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娘是心懷仁愛的人,主子的眼光一如既往。”
周影立在一旁,聽說安琳琅這段時日的種種心有觸動。說實話,在當初找到主子爺時,聽說他鐘情於一個隻會做菜的村姑,想要以妻室之禮聘她。周影隻覺得荒謬。他們主子爺什麼身份?如何能這樣糟蹋?但這段時日親自看在眼中,他已經明白了。
周攻玉笑了一聲,沒有糾正他們。他心悅琳琅與任何外物無關,旁人是不會懂的。
琳琅的好不需要彆人懂,他心裡明白就好。倒是這個暗中找他的人,周攻玉低低冷笑了一聲:“去查查看是哪方的人。若不是我方之人,讓他們有來無回。”
周影等人單膝跪地,應諾道:“是。”
夜涼如水,大雨過後,月色格外的皎潔。庭院中翠綠的樹木在月色的照耀下,仿佛被披上一層白紗。周攻玉立在床前沉思許久,抬手關了窗戶,轉身回去歇下。
第二次拔毒來得非常快,仿佛表皮才剛恢複就又要開始破皮重來。一大早,鄒無老頭兒帶著他的小藥童出現在食肆的大堂,胡子拉碴地招呼南奴給他端吃的來:“快,快!老朽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才過來,快餓死了。快給老朽端好吃的過來!”
南奴連忙就去將這事兒稟明安琳琅,安琳琅剛好在後院盯著一大早剛送來的魚頭。聽說鄒無準時過來,連忙就讓他端上幾籠包子,讓孫達趕緊給他下碗麵送過去。
她自己收拾收拾,又去敲了周攻玉的房門。
剛到門口,還沒敲,就聽到身後腳步聲。扭頭一看,周攻玉濕著頭發從走廊那邊回來。他的身體稍微好受那麼些後就將每日習武的習慣撿起來,鍛煉提升體質這事兒不容懈怠。他見安琳琅在自己門口立即就疾步走過來:“出什麼事了?”
“沒,”練完武出了一身汗以後,他臉色清透,朝陽映著他的身影十分的清爽,“鄒大夫過來了。”
‘鄒大夫’三個字一出,周攻玉嘴角猛地一抽。不得不說,破皮重生的感覺實在是太疼了,即便是骨頭硬如周攻玉想起來也忍不住牙酸。不過一想到將毒拔乾淨就可以與琳琅商議婚事,他又有些迫不及待:“人在大堂?怎麼又是一大早過來?”
“省城離縣城有兩天的路程,他走了一天一夜,可不就是早上到?”
……倒也是。治病的是他,勞累得鄒大夫兩頭跑。說起來也是他們不好意思。安琳琅也不是那麼沒良心的白眼狼,想著鄒大夫來回奔波的辛苦,他在食肆這幾日就好好招待他。
“你先過去給他號個脈看看。”
安琳琅琢磨著自己的剁椒醬也快好了,那個大魚頭可以做個剁椒魚頭試試。
“你不陪我一道過去?”周攻玉聽著覺得不對,走兩步又折回來。人站在台階下麵,歪著腦袋一臉不讚同地看著她。
剛準備走的安琳琅:“???”
她怎麼覺得玉哥兒最近有點太情緒外露?原來玉哥兒是這麼粘人的麼?
周攻玉被她疑惑的視線盯得有點赧然,話脫口而出,倒是他自己也沒想到。站在台階另一頭的周家護衛麵無表情地看著一上一下的兩人,兩人的姿容無疑是十分顯眼的。這般相對看著,仿佛一副絕美的畫卷。周戰聲音極低地問了一句:“頭兒,你說咱們世子爺是不是性子有些變?”
“我也覺得。”周鑫麵無表情地接茬兒,“感覺黏黏唧唧的。”
話音剛落,他腦袋就被周影一巴掌打得啪啪響:“是件好事,有人情味總比沒人情味好。”
周影覺得往日的主子爺就是太孤獨了。自幼父母雙親離世,沒有留下親生的兄弟姐妹。哪怕明知撫養他的周家二嬸麵慈心苦,一起長大一起進學的堂弟周臨凜背地裡小手段不斷,陽奉陰違。他還是給了這些在他看來算血親的人極大的寬容。如今有人陪了,那些個心懷不軌的親人就靠邊站吧。
“倒也是,就是太粘了也不好。你看主母那嫌棄的眼神……”
幾個人小聲嘀咕著,安琳琅最後居然還是順了周攻玉的心,先陪他過去把脈。
雖然鄒大夫為了給周攻玉治病,來回的奔波確實是辛苦。她們作為病患家屬不該嫌東嫌西。但安琳琅還是佩服這老頭兒的吃相。兩籠包子送過來,這麼短的時辰就已經吃的一點不剩。那碗湯麵也吃完了,湯都喝得乾乾淨淨。這餓死鬼投胎的速度,真的不怕撐死?
