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直播帶貨,一呼百應...)(1 / 2)

我全校都穿越了 安碧蓮 19630 字 8個月前

裴仲文很快就和孫柏一道去拜見了公子筠。

此時的傅筠正在書桌前, 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正盯著眼前空白的桌麵出神。

再過不久,便是齊王壽辰。

而傅筠的麵前擺著的是一封早早就寫好的賀詞。

可是在寫到獻上何種賀禮的時候卻卡住了。

他看了看自己手邊的書卷, 歎了口氣:“若是往常在都城時, 我隻需要給父王送個樂譜詩詞,或者是精心搜羅來的樂器, 便能討得父王歡心,可如今卻是難辦了些。”

親衛阿四聞言,輕聲建議:“公子從仙境中學到了不少, 挑出一個來獻上不就好了?”

傅筠卻搖了搖頭, 但沒有開口。

因為有些話,哪怕是對著自己最信任的親衛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

雖說公子筠在齊王的眾多王子之中並不顯眼,可是賀壽之事, 常常不是比誰送的賀禮最好,而是要看誰送的最能討齊王喜歡。

退一步講,不討喜, 也彆討嫌。

作為立誌當鹹魚的傅筠, 他希望越平庸越好, 寧可不掐尖冒頭,寧可泯然眾人,也好過招來厭憎。

這中間的尺度就不是很好把控了。

在琅雲當中看到的, 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戲曲話劇, 每一樣都能拿得出來,可如此一來, 閉著眼都能想到自己能在壽宴之上一鳴驚人。

後麵可能就是無窮無儘的麻煩。

公子筠不由得歎了口氣,昂頭靠著椅背喃喃:“有時候, 人過於優秀,也是一種錯處。”

阿四默默低頭。

哪怕聽過許多次,可他還是無法適應這種凡言凡語。

就在這時,裴二郎和孫柏前來拜見。

傅筠迅速收斂了所有情緒,露出了個溫和的笑:“是你們啊,是不是人到齊準備開宴了?”說著,他就要起身。

然後便聽裴仲文道:“公子,琅雲中的應考學子還未抵達,臣此番前來,是有事情想要同公子商議。”

傅筠聽了這話便重新坐了回去:“何事?裴大人隻管照直說了便是。”

裴仲文也沒想繞圈子,隻管將剛剛孫柏給他的本冊遞了過去,而後道:“還請公子看看這個。”

公子筠接過來翻看,第一反應也是:“這字寫得甚好。”

可很快,他就注意到了紙張的不同。

伸手摸了摸,又拿起來對著陽光看了看,傅筠麵露驚訝:“這是哪兒來的?”

裴仲文看了孫柏一眼,孫郎君心領神會,上前兩步,端端正正行了一禮後就將豐禾郡造紙廠的事情和盤托出。

而傅筠其實是聽說過此事的,畢竟江宜郡和豐禾郡之間的距離不遠,兩邊有什麼動靜都隱瞞不住對方。

隻不過,周邊郡縣更多注意的都是豐禾郡的砂石廠、造磚廠,以及正在建造中的仙廟,鮮少有人關注到這個新開的造紙廠。

如今看來,倒是疏忽了。

於是公子筠便道:“你可知道這造紙廠的產量如何?”

孫柏剛剛才回過裴仲文,現下的說辭也是一樣:“比尋常作坊要高,具體的數字並不清楚。”

“價錢呢?”

“他們有好幾種可供選擇,學生這次購入的紙張大多是不高不低,價錢與尋常用紙相差不多。”

傅筠不再說話,隻是低頭撫摸著書冊上的紙。

價錢差不多,可質量卻是天上地下。

聽孫柏的意思,顯然是還有比這個更便宜的……

公子筠很快便看向孫柏,笑著開口:“若不是你,我怕是要錯過這樣的好紙,如今甚好,我大齊的文壇怕是要再度興盛了。”

此話一出,裴仲文垂下眼簾,掩飾住了自己的驚訝。

原本他來拜見傅筠的目的,就是想要向他闡述這紙能帶來的變化,可如今聽著公子筠的意思,他顯然是自己就想通了,根本不用誰點撥。

之前在都城的時候,看七公子不顯山不露水的,可如今看來,這位分明是聰慧得緊,比起其他公子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孫柏卻有些懵:“請恕學生愚鈍,公子所言,學生不甚明白。”

傅筠笑道:“這些日子你應當知道了,讀書人比拚的不單單是天賦和文思,還要有錢財,不然也不會寒門難出貴子。”

孫柏聞言便點頭表示讚同。

以前他感觸不深,畢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自小富庶,讓他們去明白百姓疾苦也是有些強人所難。

可自從他去了豐禾郡之後,每天都在刷新自己的認知。

不說旁的,光是他在工廠裡麵教授算數的時候,便發覺那些以前覺得毫無學習天賦的農戶們其實有不少都頗有天資,甚至許多婦人在記賬上比男子還要強。

那時候孫柏就去問過他們,為何不好好讀書,應考科舉,總要比在田間耕作要輕鬆些。

結果得到的回答都一樣――

“家中沒有銀錢,如何能交得起束?沒有束,誰家私塾都不收的。”

“束就罷了,那些筆墨紙硯,我們是一樣都買不起。”

“書本也貴得緊,瞧不起啊。”

簡而言之,就是沒錢。

這對富家子弟出身的孫柏來說有些難以想象,可他真切的意識到,有些路一開始就是對著這些貧苦人家堵上的,上麵貼著“此路不通”。

而現在,孫柏結合了剛剛裴仲文和公子筠問的問題,放在一起想了想,很快的眼中就有了光芒:“公子的意思是,若是這紙能興盛,便會有更多的人可以讀得起書了?”

