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製(你如果不會隱藏心思,就會...)(2 / 2)

夢裡她很小,和之前的夢境都一樣地小,而且她是騎在這些人的脖子上的,她笑得很開心,甚至還在懸崖邊上蕩秋千。

這太荒謬了,溫蓉蓉被一陣冰涼的水給激醒的時候,心中還滿是荒謬的感覺。

她睜開眼,自己正躺在河邊,枕著南榮慎那條殘缺的大腿,被他撩著水在搓洗手上的血汙。

“這裡……”溫蓉蓉啞聲開口正想問什麼。

“你醒了,快點洗乾淨,他們又圍過來了,”

南榮元奚站在溫蓉蓉頭頂不遠處,對南榮慎說,“她醒了,謹言你直接抱著她下去,但是切記聽著琴音走。”

南榮慎點頭,扶著溫蓉蓉撐起些身子,然後直接挪到水裡,白虎也跟著跳到了水裡。

南榮慎坐在水裡,正要抬手去拖抱溫蓉蓉下水,溫蓉蓉這才看清,這裡是城鎮的邊緣,這裡居然有一條河……不,說得並不準確。

因為河中的水並非無色透明,而是泛著些微亮光的血紅色。

卻又不像濃稠的血一樣腥鹹黏膩,落在皮膚上,透著熟悉的舒適感。

“是血靈脈?”溫蓉蓉縱使在這種危機四伏頭腦不清的狀態下,發現了這個事實也難免震驚走調。

不遠處看上去剛剛在血靈脈裡麵洗好,身上還沒有完全乾的眾人聞言看過來,包括南榮元奚。

因為有南榮元奚彈琴,短暫閒下來的嵇若率先開口,“可不是嗎,血靈脈哎,溫樓主是不是眼睛都開花拉?”

嵇若一直對溫蓉蓉頗有好感,覺得她很有意思,隻是她身邊總是跟著一條“惡犬”不得靠近。

這會兒跟她搭個話,那“惡犬”便又目光沉沉地朝著他看過來了。

嵇若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眯了眯,轉過頭不說話了。

斷腿兒殘狗,咬人更凶,再說殘狗還有大哥,惹不起哎。

溫蓉蓉不用南榮慎拉直接紮進河裡,渾身的酸痛迅速緩解,舒爽地歎息了一聲。

而白虎不光泡進來,還喝了起來,溫蓉蓉見南榮慎臉上的傷處因為這血靈脈,肉眼可見地開始痊愈,心中和她使用過度的手臂一樣酸軟。

“準備好了嗎,”南榮元奚說,“跟著琴音走,我們就能到一起。”

他的話音隨著溫蓉蓉和南榮慎身上的血汙被徹底洗去落下。

溫蓉蓉才醒,還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因此她發現天幕漸漸被灰蒙蒙覆蓋,街道上的色彩在灰蒙蒙的天幕追逐之下,如被柔軟地覆蓋上了一床色澤單調的被子,一切都逐漸失去了顏色。

原本站在河邊不遠處蠢蠢欲動要上前攻擊的那些“人”,開始抬頭仰望覆蓋而來的天空,他們身上如風化一般開始分崩離析,隨風散去。

溫蓉蓉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南榮慎的靈力卻隨著死城的到來,漸漸地恢複了。

他掌心一拍水,單臂勾住溫蓉蓉的腰身,輕靈地抱著她躍上了白虎,白虎身上傷處徹底消失,低低咆哮了一聲。

溫蓉蓉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麵前的世界如一幅褪色的卷軸,綻開了灰敗蒼涼的畫作。

連南榮元奚和那些救他們的同伴也一起被這灰敗吞沒,消失在了眼前。

不過溫蓉蓉還沒來得及慌張,南榮慎便將下顎輕輕放在了溫蓉蓉的頭頂,親昵至極地蹭了蹭,說,“彆怕,你聽,我哥哥的琴音還在,我們跟著琴音走,就能跟他們在安全的地方會合。”

白虎從逐漸乾涸的血靈脈之中站起,然後被南榮慎操縱著,循著琴音的方向而去。

溫蓉蓉因為太過專注地聽著琴音,都沒有在意南榮慎過於親昵地一直在有意無意蹭著她的頭頂。

她的發髻散了,那些靈器發飾,大多數被她徒勞無用地扔出去試圖攻擊那些“人”,剩下的一部分,在各種掄狼牙棒和泡血靈脈的時候沒了。

她現在長發披散,雖然擰了也還是濕漉漉地搭在肩上,沒有任何的珠釵礙事,南榮慎能夠毫不顧忌地,將溫蓉蓉的頭夾在自己的脖頸之下不斷用下顎摩挲。

死城徹底降臨,白虎受南榮慎的操縱,邊滴著水,邊朝著死寂的街道上走,琴音不斷地循環,調子單一卻莫名地聽上去讓人難過。

溫蓉蓉不知道他們走得多久,那種似乎才過了一條街,卻又好像這樣走了一輩子的感覺,失去了時間和空間的認知,讓人迷茫不已心中焦灼。

但是他們一直跟著琴音,溫蓉蓉長發漸漸乾了,白虎身上的毛發也重新蓬鬆起來的時候,終於,他們停在了一堵牆前麵,被阻隔住了路,琴音十分真切地就在牆後麵。

溫蓉蓉正要張口問怎麼辦,南榮慎突然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說,“放空思想,隻聽著琴音。”

溫蓉蓉滿心疑惑,卻還是照做,南榮慎也閉上了眼睛,不去看麵前有形的牆壁,隻循著琴音的方向,操縱與他心意相通的白虎,繼續朝前走。

他們輕而易舉地穿透了牆壁,等到聽到琴音就在前麵的時候,南榮慎才剛剛挪開了放在溫蓉蓉眼睛上的手掌,就聽到一聲雀躍至極,也滿含著無限驚慌和後怕的聲音響起。

“小姐!”

