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愛你前麵都訂閱了嗎?“娘啊,”方李氏心裡有點虛了,桌上有好些菜她認都不認得,“這是什麼菜?”
怕漏了怯叫人看出來,她聲音壓得極低。
方李氏是頭一回接到貴人家的差事,方伍氏怕兒媳一個人忙不過來,特地跟過來打下手。此時趁著林家下人不注意偷偷將主家的肉往衣裳裡塞。聞言,忙裡偷閒地瞄過來一眼。見是個樹皮,那種從樹上剝下來曬乾的乾樹皮。不以為然地擺擺手:“不就是樹皮?”
是樹皮,方李氏自然知道是樹皮。但是樹皮這東西不是饑荒年頭餓死人的時候吃的嗎?林家這種大戶人家桌上怎麼會有樹皮?她心裡覺得哪裡不對。
手裡掂量那塊褐色乾樹皮,又湊過去仔細聞味道,確實就是樹皮。
“貴人家裡還吃樹皮啊?這是好日子過膩了,特地來吃點苦?”
方李氏剛藏了一塊肉在懷裡,臃腫的破襖子也不怕臟:“誰曉得。有錢人就是有那麼點古怪的癖好!樹皮還不好燒?你多搞點水給它燉軟爛了不就行了?”
方李氏一想也是,人老了牙口不好。她多費心給它燉軟些,指不定林老太太吃著覺得好呢?
“這又是什麼?木頭棍子?”
方李氏翻動了裝食材的筐子,越往下翻心裡越沒底。這一大筐的肉和菜,她認得的就那麼幾樣。肉她認得,紅肉白肉,她親眼見過自然認得。就是裡頭好些素菜見都沒見過,更彆提怎麼做了。抓著一根棍子似的東西,擰一小節下來。裡頭白芯子還在冒水,摸一把黏糊糊的。
等了一會兒,蹭到的那塊皮子癢得鑽心。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冒水!”方李氏不停地撓,趕緊拿抹布擦。不過這東西就跟傳染似的,擦到哪兒癢到哪兒。沒辦法,她從水缸裡舀了一大瓢洗,癢才止下去。
不認得這東西,兩人乾脆將東西扔到一邊。方伍氏心道這東西跟棍子似的瞧著不像什麼好東西,沒當回事兒。眼看著天色不早,趕緊張羅著洗菜摘菜。
席麵不是那麼好做的,有時候一忙就是一整天。林家吃的是晚飯,倒是不擔心趕不及。方李氏這邊為了弄得乾淨些,將筐裡的菜都洗了三遍以上。
肉菜自然是燉,武原鎮這邊大肉大葷都是燉菜。無論哪家做席麵都這樣,方李氏也不怕做錯。蔬菜大多不認得,她那回在王家看安琳琅做過。學著她切點肉下來,炒。
那天打下手她可是用心看了,安琳琅做素菜,肉和油從來就沒少過。
不僅肉放得多,她作料也放得五花八門。一鍋菜,那手拿個小勺子撥得跟跳舞似的,彆提多好看。方李氏不記得安琳琅具體都放了些什麼,想著一樣放一點總歸是差不了。至於這花椒八角等東西,她往日做菜沒放過。見安琳琅做肉菜喜歡放,她便也學著往肉菜裡頭撒。
彆的她不會,就是菜怎麼弄得好看方李氏還有點天賦。婆媳倆在後廚忙的熱火朝天,沒叫林家的下人過來幫。但林家的廚子時不時過來瞅一眼,心裡多多少少有點不高興。
自家有廚子還另請,家裡的廚子多多少少都不樂意。林家廚子背著手在外頭轉悠了很久才冷哼一聲走了。
且不說鎮上大房婆媳在林家大顯神通,安琳琅這邊一大早就起來煮羊奶。
