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汶的眼神裡滿是誠懇：
“許導，這是我們目前為止，能做出來的最全麵，也是最詳細的計劃書。”
“唔……”
許鑫似乎聽出來了什麼，目光從計劃書上挪開。
“宋總的意思是……”
“很抱歉，許導……齊總。”
他坐直了身子，滿眼的愧疚：
“是我們太不識抬舉了。但……斌子的家庭，也是我們這個小團體的一員。我們昨天商量了好久，雖然明白許導已經承諾我們，可能也就一兩年的時間，到時候就可以恢複正常。但斌子家的孩子今年9月份就要上小學，我們實在是沒辦法讓他長時間離開孩子。”
這下，許鑫明白了他的意思。
目光看著這份計劃書，他想了想，說道：
“其實也沒那麼久，快的話，明年可能就會上線……”
“許導，是這樣的。”
徐凱斌代替了宋汶選擇了開口：
“其實我昨天也勸過大家，我說實在不行我就先回燕京照顧一下孩子，等正常了之後在回來幫大家……
但大家的意思是，我們是一個集體。
而許導昨天的話我們也能理解，畢竟任何一個公司，小團體都是不能被接受的事情。可我們大家還是決定不分開……
但我們也怕辜負了許導和齊總，以及西影廠的美意。所以，這份計劃書，就是我們的歉意了。這裡麵有著我們這幾屆電影展的一切工作經驗，並且那邊我們還在讓人準備，總結了一份由基層員工歸納出來的出現問題的解決方法。
大概也就這兩天，我們會發到許導的郵箱。”
“這樣啊……”
聽到這話，許鑫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該無語他們的“愚笨”還是感動他們的團結。
說愚笨吧，一點都不假。
一條康莊大道放到你們麵前，你們不走。
偏偏給拒絕了。
可能在這種利益麵前，也不動心，隻是繼續以單純的目標，四個人攜手並進的追求著心裡的夢想……
“唉。”
想到這，他歎了口氣。
禮物……很重。
也是廠裡最需要的。
他領情。
但也必須給出回饋。
可不是說違反廠裡的原則，開個綠燈之類的。
現在的情況明顯就是大家沒緣分，可卻無礙大家成為朋友。
而作為朋友，他給出的承諾是：
“看來咱們是有緣無分……”
聽到這話，四個人臉上都出現了一絲愧疚。
畢竟這兩天的時間，許導和西影廠也都可以說是禮賢下士了。
說他們是不識好歹也不過分。
“既然這樣，那我也隻能祝福各位大展宏圖，前程似錦了。不過，既然無法成為同誌，也無礙我對各位的承諾。當初在電影展上，我承諾各位如果需要我出力幫忙的，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這個承諾現在依舊有效……”
說到這，許鑫頓了頓，好奇的問道：
“那各位有下一步的目標了麼？”
“我們……想去西寧。”
“……？”
“？？？”
聽到這話，彆說許鑫了，連齊雷臉上都忍不住冒出了一陣疑惑。
“西寧？”
“對，西寧。我們在學校時的大學長，也就是我們幾個相識的電影研修社的創始人，在學校的介紹下，我們搭上了線。聽到了我們的困境後，在我們給許導說這個事情之前，也對我們發出過邀請。西寧雖然不是什麼電影的土壤……但他們和西影廠其實也差不多，我的學長目前也在負責xn市的文旅方麵，邀請我們過去看看。”
“哈哈，這麼說咱們夥伴沒做成，卻有可能成為競爭對手？”
許鑫忍不住樂了。
不是被氣笑的，而是鬆了口氣：
“呼……不過，這是個好消息。至少，我心裡不用對四位的何去何從而擔憂了。”
“……”
“……”
“……”
“……”
光明磊落的話語，幾乎可以說，讓四人心中，在這一瞬間裡產生了動搖。
這個男人的內心……
就像是武俠裡那些大俠一樣……
好像在發光！
明明笑不見豪爽，可那股豪俠的義氣，真的如同光芒一樣，刺的人生不出半分的惡感……
恨不得去追隨他的腳步。
可是……他們注定不是什麼漂泊無依之人。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能和他合作……可能會抱憾終身吧？
