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次倚綠樓的宴請結束之後,譚F當天晚上就連夜寫了奏疏,第二天遞送到了周王的案頭前。
其實君臣心中都清楚,這樓裡都是周王的人,對於發生的一切都在周王的的掌握之中,那些人交上去的探聽資料可比譚F寫的要詳細得多。
但是,這奏疏的用處本就不是為了描述事件本身,而是要借此袒露忠誠。
一個知道被監視,另一個知道對方知道自己被監視。
就在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中,君臣一片和諧,有關於鐘家商路以及班奎生意的相關事宜也得到了最快速度的通過。
不過對於琅雲學校的人來說,他們對這些暗藏的機鋒毫不在意。
現在的主要目標已經變成了前往齊國都城,一起參加異次元版本的“春晚”。
在經過了近一個月的準備,周國組建好了車隊,並且派遣最精銳的護衛保護使臣以及仙人們赴齊。
孔靈韻早早的就趕過來送彆。
或許是因為這位周國小公主是“奇跡依依”服裝店的第一位金卡客人,所以何依依和她的關係一直不錯。
這會兒見到了,她便沒有立刻上馬車,笑著迎上去。
孔靈韻則是揮揮手,讓跟著的侍從退遠些,自己過去笑著行了一禮,隨後湊過去道:“你怎麼走了都不告訴我?若不是我纏著父王詢問,怕是就要趕不及來送你了。”
她的聲音輕糯,帶著絲絲嬌氣,讓抱怨的話都聽上去都是軟綿綿的。
倒是和平常乾脆爽利的模樣頗為不同。
何依依有些稀罕的看了對方一眼,嘴裡笑道:“我估計時候尚早,怕打擾了你休息,這才沒說起過,不過殿下來找我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吧?”
孔靈韻杏眼微瞪:“這話說得蹊蹺,就憑著你我的關係,前來送行乃是人之常情啊。”
何依依一看她這樣,就知道這人必然是有所求的。
不過現下也不點破,隻管笑著頷首道:“那多謝殿下了。”
“這周國都城裡,合該是我與仙子認識最久,關係也最近好的。”
“當然。”
“那買衣服能打折嗎?”
“不能。”
孔靈韻被噎了一下,但到底沒有強求,從袖中取出金卡道:“那就用這個好了,我想請求從仙子店裡定一批新鮮式樣的衣裙,還有珠釵,最好是搭配好的。”
何依依溫聲道:“那你隻管去店裡挑選便可。”
孔靈韻卻搖頭:“不成,我想要的是獨一無二的,不僅要單獨定製,還要絕對的新鮮好看,花多少錢我都不在乎。”
何依依想了想,提出建議:“那殿下不如現在就去店裡花錢抽卡,來幾個十連,一定能湊出一套好看的。”
沒想到,孔靈韻一口否決:“那還是不了。”
“為什麼?”
“多花錢,和氪到破產,還是有區彆的。”
何依依輕咳一聲,沒再堅持,隻管叫人去店裡傳話:“就按著剛剛靈韻的要求來。”
孔靈韻補充:“要儘快。”
何依依笑問了句:“你倒是著急。”
原本不過是句感慨,也沒覺得會得到什麼回複,沒想到孔靈韻主動說道:“女為悅己者容,我現在到了想要打扮的時候了。”
這讓何依依愣了一瞬,很快回過神,隨後,吃瓜群眾的心態迅速占領高地,眼睛都開始發光:“你這是有心上人了?”
孔靈韻耳尖紅紅,臉上倒是大方:“對,有了,隻是現在還沒有塵埃落定,我不好說是誰。”
何依依雖然心癢,但也沒有多問,隻笑道:“希望靈韻得償所願。”
沒想到孔靈韻卻是搖搖頭,笑出了小酒窩,輕聲道:“他還不知道我心悅之,而且,我父王也不大同意。”
何依依好奇:“為何?”
