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還有幾位公主能夠幫忙分擔,皎皎輕車熟路不提,皎嫻、皎定年齡漸長,也能幫著處理些事務。娜仁一如既往地不畏啃小,毫無心理障礙地開始指揮小孩子們乾活,皎皎如從前一般擔住大頭,為她分去大塊的事務與許多壓力。
但小不點們的滿月酒還是要娜仁來操辦的,賢妃與佛拉娜還算得力,將其中的樁樁件件規整細致,眼見熬到最後一個十一阿哥的滿月,三人對完單子,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這四個月辦了四場滿月,我希望明年宮中不要這樣熱鬨了。便是再要有這添丁弄璋之喜,也請把素日主事的多留下兩個。”佛拉娜靠著椅背,長籲短歎,“從前怎麼不覺著給孩子操辦滿月這樣累?”
娜仁一麵斟茶與她,一麵笑著道:“忙過這一陣就好了。”
“你敢說!皎皎替你辦了多少,你當然有功夫在這裡說這風涼話!”佛拉娜如今想起還覺著憤懣不平,白了她一眼,又幽怨地道:“想當年,皎皎第一次幫你處理這些事,也不過是皎嫻如今的年紀,或者還要再小些。怎麼皎嫻就不能——”
賢妃感慨道:“天下有幾個孩子能?咱們啊,是沒有她的好命了。快彆酸了。說來,鈕祜祿貴妃也舍得,把十一阿哥放在阿哥所裡養。”
“宜妃不也把十阿哥放到阿哥所裡了嗎?”佛拉娜道:“宜妃都能如此,遑論鈕祜祿貴妃?她一貫是緊著‘規矩’兩個字行事的,況且孩子放到阿哥所裡也沒什麼不好的,底下人照顧不敢不精心,要去瞧也沒什麼不方便的,還能給自己宮裡留點清靜地方。”
賢妃無奈地搖搖頭,娜仁也白了佛拉娜一眼,把方才吃的白眼還了回去,“你說這話前先低頭看看你自己吧!當年你怎麼不舍得把孩子放到阿哥所去呢?”
眼見她開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佛拉娜自然是說不過她的,賢妃忙站出來打圓場,一通攪渾水和稀泥,四兩撥千斤,將一場戰爭化解於還未開始之前。
“宜妃也是真舍得,為了照顧九阿哥,把十阿哥都送到阿哥所裡去了。”賢妃歎道:“我倒是有些羨慕郭絡羅常在了,從前覺著她照顧宜妃多些,如今看來,倒是宜妃更照顧她。”
“是相互照顧。”佛拉娜道:“也彆羨慕人家了,若是你家真給你送個妹妹進來,如今還不定怎樣呢。”
賢妃隻笑笑,“倒也是。”
如今郭絡羅常在所出的小阿哥被命名胤,暫序齒為十阿哥;宜妃所出胤禟,序齒為十一阿哥,德妃所出的小公主序齒為五公主,繼承了公主們名字難聽的傳統,被命名為皎惇。
惇字本是極好的,敦厚、勤勉、推崇尊重,以當代人的眼光來看,不說為公主名諱,給阿哥做名字也足夠了。但這兩個字連著一讀就不大美好了,皎惇、腳墩。
娜仁真是服了康熙,他總是能從茫茫字海裡尋出與‘皎’連在一起最不合適的那個字用來給女兒做名字。
但皇帝賜名,自然無人敢說什麼不好的,德妃本人也覺著不錯,便沒有人就此發出質疑。
隻有一個娜仁,私下嘟囔了兩句,和念叨了康熙一番。康熙本來是完全沒往那邊聯想的,被娜仁一說,整個人神情都怪異扭曲起來,過了好半晌,來了一句:“就這樣吧,旁人也沒覺著有什麼,是阿姐你多心了。”
嗯,腳墩,一定是阿姐多心了。
尋常人誰會往那上麵想啊!
又默了一會,康熙再度興致勃勃地道:“今年往古北口外不過匆匆一行,但也粗粗領略到了木蘭圍場的風光。等改年再行圍,定然帶阿姐同去,也算是實現了當年的諾言。”
木蘭圍場是兩年前便在建的了,正坐落在蒙古草原上。娜仁聽他這樣說,便笑著點點頭,“那我可就等著了。”
彼時已然入冬,娜仁用小爐子煮了薑米茶,滾滾地斟與他一杯,倆人碰了碰杯,康熙道:“給皎皎和安雋雲賜婚的旨意已經頒下,婚期……”
“後年吧。”娜仁非常淡定地道:“明年成婚豈不是便宜了安雋雲那小子了?”
康熙頓了一瞬,抬起眼,與娜仁目光交彙,相視而笑,“阿姐所言甚是。”
賜婚的旨意可謂是一波激起千重浪,誰也沒想到大公主的婚事最後會便宜了前朝降臣。
今夏那樁事本就沒有發出來,在醞釀風浪之時便先被按住了,京中雖有人隱隱聽到些風聲,城中也傳過些風言風語,但從一開始就被壓得死死得,誰也沒想到竟會是真的。
輿論引導上有那日蘇出手,一切對皎皎不好的言論的萌芽從一開始便被掐滅,嘉煦公主隻需姿態從容地接下皇父賜婚的旨意,然後如常生活,等待著成為新娘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