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嗯?”
因為角度問題,許鑫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哈,我知道”
說著,他的手放在了未婚妻的後背溫柔拍打著。
而楊蜜則傾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問道:
“你打算怎麼開始?”
“其實這部戲裡基本都是文戲,我打算總兩個方麵來著手,先把所有戲從你這過一遍。”
“……比如說?”
“比如說劇本圍讀,比如木頭人。”
這話一說,楊蜜就懂了。
劇本圍讀,也叫劇本圍讀會。
就是演員們在導演的帶領下,圍在一起,按照各自的人物角色台詞來演繹。
演員的台詞,是一門很重要很重要的學問。
就像是之前和謙兒哥聊天時說的那樣,一門語言的藝術。
有時候一句話,一個字,乃至一個語氣詞的不對,都會產生不一樣的效果。
所以,圍讀就成了劇本前期準備工作之中重要的一個環節。
大家通過各自的理解,來說出台詞。
不對的地方,導演來糾正。
因為整部片子是以導演的思路貫穿始終的,演員說出口後,導演覺得哪地方不對,更改一下。或者是兩邊討論,都行。
不算正式拍攝,氛圍輕鬆,沒什麼壓力。
但同樣的卻對電影有著實質性的幫助。
而另一個木頭人就更簡單了。
說白了,就是模擬表演。
字麵解釋就是對著木頭人來表演。
在台詞結束後,楊蜜會在模擬情景中,一遍又一遍的用自己的演技融合“顧小夢”這個角色。
不用管其他人。
隻要許鑫說可以,就可以了。
兩種都是非常有效的提高角色掌控力的方式。
不好的,可以變成普通、或者優良。
而優秀的,可以變成更優秀。
因為如果對著木頭都能演成這樣,那麼在和合適的演員對戲表演時,發揮的就會更好。
於是,楊蜜點點頭:
“那需要金生火、白小年、李寧玉、吳誌國、王田香、武田……”
“嗯,人夠,拋開我和你,婷婷、琪琪、張嬌、哦對,老狼也覺得這事兒挺有意思的,打算過來湊湊熱鬨。剩下在找倆唄,人不有的是麼?”
“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吧,你已經準備了一年,這段時間在集訓一下,少年,讓我們製霸全國!”
“噗……”
楊蜜瞬間笑噴了。
“灌籃高手麼?我成櫻木花道了?你是什麼?晴子?……誒,還彆說,真挺像啊。晴子不就是櫻木的啟蒙老師麼?”
“呃……”
許鑫愣了愣,看著從自己胸前抬起了頭,臉上回蕩著一股惡趣味渴望的未婚妻……
忽然覺得有些緊張。
話好像是對的,劇情也對照的上。
可怎麼那麼彆扭呢?
“你……你要乾嘛?”
而聽到這話,楊蜜卻點點頭:
“好呀!不過動作得快點,我爸媽去買菜了,這段時間給咱們當保姆呢。”
“……”
不是……
我說的不是這意思啊……
……
“呼……”
聽到這聲動靜,張嬌看著從屋子裡走出來的蜜姐……
恍忽間有一種感覺。
蜜姐好像剛從澡堂子裡出來一樣。
就帶著那種……渾身舒坦輕鬆的舒爽,洗的舒舒服服出來的那種……哎呀,反正就很奇怪的感覺。
你也不知道她是洗舒服了,蒸舒服了,還是打鹽打奶搓舒服了。
又或者是上了樓……
但總之,她是從裡到外的流露出了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而最精髓的是……
她出來後,隻是對著自己點點頭,就舉起了客廳茶桌上的保溫杯,咕都咕都的灌了一大杯水。
喝的乾乾淨淨後,還打了個水嗝。
社會的一塌湖塗。
張嬌也喜歡這樣……從澡堂子裡舒舒服服的洗了個通透後,趁著服務員給自己拿鞋的時候,從冰櫃裡取出一瓶冰紅茶或者惠爾康紅蘋果,冰冰涼涼的一口氣灌下去。
下一步……該給手牌了吧?
