惑:“即無戰事,亦無禍患,你來見孤所為何事?”
厲韋立刻將懷中精心安放的奏疏取出,雙手舉過頭頂,嘴裡說道:“回稟王上,郡守大人派卑職前來向陛下說明一件奇事,事關重大,郡守大人不敢擅專,還請王上決斷。”
而齊王對於段文靖還是有所了解的。
讀書人出身,家境尋常,為人處世也算不上精明,但勝在為人中正,心思堅韌,尤其是對齊國忠心耿耿,不然齊王也不會把他送去邊郡做了一方郡守。
既然他說自己決斷不成,想必是件緊要事。
於是齊王立刻打開了奏疏,想要細看。
可還沒等瞧清楚上麵的字,就先看到了從信封裡滑落出來的方正紙片。
齊王隨手將紙片拿起,翻轉過來。
然後就瞧見了上麵的圖畫。
因為圖畫有些小,齊王抬手將紙片往眼前湊了湊。
然後就覺得這畫中所繪的好像是在山裡,後麵還有個挺氣派的大門。
而最顯眼的,莫過於中間的兩個人像了。
身形清晰可見,衣服惟妙惟肖。
尤其是五官,那叫一個清楚明白……
怎麼,就像是真人似的?
……其中一個,可不就是段文靖?!
實在是太真實了,和真人一模一樣!
這讓見慣了水墨寫意的齊王駭了一跳。
而如今齊國雖無國教,但卻有各種各樣的傳說,齊王很快就朝著封建迷信上想過去了。
這引得齊王直接把手上的紙片丟了出去,雙目圓睜,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原本正在腦袋裡想著“今天吃魚還是吃雞”的傅筠迅速回神,扭頭看了眼自家父王,然後“噌”的起身,大喊一聲:“護駕!”
立刻有十數名侍衛衝了進來,將厲韋團團圍住。
厲都尉瞧著眼前的寒光凜冽,瞬間眼中一片茫然。
怎麼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而在這時,齊王終於開口道:“等等,退下。”
眾侍衛依言退到一旁,但並沒有放鬆警惕,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厲韋。
厲都尉總覺得,隻要自己有所異動,這些侍衛不僅能把他變成篩子,還能變成餃子餡兒……
而齊王則是伸手指了指已經被扔到地上的照片,定了定神,才緩緩開口:“此物,是段愛卿?”
厲韋以為他是問這是不是段郡守吩咐他送來的,聞言立刻回道:“是。”
齊王語氣微頓:“上麵的另一個,是誰?”
厲韋一愣,然後才回道:“是郡內功曹,裘鴻軒。”
齊王閉了閉眼,又重新睜開,讓侍衛去殿外守著,又讓身邊宮人也出去。
待殿上清淨,他這才重新看向厲韋。
隨後,便站起身來,壓低聲音道:“你告訴孤,究竟是何人將段愛卿關在這紙片中?說清楚,孤定不饒他!”
厲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