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追求溫正玉這件事兒, 其實她就沒有怎麼走心,因為她本身就是沒有心的。
想起來就去找溫正玉,想不起來就和妖奴山莊裡麵的妖奴胡混。
但要說喜歡, 那確實是喜歡的。因為溫正玉是山莊中很多妖奴,包括圖東都城很多世家小姐的夢中情人。
溫柔, 強大, 又風姿儒雅。
不過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他喜歡那隻鯰魚。
講真的竹葉搞不懂鯰魚好在哪裡, 後來問了問,才知道, 原來曾經二公子吃了血靈之根之後,有段兒時間癱在床上,都是鯰魚精伺候的。
那癱在床上自然是衣食住行包括人有三急,都是鯰魚親力親為,也就是說,二公子被鯰魚精看光了,可能還摸光了。
是不是因為這個生出了執著,竹葉不知道,她就覺得二公子值得更好的, 比如她。
小姐說她長得好, 紅煙說她讓人快樂,夫人整日念叨著兩兒一女沒一個給她生個娃娃, 竹葉覺得她是最佳人選。
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二公子。
她覺得二公子的樣貌和品性, 也和她的本體竹子最配。
當然了,竹葉不打無準備的仗,私底下是和鯰魚精較量過的,她打不過自己, 竹葉這才放心去追人的。
而且鯰魚精就知道吃,不開竅,居然不喜歡二公子。
這可真好。
竹葉表達內心的情感非常地直白。
比如她會直接攔住要上早朝的溫正玉,笑著對他說:“二公子你今天可真俊!”
溫正玉第一次第二次遭遇攔路,人還有點慌張,畢竟他沒有遇見過竹葉這樣品種的傻子。
但是三次四次,五次六次的……就習慣了,要是哪天竹葉不攔他,他就知道他今天穿的,可能是真的不招她喜歡。
她的喜歡就是這麼地膚淺而讓人無語,她喜歡他穿綠色和白色。
溫正玉當然不想明白這種事情,他隱晦地和小妹提了幾次,在小妹要去海潮國的時候,讓她把人帶走。
但是小妹自有她的安排,妖奴的調度溫正玉向來不參與。
然後竹葉就被留下了。
然後她每天就不定時地來他的院子裡,或者在半路截住他跟他表白。
表白的話赤/裸直白到包括但不限於——我能給你一口氣生一百多個孩子。
說真的溫正玉嚇著了。
他嚇得不輕,嚇到半夜三更做夢,都是和竹葉生孩子。
他不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開始躲著竹葉。
溫正玉從前覺得,綿綿那樣穩重的是他理想的妻子,她也很會照顧人,他應該跟綿綿在一起。
不過在綿綿明確拒絕了他之後,溫正玉打算給她一些時間讓她去想想,因此他不乾涉她加入自己小妹的妖奴山莊,甚至不乾涉她去了連方國,幾月幾月不回來。
他給她足夠的自由,不對她窮追不舍。綿綿一心隻想做出點什麼,她想給鯰魚族揚眉吐氣,因為鯰魚族老是被說什麼都吃。
溫正玉理解她,放任她,他覺得一生很長,她總會想明白。
他不介意等。
但溫正玉不知道的是,一生是很長,可愛上一個人的時間,卻根本不需要很久。
他對綿綿放手的同時,也對他自己放了手。
而這空落的日子裡,漸漸地,就被總是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身影給占據。
溫正玉很抗拒,他半輩子喜歡掌控一切,喜歡做什麼之前,先推測出結果的感覺。
例如他和綿綿,他能夠推測出他們如果在一起,一定是相敬如賓,和和美美過一生。
但他和竹葉?
他什麼也推測不出來,竹葉怎麼可能為良配,她真的太跳脫了……雖然在處理山莊事宜上也很井井有條,但作為伴侶不行,肯定不行!
可溫正玉依舊不知道,不光愛上一個人不需要很久,很多時候,你連怎麼愛上她,都無跡可尋。
溫正玉從抗拒她的靠近,她突然出現的一驚一乍,到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專門吩咐下人做了她喜歡吃的擺在顯眼處吸引她……最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衣櫃裡,隻剩下白色和綠色的衣衫。
他的夢中越來越頻繁地出現竹葉的時候,溫正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不覺得自己連自己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不知道,他覺得自己隻是一直被迷惑罷了。
他開始遠離她,可離得越遠,他想到她的時候便越頻繁。
上朝時,處理公務時,吃東西的時候。甚至是……在路上看到了她喜歡吃的東西,也會駐足。
溫正玉終於控製不住,偷偷地從外麵帶回了點心,在竹葉半夜三更來找他的時候,將東西丟出窗戶。
竹葉接了東西,打開一看是自己喜歡的,就坐在窗外的廊下,一口氣全都吃了。
竹葉能感覺到,溫正玉就站在屋子裡看著她吃,她是妖精啊,她能感覺到溫正玉的情緒變化。
有譜。
竹葉邊吃邊想,她差一點就放棄了。
於是她從這天開始,越來越大膽,甚至嘗試去觸碰溫正玉,十次裡麵有八次也不會被甩開。
“二公子,”又是夜半三更,溫正玉甚至已經習慣了半夜被吵醒。
推開窗子,便是竹葉帶笑的臉。
“做什麼。”他語氣淡淡,垂眸斂目,誰也瞧不見他的眼中晃動著怎樣的悸動。
“二公子,這個給你,”竹葉將一個竹笛放到溫正玉的手上,“夫人說你會很多樂器,其中就包括笛子,你能不能吹給我聽聽?”
溫正玉修長的指尖捏著翠玉色的竹笛,嘴唇微動,卻拒絕道:“很晚了。”
“你該回去了。”
竹葉卻不走,從窗扇外麵伸出手,拉住溫正玉寢衣的袖口,晃來晃去,“吹一段嘛,我明日要去帶人巡視山莊外,近日不知為何,靈脈有異動。”
“我可能兩天都回不來呢。”
溫正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答應,竹葉也沒想到溫正玉真的會答應。
她看到溫正玉在月下眉目溫潤如白玉,氣質寧靜腰身挺拔,正如青竹一般,不可彎折。
她看到溫正玉慢慢地將竹笛湊到唇邊,然後低低緩緩的小調,便從竹笛裡麵流淌而出,如無形的煙霧繚繞在兩人的周身。
竹葉捧著下巴雙手拄著窗邊,滿臉沉醉。
但是在溫正玉吹完了一曲要趕人的時候,她突然說:“著竹笛是用我的本體做成,二公子你收下了,還吹奏了,便是要了我,親了我,不能反悔!”
溫正玉一愣,愕然抬頭看向竹葉,麵上這一刻沒有怒意,反倒是被戲耍的羞惱。
但他方才還抵在竹笛上的唇,卻火辣起來,他正要出聲,竹葉卻飛快關上了窗扇——跑了。
溫正玉在屋內站了好一會兒,麵色越來越熱,紅透了脖頸。
竹葉帶著人一連巡視了好幾日,而後命青絕鳥召回了在其他國的妖奴。
她每日忙得不見蹤影,反倒是溫正玉閒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