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做吃食生意的,這年頭糧食又貴。人不看好了,招進來也不放心。
……說的也是。安琳琅點點頭,扭頭就回去歇息了。
周攻玉眨了眨眼睛,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眉頭蹙起來:這丫頭突然的生的什麼氣?
安琳琅沒生氣,她隻是自慚形穢。不是有那句古詩說清水出芙蓉?她每一日都深刻地理解這句話。但很可惜不是從她自己身上理解,而是從一個美而不自知的男人身上理解的。再次坐在床前,環顧房間沒有一麵鏡子。安琳琅不禁深刻地反省自己。她真的獲得有那麼糙嗎?
沉痛地拿出王大姑娘給的消腫膏子對著水抹臉上,等臉上的膏子乾了些,又抹了一層凍瘡膏。
厚厚的一層當睡眠麵膜用,她就不信這臉它好不了!
沉痛地回到床上,蓋上被子,閉眼就睡。
周攻玉的屋子在斜對麵,眼看著安琳琅的屋子黑下來。他回想這一天的勞累,忍不住笑。從出生到現在他做過的事情很多,但總是充斥著太多的算計,包袱,還有推脫不了一個家族的重責。像今日這般簡單的勞累,內心卻十分充實還是第一回。
閉了閉眼睛,周攻玉翻過身去,漸漸也睡著了。
黑甜的一覺醒來,天還沒亮。不過隔壁老兩口的屋子已經有人走動了。方婆子躡手躡腳地開門去了後廚,麻溜地給一家人做早飯。方老漢架著牛車去鎮子口運菜。
就是方婆子一早跟人說好的菜,遲了兩日。方老漢這時候過去接運過來。
剛一推門,送羊奶的餘大叔拎著羊奶桶站在門口。
還是那一身破爛衣裳,胡子拉碴的臉黑紅黑紅的。鞋子破了個大洞也沒縫,就這麼伸在外頭。彆說,就是方老漢看了都可憐。老鰥夫一個,家裡沒人給他收拾,自然過的潦草。
因著一家子來鎮上做生意,安琳琅也早早跟餘大叔打過招呼。家裡人喝羊奶的習慣一直保持下來。喝了快兩個月的羊奶,好處那是肉眼可見的。羊奶的滋補比藥材還管用,方婆子如今哪日斷了奶都覺得不行。羊奶還是會要,但是送的地方改了。
這般正好方便了餘大叔,天氣轉暖以後,他也要來瓦市賣羊的。羊奶送到鎮子上,也好過他繞路去方家村送了。何況安琳琅跟他打過招呼,往後生意做得好,還能跟買羊。
“今兒就這一桶嗎?”昨日櫻桃醬羊奶土豆泥的暢銷是方老漢看在眼裡的,少不了羊奶,“可還有多的?”
餘大叔一愣。安琳琅往日跟他買都是一桶,他提過來也自然隻有一桶。
翻過年後母羊又產了一批小羊羔子,羊奶是多得很。他雖然不善言辭,但生意還是會做的:“這是鋪子裡要用羊奶嗎?還有很多。你要的話,我這就回攤子上擠。”
方老漢點點頭,“都送來吧,給你按一桶十二文算。”
餘大叔張口就應下了:“行,待會兒就送來。”
人走了,方老漢搖頭感慨了句。拉著牛車出門,噠噠地就去鎮子口。
安琳琅醒來的時候,那一大筐一大筐的白菜,蘿卜,圓白菜等等東西堆在後院,都是頂頂新鮮的。肉也買了不少,運氣好。方老漢去運菜的時候,送菜的兩個十三四歲的黑小子把菜交給他以後。將後背背著的兩簍子魚拿下來怯生生地問他要不要魚。
要是一般食肆估計是不要的,但方老漢吃過安琳琅做的酸菜魚。看到魚就想到那味兒。一看魚個頭不小,大早上的活蹦亂跳,就給四十文錢買了。
二十文在鄉下可是能買一隻下蛋的老母雞的,魚才值幾個錢?
兩半大不小的黑小子當即高興得蹦起來,連連問以後還要不要魚。要的話,下回送菜,他們還抓。
方老漢也做不了主,得看兒媳婦怎麼安排。
不過這般沒回絕已經給了兩黑小子信號,兩人一人揣了二十文高高興興地回鄉下了。
安琳琅自然是要魚的。開玩笑,雞鴨魚肉都屬於葷菜。魚羊為鮮,做食肆怎麼能少得了魚。不過現在不是買什麼食材張口就來的時候,生意做起來才能有把握買多少東西:“爹先不急,等一個月生意做下來。看看什麼菜好賣,什麼菜不合口味,咱們再作調整。”
“……是這個理,是這個理。”方老漢聽著連連點頭,錢還沒賺多少,哪裡就能先想買多少東西?