說實話,羊奶是真的膻。一般人還真喝不下這股味兒。但這味兒也並非不能祛除,一般加入適量的果汁,不僅能除去羊奶的膻味兒,口感更好,還更能補充營養。不過方家已經窮到吃飯都算計的地步,彆提冬天吃水果這一茬兒了。她昨日從鎮子上帶羊奶回來,順手買了一小包杏仁。
杏仁也是能祛羊奶膻味兒的,煮羊奶的時候放幾顆。待到煮沸撈出來,膻味兒基本就聞不見了。安琳琅喜歡喝奶,也舍得吃喝。她往羊奶裡頭加了一小塊黃糖。
等幾碗羊奶端到一家人麵前,昨日差點被羊奶熏吐的周攻玉都詫異了。
“這羊奶……”
“補身子的。”安琳琅先端起一碗,剛出鍋,還滾燙得很。她小小地吸了一口,從喉嚨一路燙到了心坎兒裡。雖然燙,但大冷天喝著實在是好,“羊奶滋補,是頂好的東西。一日一碗,比吃雞蛋滋補。”
方家人麵麵相覷,還是周攻玉先端起來喝了一口。
一口下去,濃鬱的奶香在口中漫開。半點腥膻味道都沒有,還有一股絲滑的甜蜜。周攻玉眼前一亮,著實沒想到聞著衝人的東西居然能做得這般好入口。他一聲不吭地捧著碗喝起來。
見他喝了,方家老夫妻有些詫異。彆看他們這兒子不聲不響,給什麼吃什麼,但其實挑剔得很。方婆子偶爾飯菜做得不好,他雖然都吃完,但吃的尤其艱難。似這般眨眼就喝了大半碗,那是對這個味道相當滿意。兩人於是也合起來,一口香甜的奶香,臉瞬間就舒展開了。
“這東西也不貴,”除了費點糖。但這一家子沒一個胖的,吃點糖也不礙事,“往後每日早晨都喝一碗。”
有好東西吃,沒人會拒絕。一家人自然是滿口答應。
一大桶的羊奶,灶上煮了一鍋也喝不完。但這東西也不能九放,安琳琅琢磨著不然做個酸奶。其實做酸奶也不難,最初發明酸奶的畜牧人就是用的羊奶。就是羊奶防止在空氣中太久,被細菌汙染。加入酵母才使得羊奶變得酸甜,這就是最早的酸奶。
要製作也不難,安琳琅取了一小鍋的羊奶出來做彆的,於是將剩下的羊奶都給製成酸奶。
她這邊在琢磨著怎樣製作出便宜又好吃的奶製品點心,試了好幾次,發現加點奶香味的小饅頭似乎很討方家老夫妻的喜歡。方老漢這等不燙嘴的木訥老頭兒,鍋一熱,他不知不覺都吃了四五個下去。被自家婆娘指責出來,他十分不好意思:“這東西好!味道香還頂飽!”
安琳琅眉頭蹙起來,指著更精細的奶糕:“這個不好麼?”
“好是好,”方老漢實誠,“這東西瞧著就金貴,鄉下窮人家上街瞧見了也不敢上去買。”
安琳琅‘哦’了一聲,意料之中,卻還是忍不住有點兒沮喪。虧得她一手好手藝,到了這個地方實在不好施展。連奶糕都不好賣,她彆的菜色就更難打開市場了。
就在方家這邊琢磨賺錢的路子,林家那邊出事了。
不出所料,菜色一端上桌。先不說其他,就這賣相都比上回差了許多。林主簿想著不能以貌取菜,帶著一家子嘗了第一筷子燉肉,臉色瞬間就鐵青了。不為其他,這味道齁得死人,仿佛給嘴裡塞了一堆香料,那古怪的味道一股腦兒地直衝腦門。
原以為是一道菜味道差,他逐一都嘗了一塊子。正常味道的就沒幾個,還及不上林家原本的廚子。
林家女眷也嘗出味道差,但聽說廚子是老爺親自點名要的。哪怕覺得難吃,也沒人敢說。此時看林主簿臉色這般難看,麵麵相覷之下都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