公子筠微微頷首:“且不提質量,光是價錢,隻要能低下來,那麼相應的書本價格也會變得低廉些,到那時候能買得起的人自然會變多,能讀得起書的也會增多。”

孫柏琢磨了一下:“就是不知道豐禾郡產量如何。”

這時候,裴仲文輕聲道:“無論產量如何,紙張的價格都會變低。”

兩人一同看過去:“為何?”

裴仲文聲音冷靜:“一樣東西之所以會價格高昂,除了成本,便是要看所需求的是否穩定。拿紙張來說,除了官造紙,民間紙張多是手工作坊,產量低,價格高,而那些大一些的造紙坊是不會主動降價的,因為他們知道,若是想要讀書,就需要紙,而齊國的紙張隻有有限的幾種,沒得選擇,價格自然居高不下。”

孫柏福至心靈:“就像分子變大,分母卻不變,所以隻會越除越多。”

裴大人並不知道分子分母是啥意思,所以他隻是點點頭,很快就接著道:“現在豐禾郡造紙廠儼然已經有了成品,加上質量頗高,那麼隻要它的名聲打響,接下去,自然會格外暢銷,到那時候,其他靠著造紙暴利的商戶想不降價都難,而且還會倒逼他們改進造紙方法,以後的紙張質量會越來越好。”

這一番話說出來,環環相扣,對還未走上仕途的孫柏來說實在是信息量巨大。

他便沉默下來,在心裡細細琢磨,一點點消化。

而傅筠則是看向了裴仲文,想要問問這位裴大人為何對商賈之事如此清楚。

然後很快便想到,裴仲文不單單是裴老大人的兒子,母親許氏的娘家便是齊國有名的巨賈。

可能,這就是仙人說過的,遺傳?

公子筠突然覺得裴仲文身上開始冒金光了。

但很快他就收回視線,直接起身道:“阿四,去備馬車,我們去豐禾郡走一趟。”

“是。”

公子筠也很快邁出門去,孫柏走在後麵,小聲的對著裴仲文問了句:“那大人設宴之事?”

裴仲文輕聲回道:“無妨,江宜郡距離豐禾郡不遠,一日便可來回,左右齊國學子們也要在江宜郡中歇息調整,公子明日設宴也是一樣的。”而後聲音頓了頓,裴二郎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叫了個差役過來吩咐了幾句。

於是,當公子筠坐上馬車時,看到的不僅有阿四,還有矮桌上擺著的一大碗羊肉羹。

其實傅筠早就肚餓了,隻是因著事情一件接一件,他沒來得及用飯。

這會兒瞧見一碗熱羹,還是用的江宜郡特產羊肉,便不由得問:“這是誰準備的?”

阿四回道:“裴大人讓人送來的。”

傅筠便落了簾子,坐到了軟墊上,沒說什麼,隻管拿起了勺子吃羹。

待他們抵達豐禾郡的時候,正好一碗羹吃完。

外麵,孫柏的聲音傳進來:“到了。”

傅筠便起身,直接挑開簾子自己下了車。

然後當他抬頭的瞬間,原本風淡雲輕的表情就變了,眼睛都睜大了一圈兒。

倒不是說豐禾郡重建的城有什麼特彆稀罕的,畢竟公子筠是從都城出來的人,有去過江宜郡,見過邊郡的城牆有多結實,現在豐禾郡的高牆起碼從外觀上瞧著並沒有太稀罕的。

可問題就在於,隻過了數月時間。

新的城牆,新的道路,還能看到新的房屋,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

就算聽說過豐禾郡的重建驚人,可終究百聞不如一見。

誰能想到,地龍翻身後廢墟一樣的郡城,如今竟能如此快的恢複過來。

而莊郡守得了消息之後,急忙忙去往城門恭迎,到了之後就急急告罪。

公子筠吃得好,心情也就跟著好,現下便笑道:“無妨,我也隻是一時興起想要過來看看,未曾告知莊郡守,算起來還是我唐突了。”

莊郡守連道不敢。

而後就聽傅筠道:“我此來,是為了看看豐禾郡的用紙。”

其實他指的是造紙廠,但是莊郡守卻是理解的有些偏差,笑著道:“公子是不是也聽聞郡內新開設的書院?”