“你這丫頭,怎麼每回都嫌棄老朽?”鄒大夫剔著牙不滿地蹙起眉頭,“吃你點兒東西怎麼了?”
“沒怎麼,是怕你撐死自己。”
安琳琅拉著周攻玉在他對麵坐下,南路帶著新來的小二已經將桌上的碗碟收拾乾淨。抬眸看了一眼撐得挺直了肚子的老頭兒和他的徒弟,她一挑眉頭:“肚皮撐破,就吃不了彆的了。”
“那你放心。”
吃了上回吃撐了難受的苦,這回老頭兒早有準備。他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瓷瓶,摘掉塞子,從裡麵倒出兩粒指甲蓋大小的藥丸。自己吞了一個,另一個遞給了小書童:“老朽自有分寸。”
說著,他瞥了一眼周攻玉,讓他把手腕遞上去:“這段時日可有什麼不適?”
周攻玉的手腕遞過去,他手已經搭上去:“指的哪些?”
“例如性.欲旺盛,夜裡夢境不斷?”
安琳琅/周攻玉:“!!!!!”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這老頭兒說話真的是百無禁忌。周攻玉原以為他會問什麼,結果一張口直接把他的老底兒給掀出來。周攻玉一張白玉也似的臉頰瞬間漲紅,一雙藏在墨發中的耳尖紅的猶如燒鐵。他一口口水嗆到了喉嚨眼,單手拄著唇咳的撕心離肺:“你,你……”
“做夢就做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老頭兒瞥了一眼賊眉鼠眼眼神亂飄的安琳琅,哼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老大不小,二十有二的年紀還孤寡一個,不做夢才不正常。”
周攻玉根本不敢看安琳琅,他怕自己眼神曝露什麼,讓自己在琳琅心中的印象徹底崩塌。
不過他雖然不答話,但這模樣老頭兒也看出來。他抬手往下壓了壓,做出安撫狀:“這是好事。你小子早些年是不是就沒有過這等欲.望?”
周攻玉已經不想讓安琳琅陪著了,他乾脆趕人:“琳琅啊,你去後麵看看吧……”
安琳琅其實也不是尷尬,就是又躁得慌又好玩兒。難得玉哥兒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會羞恥得無地自容,左顧而言他的模樣也未免太好笑。但作為一個有良心的人,她還是沒有太為難。順勢就站起身,很給臉地點點頭:“那行,那你們自己看看,我去看看昨日那老人家醒來沒有。”
說起來,這老人家是個什麼情況也不清楚,安琳琅琢磨著不然將他帶過來請鄒大夫看看。
她人一走,周攻玉窘迫的姿態就好轉了。
白皙的臉頰幾息之間就恢複如常,那副慌亂的模樣也收斂,鎮定如初。
鄒無:“……”變臉如翻書,可怕的世家子。
“確實。”一般來說,正常的男子在十四五歲的時候就會有遺.精。稍稍晚一點的,十七八歲也可以。但或許是他早慧的緣故,他自始至終對這等事都沒有太大的感觸。
“雖說這種事跟人的性子有莫大的關係,你這情況也不全是性子使然。”
鄒老大夫這會兒也正色起來。斜眼笑了一聲,話頭兒一轉:“你長期被人下藥,也在一定程度上抑製了自身的欲.望。如今欲.望漸漸複蘇,是身體好轉的征兆。”
周攻玉眼神一跳,那怪異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起來。
“不過很多事不能絕對。你這班也不全是身體恢複的緣故,身體占一部分,”鄒老大夫看他這模樣心裡哼哼了兩聲,故意使壞道,“人開竅了,心裡有姑娘了。成年男子麼,多多少少有點想法,正常。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盼望的多,可不就總做夢?不過玉哥兒啊,這夢做多了也不好,你身體的底子還虛呢……”
“噗嗤——”
“噗——”
……
周攻玉臉上剛壓下去的熱度控製不住地又浮上來,他目光如利劍刺向迅速控製住表情的周影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