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想我啦?(我現在倒是有點相信,她當...)(2 / 2)

南榮慎端坐在南榮元奚身側,除了桌上的酒盞,其他碗碟一動未動,也不曾抬眼去看場中歌舞,隻悶悶喝酒。

其他的軍將們倒是不似南榮慎這般沉悶,但也都收斂著平日的性子,低聲與身邊或者場中人說些不出差錯的客套話。

他們上首位就是壇渭國現如今的君王秦禮合,這位君王剛剛年逾五十,繼位不足十五年,富貴加身本該正是龍威天下之際,卻麵貌蒼老,說幾句話便氣息難濟,一副風燭殘年行將就木之態。

按理說他這個年歲便是尋常勞作的貧民奴隸,也不該蒼老衰弱至此,何況他是帝王之身,身懷真龍之氣。

一切隻因為這帝王之位,自百年前,突然便開始飛速地消耗真龍之氣。

且不止是壇渭國,環燭龍穀而居的四國,連方國、慶光國、包括修真界鴻達至尊居住的海潮國,自百年之前,皆是代代衰君王。

這些年間,四國鎮守的修真門派,查驗了無數根由,排除妖異,甚至為此引起人魔妖三族動蕩,尋遍方法,卻到如今仍舊未能明晰這是因何而起。

最後隻得在各國皇宮設聚生陣,才能減緩消耗龍氣的速度。

因此各國君王素日皆是不出宮門,今日提前設宴餞軍,便是代表著大軍出征那一日,帝王不會去城門送軍。

宴席過半,精神不濟的秦禮合開口說話,場中軍將便紛紛禁言垂首,聽著秦禮合用病怏怏的調子說著鼓舞士氣的話,年年不變的陳詞老調,預祝各族將士們都能凱旋。

但怎麼可能全部凱旋呢,此次壇渭國三族出征將士整整五萬大軍,這是曆年來最高的出征人數,也是曆年來出征最早的一次。

還未到中秋,便已經準備開拔,這一切的因由,不過是燭龍穀那一邊,還未入冬到食物緊缺的時間,魔獸便開始躁動不安了。

這種情況不常有,但是十幾年也會出現一次。

而壇渭國如此,其他四國自然也同他們一樣,今年冬天,注定是一場血戰。

場中的人有多少人會有去無回,誰也無法估量。

他們中數不清的人,背負著家人和族人的榮華與安全出戰,抱著僥幸心理拚殺,期盼著自己明年能夠再隨著草長鶯飛回到家中,或許從此就風光無限雞犬升天。

但是這宴會之中,也有諸如南榮慎和站在他對麵溫澤陽這樣的,即便活過今年冬天,也無法在明年春天折返,要留在燭龍穀鎮守的人。

不過相比於南榮慎心事重重,擔憂他哥哥又擔憂他能將門中弟子活著帶回來幾人,溫澤陽看上去神情輕鬆多了。

主要是這些日子,在家中實在過得舒心,他二弟溫正玉從不用他操心,此刻便在秦禮合的下首位,可見正得帝心。

家中母親更是於生意家事遊刃有餘,唯獨一個不太省心的妹妹,這些日子也突然收心,不再惹事。

昨晚家宴上溫蓉蓉一番要照顧兄母振興虛羅門的豪言,令溫家兩兄弟和柯靈雁都好生哭笑不得。

但也格外地暖心,畢竟溫蓉蓉長到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懂事地知道顧著家中。

而以虛羅門如今勢頭,溫家人隻要不行差踏錯,即便是溫澤陽戰死燭龍穀,還有溫正玉在皇族之中斡旋,溫家也不至如當初溫景明戰死時一樣,四麵楚歌。

無後患之憂,那便隻需拚儘全力,溫澤陽自然看上去不至苦大仇深。

宮宴結束,一行軍將一起朝外走,相熟相識的三五湊到一處。

溫澤陽和溫正玉邊走邊低聲說著什麼,宮道窄長,引路的婢女手中提著搖曳的燈燭,他們身後便是南榮元奚與南榮慎。

南榮慎跟在南榮元奚的身後,一會兒皺眉沉思,一會抬眼看向前麵溫澤陽和溫正玉的背影,南榮元奚看著他映在宮牆上的影子頻頻抬頭低頭,忙的吵人眼睛,忍不住轉身看向他。

直接不壓著音量地說,“莫要折騰了,老高的影子,晃得我眼睛生疼,若是要問溫小姐近況,那便上前去問,你與溫將軍共戰多次,怎的連句話也不敢說嗎。”

“啊?”南榮慎被南榮元奚說得一愣,他沒想問啊!

他看溫澤陽和溫正玉,是因為方才在席間,他發現溫正玉的位置離皇帝頗近。

溫澤陽卻又與安欒王是少時的朋友,南榮慎在猜測著虛羅門這兩兄弟,是否有打算在皇帝大限之後,扶持安欒王這個目前朝中看著並無太大競爭力的王爺上位。

南榮慎在正事兒上向來敏銳非常,他與南榮元奚走到今天這一步,自然也不是全仗著南榮元奚護他周全,他文韜武略一樣不差……隻是彆碰著女人的問題。

這個女人的問題,現在特指溫蓉蓉這個名字。

畢竟他也沒碰到過其他女人的問題。

“我沒……”南榮慎正要反駁,對上南榮元奚的視線之後,瞬間明白了他哥哥的意圖,是借機試探溫家兩兄弟。

於是他毫不遲疑地大步跨上前,欲要去攔住溫澤陽,雖然兩個人在軍中各自為營,卻也確實如南榮元奚說的,幾番同生共死過,不至於有什麼不敢說。

但是好死不死的,宮道走到了頭,前麵引路婢女在兩側垂首站立,抬高了手中宮燈,跳動的燭火照著大門出口停著的幾輛馬車。

溫澤陽和溫正玉聽到南榮元奚的話,就加快的腳步。

他們兩兄弟,誰也不讚同溫蓉蓉和南榮慎的事情,更是對南榮元奚這個智多近妖,長得更是不像個人的玩意,抱著避而遠之的態度。

溫澤陽大步流星地眼看著要跳上車了,這要是長點眼色的肯定就不追了。

南榮慎不是沒眼力,是看出了也要攔,他們走得越快他越覺得可疑,於是他快步在溫澤陽上馬車之前,肅容沉音喊道,“溫將軍。”

溫澤陽無奈站在原地,回頭看向南榮慎。

“南榮將軍,”溫澤陽明知故問,“何事?”

南榮慎站在那,表情紋絲不動看著溫澤陽,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氣氛一時格外地凝重,如兩柄在這暗沉的夜色中乍現劍鋒的重劍,碰撞到一處,嗡鳴無聲四散。

南榮慎唇角微壓,開口也毫無遲疑,“無甚大事,我隻是想問,令妹……”

“找我嗎?”馬車車簾突然掀開,活的溫蓉蓉探出頭看向南榮慎,還衝他眨了下眼。

“二公子想我啦?”

南榮慎試探的話本來好好的在腦子裡列隊呢,溫蓉蓉突然出現,那些列隊的話突然就亂了,也不知是在他的腦子裡爭先恐後地前進,還是爭先恐後地後退,反正全都亂了陣腳。

又下餃子一樣劈裡啪啦砸堆在一起,滑到了南榮慎的嗓子眼兒,噎得南榮慎瞪著眼睛看著溫蓉蓉的臉,像一條脫水的魚一樣張了張嘴,然後半晌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站在近處的溫澤陽和溫正玉對視一眼,神情怪異。

不遠處的南榮元奚輕輕抬手,在燈火闌珊的宮道門口,默默扶了下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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