傅筠一愣,可還是順著道:“你且說說。”

然後便聽莊郡守道:“這書院是郡內一位姓莫的夫子開設的,教授之事皆是與民生息息相關,為了顯示朝廷恩典,也是為了百姓能儘早學會一技之長,從而恢複正常生活,故而其中的用紙皆由豐禾郡免費提供。”

這話其實有兩層含義。

一則是告訴公子筠,豐禾郡重視民風教化,二則是通過免費用紙來透露一下莊郡守對於書院的重視程度。

而傅筠之前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現下就格外好奇:“可否帶我過去瞧瞧?”

莊郡守自然願意展示自己的政績,立刻道:“還請公子隨我來。”

書院距離城門不遠,很快便到了。

眾人並沒有驚動裡麵學習的人,悄然走了進去,隻從窗子往學堂當中望去。

然後就瞧見了裡麵正在讀書的“學子”們。

說是學子,可是和尋常的讀書人大有不同。

莫說豐禾郡了,整個齊國的讀書人其實裝扮都差不多,穿長衫,拿折扇,頭戴方巾,總歸是一瞧就知道是讀書之人。

但現在裡麵坐著的卻基本上沒有這樣裝束的。

光是傅筠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到有人綾羅綢緞,有人粗布麻衣,還有些明顯是農戶,手上的老繭清晰可見,卻也認真的用粗壯的手指拿著似乎是炭條做成的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而他們用的紙,雖沒有孫柏買的那些白皙,可也比一般的紙張要光滑細膩得多。

公子筠問道:“豐禾紙?”

莊郡守點頭。

公子筠又瞧了一眼這個另類的學堂,並沒有入內,隻管對著莊郡守道:“讓我看看你們這裡出的紙張吧。”

“是,還請公子隨臣來。”

很快他們就去往了學堂後院,因著今日莫夫子並不在書院,此時出來迎的是施家大郎施韞。

他直接將那邊送來的幾種紙張取了出來,擺放在了眾人麵前。

公子筠最先看過去。

隻見眼前的紙各不相同,哪怕不用手摸,光是從顏色上就能看得出區彆。

有些偏黃,有些偏白,有的上麵有點點金光,並且還有染色過的紙張。

而後,施大郎細細解釋了各種紙張的用途。

有些易散墨,有些卻可以反複著色,其中還根據薄厚、吸水性等等分成了各種類型,不同的紙張應用的場景也有所不同。

施韞條理清晰,說起話來也是娓娓道來。

不過傅筠看他穿著打扮便知道是位商人,便沒開口,隻是看向了莊郡守。

而後就聽郡守道:“這位施大郎因為課業優異,故而在莫夫子不在時,書院中的大小事由便由他代管。”

聽了這話,傅筠麵上難免露出了些許不讚同。

他會這般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齊國內,相較於前朝,已經對商人多有寬宥,商戶出身的子弟可以參與科考,也不再隨意打壓,算得上進步。

隻是既然是經商坐賈,為人自然會精明些。

說不好聽了便是奸詐油滑。

既然莊郡守口中的這件書院是為了教化百姓,那麼讓一個商賈管事總歸有些不合常理。

而莊郡守大抵也能猜出傅筠的心思,便解釋道:“施大郎與尋常商戶不同,他原本是遠道而來,如今已經準備長居豐禾郡,並且代為經營造紙廠的生意,並且承諾,隻在進價上多收兩成作為利潤。”

此話一出,不僅公子筠驚訝,一旁的裴仲文更是震驚。

他的母親許氏乃是巨富人家出身,故而裴二郎自小就或多或少接觸過商賈之事。

如今的買賣,其實中間有不少風險,特彆像是紙張,路上會有損耗,時間久了會有腐壞,還怕水怕火,這些都是成本。

作為商人,自然是要把所有的都算在裡麵,尤其是豐禾紙這樣明顯是會供不應求的,尋常商戶恨不得翻兩倍三倍,這樣才能獲取收益。

可現在這位施大郎就隻要兩成利,實在難得。

而施韞一直沒有開口,靜靜的聽著他們說話,同時也在觀察。

莊郡守並沒有介紹來人的身份,可是光從態度上就能看出,這兩位應該也是官身,而且官位怕是比郡守要來得高。

那麼說起話來就需要講究點技巧了。

於是施大郎一直態度和順地站在一旁,並不給自己辯解,直到現在才輕聲道:“草民雖未曾讀過什麼書,可也知道此事會帶給齊國的利好,能夠將此紙散播開來才是頭等大事。”

裴仲文卻道:“若不能獲利,你怎麼能夠維持下去?”

然後就見施韞笑了笑,一臉坦誠:“普通紙張可以賠本賣,但這些撒金紙、染色紙卻不便宜,該有的收益並不會少。”

而還有句話,他隱著沒提。

那便是,通過販紙和豐禾郡搞好關係,那麼就能想辦法從仙廟旁邊拿到商鋪。

到時候彆管做什麼生意,豈不都是財源滾滾?

施大郎心裡的算盤總是劈啪作響。

反正,你可能覺得自己賺了,但我永遠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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