“小姐你沒事太好了!”

溫蓉蓉睜開眼就看見了紅煙和林仙朝著她的方向跑來,紅煙跑到了白虎的身邊,溫蓉蓉毫不猶豫地從白虎的身上,朝著紅煙傾身而下。

南榮慎一把抓住了她的腰封,但是在溫蓉蓉回頭看他的時候,他放開了手。

溫蓉蓉張開懷抱落入了紅煙和林仙的懷裡,腳一落在地上,她就急忙問,“你們都沒事吧,點翠他們呢!”

南榮慎盯著溫蓉蓉,麵色實在是算不上好,他若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便算了,明白了之後,溫蓉蓉視線注意力離開自己的一刻一息,對他來說都是一種難言的煎熬。

而南榮慎這波濤洶湧的堪稱殺氣騰騰的注視,在錯眼的時候和南榮元奚的視線撞在一起,南榮元奚手上琴音一頓,看向了身後的嵇若。

嵇若了然,開始吹起了哨,接替了南榮元奚。

南榮元奚收起長琴,對騎在白虎之上的南榮慎說,“你隨我來。”

溫蓉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妖奴身上,聽聞了點翠沒事,隻是和蛇女配合著出去搜救了,於是放下心來,小聲地抱怨著自己的遭遇和恐懼,被她的妖奴圍在中間安撫。

然後又被簇擁著去聽窮極闕的公山b說現在的情況。

南榮慎則是被南榮元奚帶進了一間院子,裡麵和外麵一樣的荒涼寥落。

南榮元奚在一處破舊的石桌邊坐下,他的氣質實在是太出塵,隨隨便便這樣破敗的一個石桌,彆人坐是吃不起飯,他坐就是謫仙臨世歸隱山居。

他麵上沒有什麼豐富的表情,坐在石凳上看南榮慎要微微仰頭,卻半點氣勢不輸。

他看了眼騎在白虎之上滿麵沉鬱的南榮慎,開口直接道,“你如果不會隱藏心思,就會把她嚇跑。”

南榮慎知道南榮元奚說的是什麼,頓時麵色一變,南榮元奚說,“她心中有你,你不用怕,她不自知而已。”

南榮慎的麵色還未變好,南榮元奚便又說,“但也不隻有你,她的那萬千妖奴,虛羅門,她的家人還有她的靈脈,你若無法與這些她珍視的一切和平共處,你也會失去她。”

南榮慎麵色更難看了,南榮元奚仰頭注視著他,他的好弟弟,這麼多年,從沒有體會過什麼叫求而不得。

他太笨拙且心思不夠深,於情愛之上,很容易便落了下風,如今又半麵如鬼,身有殘疾,說不定會被厭棄。

若是在太平時候,他們兩情相悅,尚且需要時間去磨合,畢竟他們的性情其實從不相配。

但是在這裡……南榮慎的殘缺很容易會讓他顯得拖累,一旦溫蓉蓉的妖奴因他而死,那還未開始的朦朧便會赤/裸裸暴露於陽光之下,死在萌芽。

“哥,”南榮慎抿了抿唇,說,“我知道該怎麼做,我……”

“你不知道,”

南榮元奚說,“你從不知道情愛是什麼,你且聽著,不要表現出過激的情緒,一切都待走出這裡再說。”

南榮慎沒有說話,點了點頭,他本來也沒有打算過早地表現出什麼,他怕嚇著溫蓉蓉,更何況他現如今,除了不嚇著她,還能做什麼?

他甚至連個真男人都不算。

南榮慎垂頭看著自己的腿,雙眸之中的沉暗比這寥落的庭院還要灰敗。

南榮元奚看著南榮慎的樣子,心中想起南榮慎曾經從德明宗其他的南榮公子口中知道了他母親死得如何淒慘的時候,那時候,他便是這樣的表情。

“我會幫你。”南榮元奚看著南榮慎,同那時候說一樣的話,問,“謹言,你相信哥哥嗎?”

“自然。”南榮慎勉強對著南榮元奚笑了笑,眼中的晦澀卻沒有消散多少。

他們很快回到隊伍之中,這時候溫蓉蓉也通過公山b和嵇若的口中,知道了他們現在之所以在這裡,是從日輪陣,落入了另一個陣中,這個陣名為――五行誅邪陣。

這個陣法是窮極闕弟子們經常使用的陣法,但是尋常的五行誅邪陣,頂多能夠形成一個小型的獵殺網,根據修士能力的強弱,讓網中邪魔,如蛛網之上的小蟲,無處可逃。

但是公山b說,他們所在的五行誅邪陣,強大到他根本無法估量。

因為單單一個五行誅邪陣的小陣眼,便已經分出了數不清的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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