帶著這份遺憾，宋汶真心實意的說道：
“雖然我們的能力很弱小，但許導隻要需要我們，我們也一定來幫忙！義不容辭！”
“嗯。彼此彼此！”
許鑫笑著站了起來。
伸出了手：
“禮物，我收下了，同時代表廠裡表示，雖然沒能和各位成為夥伴，我們非常遺憾。但同樣，我們希望各位在今後的道路之中，前程似錦，一片光明。宋汶同誌！李子維同誌！李寧寧同誌！徐凱斌同誌！祝你們馬到功成，加油！”
明明平常“同誌”這個稱呼聽了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遍。
可此時此刻，從許導嘴裡說出來後，四個人站起來時，不知為何，都有種……很莫名的衝動。
他……
他喊我們同誌誒。
雖然無法成為夥伴。
可這一聲同誌……
比什麼都值了！
……
“唉。”
四個人來了總共不到20分鐘。
留下了那份計劃書後，便離開了。
接再來，他們要踏上前往西寧的旅途，而辦公室裡，在關上門後的許鑫卻發出了一聲帶著幾分惆悵的歎息。
“真的可惜了。”
“是啊。”
齊雷也忍不住點點頭：
“雖然我覺得還是有些意氣用事，但能在我這歲數，對於“團結”這個詞有了一個新認識的情況，可不多見。”
說著，他低頭看了下這份計劃書：
“都是厚道人啊。把最珍貴的東西留下來了。”
“嗯……”
然後辦公室裡就沒聲音了。
倆人一人一份，開始看這些計劃書。
不看還好，一看就知道……人家確實花心思了。
各方麵從手續到前期組建各部門的職能，以及切入點等等，都詳細的記錄了下來。
可以說，有這份筆記，至少前期的籌備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這股沉默持續了大概半個多小時。
許鑫看完了小半後，揉了揉眼睛，掏出了手機給張沫打了個電話：
“沫姐，你們看完了沒？”
“唔，看完了。我正和朱導說字幕的事情呢。”
“那你讓老郭他們過來吧。”
“好。”
電話掛斷，齊雷也抬起了頭。
丟給許鑫一支煙後，問道：
“你這些師兄弟感覺怎麼樣？”
“坦白地講，都還不錯。理論都挺紮實的，也挺勤快。要不是那種人，我也不可能拉過來。”
“那就先放到導演俱樂部裡磨練磨練？”
“我也是這意思。”
許鑫點點頭：
“藝創之家雖然成立了，但新生血液的事情還真沒法著急。就像是這電影節也好，咱們的一些利惠策略也罷，都是需要時間的。我前麵還和田總聊過，我說這兩年可能聲勢平平，還是得靠作品來支撐。但一旦咱們在某一年不管從文藝角度還是票房角度，都得到了足夠的支撐後，到時候就是名聲大噪，許多人慕名而來就不是問題了。”
說到這，他歎息了一聲……
“還是得把一切交給時間啊。”
齊雷點頭：
“再等等吧。”
等啊等。
等了一會兒，文木野他們來了。
“來了？來來來，坐。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咱們廠主管發行的齊雷、齊總……”
以自身為橋梁，許鑫開始為幾個師兄搭橋鋪路。
而比起宋汶他們，文木野、郭凡這群人其實要好談的多。
本身就是學生，目前什麼建樹都沒有。
可你要說他們一點也不了解影視圈？那也不至於。
放到影視圈裡，他們心裡跟明鏡一樣。
自己這群人就是隱形人。
可此時此刻卻能坐在西影廠發行公司老大的辦公室裡，這其中是占了誰的福氣就不用說了。
恍忽間，幾個人都有種錯覺。
能拜在於老師門下。
還真的是太幸運了。
在其他人還在為了導師的論文，以及自己那未卜的前途發愁時，他們因為導師的關係，已經可以借著師弟的光，走出一條起點更高的路。
果然啊。
當初考研的時候，問的那些師兄師姐時，得到的告戒一點都沒錯。
考研時，學什麼是次要的。
主要的是……你得能找到一位有能力的導師。
能找到這種導師，那你的研究生生涯，就已經成功一半了。
嘖。
學長學姐誠不欺我。
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