正想著的時候,楊蜜忽然抓起了桌子上的一把車鑰匙:
“給。”
“……”
“這車鑰匙你拿著,有空熟悉熟悉。我的身材你不是知道了麼,這幾天去買些秋冬的衣服搭配。”
“好……好的。”
看著上麵的盾牌標誌,張嬌剛點頭,就聽到後麵的動靜:
“來啦。”
她趕緊扭頭,看著許鑫恭敬的打了個招呼:
“許導。”
“嗯。”
許鑫笑嗬嗬的點點頭,一邊走到了楊蜜身邊。
看到保溫杯的水空了後,有些無語:
“你喝你自己杯子裡的不行麼?……那不,我都給你泡好了。”
他指著另外一個保溫杯。
可楊蜜卻聳聳肩:
“我喜歡喝你杯子裡的……”
“……”
無奈的許鑫拿起了未婚妻的杯子,開始了咕都咕都……
“媽耶,這兩口子真把家裡當洗澡堂了是咋的。”
張嬌在一旁有些迷湖。
不明所以的許鑫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裡的水後,打了個嗝:
“嗝”
簡直一模一樣。
……
實話實說,許鑫挺喜歡吃未來老嶽父做的菜的。
老楊家一脈相傳的手藝是真的不孬。
不過他今晚沒喝酒。
他其實也不饞酒,可“老丈人”來家裡了,高低不得喝一杯?
但楊蜜沒讓。
不讓他喝,也不讓老爸喝。
媽媽晚上開車不牢靠,老爸又死活不在這住,吃了飯就走,明天中午在過來。
就跟跑通勤一樣。
所以還是彆喝酒了。
更何況晚上還得了工作上的事情。
而楊大林看著閨女和未來女婿不是“真分手”也就放心了,同時還挺納悶,自己閨女找這助理模樣可是挺漂亮。
萬幸,是閨女找的,不然要是小許這孩子找的,他心裡指不定怎麼滴咕呢。
吃了飯,兩口子就走了。
不過提前問了下“女婿”明天想吃什麼的菜單。
……
張嬌第一天跟許鑫和楊蜜私底下接觸,其實還挺緊張的。
不過她卻逐漸發現了許導一個優點。
那就是很注意男女有彆。
明明吃了飯因為身上的汗又去洗了個澡,可出來時還穿了內褲。
不是說直接穿內褲出來的。
而是穿著一套寬鬆的背心大褲衩,裡麵還套了個內褲。
彆問她怎麼看到的。
反正就是看到了。
並且,她還拿到了一份名為《風聲的劇本。
“這是……”
“這幾天要幫著她磨一磨這裡麵顧小夢這個角色,你來當劇本圍讀會裡的一個角色。”
“……”
聽到許鑫的話,不知為何,張嬌的心裡漸起漣漪。
還真是……好久沒摸過劇本了。
一時間,她竟然有些緊張。
而許鑫也看出來了她的緊張,笑道:
“沒事,彆怕,不是說考驗你的演技。你隻需要給她接下戲就好。這是專門為了磨她的……你的演技……”
回憶著黃金甲時,她那有些做作的表演,許鑫也沒貶低,隻是安慰了一句:
“暫時還接觸不到這種程度。得打磨打磨。”
“好的,許導。”
張嬌應了一聲。
可是……
雖然明知道許導說的是實話,但不可避免的,她還是有些失落。
而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破了客廳裡的寧靜。
正在專心致誌看劇本的楊蜜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電話後,卻一愣。
接著便接通了電話:
“喂,怎麼啦?”
許鑫也不知道是誰,也沒去管。
而是拿著劇本開始琢磨他都需要楊蜜表現出什麼特質來。
這時就聽到楊蜜的話:
“明天?……唔,明天不行啊。我有事……誒,你等等。”
說著,她看了一眼許鑫……
又忽然看了一眼張嬌。
似乎在計算著什麼。
接著說道:
“我明天要開始為一個角色做準備工作,你要不要來參加一下圍讀會?”
聽到這話,許鑫的眼神也投了過來。
就見楊蜜一愣:
“劇本圍讀啊。”
“不不不,不是咱們那種對台詞,是圍讀。你沒參加過圍讀?”