水煮魚,酸菜魚,這些是安琳琅的拿手好菜。魚肯定是少不了的。瞥了一眼養在盆裡活蹦亂跳的大草魚,安琳琅想著便拉住了周攻玉:“今日菜單加一道菜:酸菜魚。”
周攻玉如今聽到‘酸菜魚’三個字也是下意識地口水泛濫,點點頭:“嗯。”
等鋪子一開張,果然今日比昨日冷清太多。
似昨日那般滿堂坐滿,傳菜都急死人的情形仿佛是一場夢。整整一上午就進來三四個人。都是姑娘家,聽周攻玉用他那山間輕霧的嗓音念了幾遍菜單,結果隻點了一樣素,幾個人慢吞吞地吃完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周攻玉端坐在櫃台後麵,路過的姑娘婦人來回的路過,但就是沒有一個進來吃飯的。
方老漢後廚大堂兩頭跑,急的滿頭大汗。
“彆慌,”安總裁早就習慣,心態穩得一批,“咱們做的是長久生意,上午人少正常。”
話雖然這麼說,但這麼乾等著的感覺實在磨人。
方婆子一直在後廚閒著,菜都洗了好幾遍,該準備的食材也準備得齊備。她來回地檢查,又是去灶下看火,又是擦盤子,心裡也急得慌。
臨近午時的時候,終於來了第一個客人。
不是旁人,正是昨日來給鋪子捧場的王家大姑娘。她一個人來還不算,帶了一幫小姐妹。前呼後擁地嬉笑著進了鋪子,不管幾個姑娘看到堂上坐著的男人驚為天人。她張口就道:“二樓廂房,告訴琳琅,五盤,不,十盤櫻桃羊奶土豆泥。”
這名字雖然拗口,但是王大姑娘聽一遍就記得了,記得牢牢的。
周攻玉目不斜視地點點頭,剛要起身引這些姑娘上二樓。就聽王大姑娘一擺手:“不必,二樓靠南的那個廂房對吧?我記得,我帶她們上去就行。”
姑娘們頓時大失所望,擠眉弄眼地推搡王大姑娘。
王大姑娘也不惱,嘻嘻一笑,扭頭就問了周攻玉一句:“琳琅呢?琳琅塗了藥膏如何?可有效果?”
周攻玉垂眸淡淡一笑,鴉羽似的眼睫半覆了眼瞼,神情疏淡偏又蓋不住文雅:“內子在後院煮紅豆羊奶茶。算是一種新甜品。王姑娘若是不嫌棄,可以讓內子給你送一碗嘗嘗。”
‘內子’兩個字出來,原本還在嗔怪的姑娘們是真的大失所望。來的都是城南那邊的富戶家的姑娘,跟王大姑娘玩得好被叫過來。可不是真的好奇這‘西風食肆’的菜有多好吃。擠擠搡搡的,頓時有些意興闌珊。不過王大姑娘在,她們也不好說走就走。
“也給我們來五碗!”王大姑娘哎呦了一聲,“來都來了,嘗嘗!”
點完單,她呼朋喚友的,拉著一群人上了二樓。
幾個姑娘坐下來,難免就有人說話了。姑娘們雖然比中原的閨閣姑娘外放,但也有著姑娘家的嬌羞。雖然好奇躺下坐著的那神仙男子,但話卻不能圍著有婦之夫說。嘀嘀咕咕的就在說這家鋪子的構造看起來怪裡怪氣的,內裡打得這麼通,不如其他家食肆的暖和。
“這不是挺好看的嗎?”王大姑娘眨了眨眼睛,“亮堂,乾淨。”
“你說的琳琅是誰啊?”有一個忍不住的,還是問了。
王大姑娘:“食肆的東家啊。”
“啊,這食肆的東家是個女的嗎?不是樓下那個人的?”
“當然不是啊,”王大姑娘笑眯眯的,“方家人在方家村裡待著好多年,似乎做木匠的。這食肆是琳琅做席麵攢出來的,自然是琳琅的。”
“哎?”
就在幾個姑娘嘀嘀咕咕,方老漢端著五盤櫻桃羊奶土豆泥上來。東西一擺上桌子,那鮮豔的色澤和漂亮的擺盤就瞬間吸引了幾個姑娘的目光。王大姑娘拿起木勺直接一大勺挖下去塞嘴裡,腮幫子都鼓起來。一口下去她捧著臉一臉的幸福:“好好吃……”
幾個姑娘見狀半信半疑。也拿起勺子挖了一勺,一勺誤終身。
作者有話要說:安琳琅:冰淇淋永遠滴神!感謝在2021-08-2200:19:33~2021-08-2223:51: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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