孔靈韻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父王說他不喜歡綠眼睛的駙馬,覺得不好看,王室也沒有招綠眼睛駙馬的先例。”
何依依:……
提示都這麼明顯了,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吧?
簡直是隱藏了個寂寞。
而後就聽孔靈韻接著道:“其實我一開始會瞧見他,確實是因為他與眾不同。畢竟世上人那麼多,想要有牽扯,總要有記住的點,或者長久陪伴,或者一見難忘,或者氣質非凡,不一而足。不過,我不單單喜歡他的模樣,若隻是如此,我天天看譚大人都看夠了。真的讓人心動的,是他待我的態度。”
何依依也放緩聲音,溫聲問道:“什麼態度?”
孔靈韻又笑了:“他不像其他男子那樣,和我討論琴棋書畫,而是會讚我馬球打得好,射箭射得好,還會和我談論商賈,並且和我說了很多班奎女王的事情,讓我覺得,原來像是姑母那樣率兵打仗的女子不是特例,我也可以成為那樣的女子,和他在一起我很輕鬆。”
說著說著,耳朵就紅了。
世間女子千姿百態,脾性各不相同,孔靈韻也喜歡嬌軟可人的姑娘家,可她自己雖生了芙蓉麵貌,卻自小就是個野性子。
所謂的溫柔端莊根本就是裝出來的,可裝得了一時,總不能裝一世。
如今來了個可以讓她不用裝著過日子的柯利弗,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堂堂大周公主,本就不是磨磨唧唧的脾氣。
現下對著仙子,她更像是許願求菩薩似的,聲音都格外虔誠:“隻願君心似我心。”
雖然何依依是一貫單身,也不懂啥叫戀愛的滋味,可多少也能聽得出對方話中的歡喜,自然也聽得出對方是真的動了心,便笑著祝福:“你喜歡就是最好的,希望靈韻能早日得償所願,”聲音頓了頓,“不過,你找我定衣服做甚?”
提起這事兒,孔靈韻止不住的歎了口氣:“因為那人的臉。”
“……什麼?”
“不管彆人怎麼看,反正我覺得,他就是生得好,一開始覺得不錯,可現在感覺倒有不少煩惱,起碼我得把自己收拾收拾,”說著,孔靈韻手動戳了戳自己的酒窩,“若是站在一處,本公主總不好被一個男人比下去,還是個外國人,我怎麼也得給我大周賺到臉麵。”
何依依:……
原住民的勝負心總是來得如此奇怪呢。
而在兩個姑娘說話的時候,鐘堯站在不遠處,時不時地抬頭朝她們那邊看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關切。
倒是讓一旁的鐘左看著著急,用手戳他:“你小子收斂點!”
鐘堯一動不動,甚至都沒看他,隻是嘴巴微微開合:“有事說事,我腿腳不好,你真的把我戳倒了,就要養我一輩子。”
鐘左:……這人好的不學,倒是把碰瓷學會了!
而鐘堯也隻是關心自家掌櫃,看那邊無事,便收回目光,開口道:“這段日子你就和柯利弗一起留在都城吧,他談他的班奎生意,你做你的戶部員外郎。”
按理說,一介商賈之身,突然有了官階,於情於理都是好事。
可鐘左卻轉了轉眼睛,小聲嘟囔:“員外郎才七品,著實小了些。”
這讓鐘堯氣得直樂:“你文不成武不就的,沒讀書沒科舉就能補了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不然趁著還有時間,我送你去挨上兩刀,進宮直接五品鐘公公。”
……呸呸呸!
鐘左一聽就來氣,想錘他,又怕這人真的訛上自己。
就很氣!
不過還沒等他抒發一下對這個人慘無人道的聲討,就聽鐘堯已經語氣平穩地說道:“雖然品階不高,但是都城之內無小官,更何況你與旁的官員不同,是能直接上書譚F的,任誰也不敢小看。”
鐘左歎了口氣:“說來說去,還是打小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