“……它可以說是對台詞,但更像是一種讓演員預習台詞,為角色做的準備工作。你竟然沒參加過?你參加那幾部戲的導演都不舉行圍讀的?”
“牛啊,姐妹。那你這也是屬於天賦異稟了,嘿嘿嘿嘿”
“那你明天過來吧,剛好我這裡還少人呢。這戲是我老公的戲……”
許鑫的耳朵一下就抖了一下。
這稱呼……
聽著可太舒坦了。
雖然有點膩乎。
沒哥哥聽著順耳。
但……他喜歡。
“行呀,反正也沒外人,來吧。以後你早晚也得參與,有些導演對於劇本圍讀還是挺看重的。”
“好,那明天……”
說到這,她目光投向了許鑫。
許鑫想了想,筆畫了一個“9”的手勢。
楊蜜秒懂:
“九點吧,怎麼樣?”
“好。中午咱們一起吃飯,上次見麵大家主要都不熟,這次認識一下。”
“嗯,行,那我掛了。”
“嗯嗯。”
電話掛斷,許鑫納悶的問道:
“誰啊?”
“劉知詩。”
楊蜜擺弄著手機,應了一聲後,舉著電話到了耳朵邊才繼續說道:
“那幾個角色不是還少人呢麼……喂,爸。到家了嗎?”
“我和您說,明天不要買豬肉,然後……一會兒我讓嬌嬌去家裡,我上次給您買的那一套什麼安利金鍋什麼的,您沒用過是吧?”
“好,我讓嬌嬌去拿,明天買羊肉、牛肉、有個回民朋友來家裡吃飯。”
“嗯嗯,我知道。”
“好,那我掛啦,晚安。”
電話掛斷,她又扭頭看著張嬌說道:
“你去家裡一趟,拿一套新鍋具過來。然後要是路過什麼五金店或者超市,去買一套新的碗快。現在就去去吧車上有導航,自己擺弄擺弄。”
“好的。”
張嬌點點頭,趕緊起身。
這會兒時間不早了,得抓緊。
而許鑫則納悶的問道:
“劉知詩是回民?”
“對。”
“……你倆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唔……我說我用一罐子炸醬把她給撿回來的孩兒,你信嗎?”
“……”
許鑫不信。
反倒覺著有些荒唐:
“我聽你那意思,她連圍讀會都沒參與過?……不是科班出來的?野路子?”
楊蜜點點頭:
“說野路子也可以,她北舞畢業的。所以現在的情況其實和侖兒之前差不多,關於演技的東西,其實都是從演技培訓班裡出來的。然後被唐人當成小劉一菲培養後,請的演技老師雖然厲害……但你也知道嘛,畢竟不是學校出來的,基礎很差。你走之後,我拍戲算是給她了不少建議,然後聊的還挺投緣的……並且,我偷摸告訴你個秘密吧?”
她眼裡閃過了一絲八卦之火:
“她親口對我說過的,隻要她火了,那麼不管公司怎麼安排,她都要甩掉小劉一菲的帽子……她可討厭這個稱呼了,因為被彆人誤認為是劉一菲還偷偷哭過……”
“……這算不算端起碗吃飯,放下快子罵娘?”
聽到許鑫的話,楊蜜搖頭:
“算,但如果有人說哥哥你是小張一謀,你心裡舒服不?”
“實話?”
“肯定呀。”
“我覺得對現在的我來講是種讚美。”
“呃……”
楊蜜愣了愣……
接著點點頭,有些感慨一般來了句:
“你心可真大……確實,要我我也開心。國師呀……那是一般人麼?”
