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1 / 2)

這個年,武原鎮與往年比是頗有些不平靜的。

王員外沒想到自己討好了半個月的林主簿,居然因為兩個投機取巧的鄉下婆子翻了臉。本來說好的將王家大女兒記入秀女花名冊,明年正月十五過後就帶回縣城。結果這邊又賠了一百兩銀子進去,林家那邊態度還是含含糊糊的。

心裡悶氣,但全家為大女兒能做貴人砸銀子都砸到這個份上,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棄。

王員外搖頭晃腦地歎息,剛從門外進來就被門口氣派的馬車給驚著了。他那個不省心的長子正站在馬車邊上,跟一個不曉得是誰的人寒暄。王員外能在武原鎮日子過得這般滋潤,除了家底夠厚以外,他也算是個成功的商人。走南闖北見得多,一眼看出那人穿得是江南的雲水緞。

雲水緞不便宜,就是在江南都賣出天價,聽說是專門供給京城貴人穿的。那人從頭到腳一身銀灰色的雲水鍛,不出意外是貴人。

麵上立即掛了笑,他樂嗬嗬地就湊了上來:“這是怎麼?是中原遠道而來的友人麼衝兒?”

衝兒,也就是王衝。王員外的長子。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反過來也可以說。這王家父子倆站在一處,臉上的笑容都是一模一樣的。瞧出林五身份不一般,開頭第一句話也大差不差。

林五昂了昂下巴,身邊的仆從立即上前將借宿的事情說了。

王員外沒計較林五傲慢,反而因為他姿態拿捏的高,態度更殷勤了些:“當然可以。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幾位來者都是客,大雪天能到王家借宿就是一種緣分。王家屋舍多,且住著便是。銀兩什麼的,這年頭出門在外誰都有難的時候,我王家素來講究一個緣法,不大計較這些。”

薑還是老的辣,雖然父子倆一個德行。但王員外這話說出口就叫人聽著舒服多了。

王員外的話雖然這麼說,但借宿的人也不好真不給銀子。林五確實不吝嗇那點錢,此時被風吹得臉頰疼。他不耐煩跟人寒暄,敷衍地點點頭就讓下人領路進屋。

王員外也不在意,白白胖胖的一張臉始終和和氣氣。笑眯眯地讓後廚趕緊送些可口的吃食上來:“武原鎮小地方,沒什麼精細的吃食,都是填填肚子。若是味道不好,公子多擔待。”

林五擺擺手:“將就將就便罷了。”

天色漸漸陰沉,寒風呼嘯,天空眼看著又要落雪。

西北邊天黑得早,才午時天空就已經不大亮。一般這個時辰都已經吃罷了午膳。王家廚子還記恨著上回主家撇開他單獨找人做席麵的事兒,這些日子做吃食都不大上心。前院那邊傳話過來,他人在食材的筐裡翻找了幾下,就找出來兩根黑乎乎的東西。

廚下光暗得很,若非聞到肉味兒,這東西瞧著都有些醃臢。

劉廚子冷哼一聲,想著上回張婆子說這玩意兒蒸著吃。於是也不管前院說的什麼貴人,他將這黑乎乎的一根放到米飯上就這麼整根地蒸了。

燒火有燒火丫頭,他將東西丟到飯上就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木凳上嗑起了瓜子。劉廚子敢這麼乾自然是有底氣的。他是來王做工,可不是人都賣給王家做奴仆。東家厚道他就多乾些日子,東家不厚道,他就糊弄了事。反正整個武原鎮,也找不到手藝比他好的便宜廚子。

這米是南邊來的米,香得很。火候一上來,米香味兒漸漸飄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奇特又纏人的肉香味。嗑著瓜子的劉廚子鼻子抽了抽,放下瓜子就過來揭了鍋蓋。

肉香味是從黑乎乎的東西裡飄出來的,這會兒估計是蒸熟了。黑紅變成得紅殷殷,瞧著十分喜人。

劉廚子一愣,拿了雙筷子將東西夾出來。想著,切下來一小片放嘴裡。

一股鮮美的肉味兒在嘴裡綻開,除了肉,還有蔥薑蒜的味道。不曉得裡頭加了什麼東西,要在嘴裡齒頰留香。劉廚子嘗了一個覺得沒嘗出來味,又切了一片。

連切四五片,將香腸都切除一個角來他才訕訕地停了手。這東西味兒可真帶勁……

既然切了個角,乾脆都片成片。不然這一根端上去得多難看?

劉廚子悻悻地切成大小一致的薄片。怕模樣不討喜還特意給擺了個漂亮的盤兒,順手又炒了一盤素菜做搭配。這般裝了一小食盒的吃食,才讓前院的小丫鬟將吃食給客人端過去。

且不說香腸在王家放了幾日才被端到林五的麵前,安琳琅思來想去,覺得過年還是得屯點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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