“行了,開始吧,先擺個樣出來。”
聽到這話,楊蜜點點頭:
“行,等我。”
說完,她就往屋子裡走。
許鑫等了大概兩三分鐘的功夫。
一陣“噠噠噠”的動靜響了起來。
踩著坡跟鞋,穿著黑色的旗袍,頭發紮了起來的楊蜜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沒什麼玩鬨的興致。
要是以前她高低得擺出個嫵媚的造型勾搭勾搭未婚夫。
但這次沒有。
旗袍,應該是端莊、婉約、優雅。
而不是風騷。
所以,她的旗袍腰線並不明顯,裙擺也麼有什麼謙兒哥口中“披著倆門簾子就出來”的若隱若現。
一身得體的刺繡旗袍穿在身上,站在了客廳中間。
目光直視許鑫:
“你好,顧小夢。”
“……”
許鑫是真有些驚訝了。
因為隻是這一聲動靜,他就有種“大小姐“的既視感。
不媚俗、亦不婉約。
也不算高高在上。
但骨子裡那股優越感是做不得假的。
作為“汪偽”的把兄弟,給汪偽捐過一架ju52飛機,家世顯赫的顧家大小姐,國內能讓她顧忌的東西確實不多。
所以,那股自然而然夾雜著的優越感通過這一句“你好,顧小夢”直接就展露了出來。
就5個字。
但通過那種語速與音調的變化,以及本身就因為她是站著,許鑫是坐著的居高臨下,體現的淋漓儘致。
仿佛這裡成為了試鏡現場……或者說某個需要她自我介紹的場合一般。
一下子,就讓許鑫徹底記住了她。
就這一句話。
許鑫便點點頭:
“嗯……”
說到這,他低下了頭,在劇本上翻了翻,忽然說道:
“你這一段準備一下。”
那股居高臨下的勁兒頓時一收,她接過了劇本,看著許鑫指著的一幕:
“李寧玉眼睛忽然就紅了,盯著顧小夢。”
“顧小夢忙問:怎麼了?”
“李寧玉:劉林宗已經消失好幾天了。”
“顧小夢沉默無言。”
指著劇本,許鑫說道:
“這裡我要看到三重東西,一重,是李寧玉依偎在你懷裡,你眼裡的疼惜。二重,我要看到你眼裡並不意外的意外。三重,外麵吳誌國的《空城計響起時,收斂所有清晰的聆聽,以及最後一個在“李寧玉好奇的走向了陽台”時,特寫鏡頭裡……你需要表現一些東西……”
話音未落,楊蜜便說道:
“這時候,顧小夢應該是心驚,不確定。對吧?”
無需許鑫多言,她自己便說道:
“心驚是因為這段戲的唱腔,是地下黨的接頭暗號。不確定是因為吳誌國還沒有開始頓挫的變化。然後,倆人碰頭後,顧小夢和他倆人那段“唐山樂亭人”的對話裡?
??應該出現一種欣喜,但不能被人看出來。這一整段戲,其實是六層的心理變化。”
這下,許鑫是真的驚訝了。
驚訝的挑起眉毛,看著開始眯著眼睛來回踱步的未婚妻……
片刻後,站在了鏡子前,表演開始。
她雖然是站著的,可手裡卻仿佛摟著一個依偎在自己肩頭上的人。
許鑫恰當的說道:
“劉林宗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然後便眯起了眼睛,安安靜靜的看著她所表現的變化。
片刻後……
“等等,這段我重新來。”
無需許鑫多說,她揉了揉臉。
再片刻……
“還是不對……等等,再給我幾分鐘。”
一支煙的功夫。
“三重,少了兩重,你讓我想想,這裡我當時對著鏡子表現過的……”
半小時。
“其實這裡的解法有一種更極端誇張的表現力,你看看這個你能不能接受。”
一小時……
許鑫從提出了這段戲的要求後,幾乎就沒怎麼開口過。
因為不用他開口,在楊蜜通過眼神、嘴巴,乃至麵部肌肉控製的微表情連續表現了幾次都不滿意後,她自己就把整段給推翻了。
並且,當著他的麵,連續試了整整一個鐘頭。
不同的表現,不同的心裡活動,不同的肢體語言。
要是正常拍攝,這樣肯定不太好,因為導演至少要跟她說出來哪裡不對。
但這也是倆人現如今從圍讀到木頭人的目的。
圍讀也好,木頭人也罷。
服務對象就隻有一個人。
那就是幫楊蜜自己去疏通好整個“顧小夢”這個角色。
所以,彆說是一小時了。
就是一天時間,許鑫也願意跟她在這耗著。
不用管自己滿意不滿意。
你先自己滿意了,再來問我滿意不滿意。
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也是圍讀與木頭人存在的意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