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
說著，他單手抱著閨女，另外一隻手從挎包裡拿出了一遝稿子。
“我準備試試這個。《師父》，許導要拍的新戲。”
女人一聽，眼睛亮了起來：
“我也正想和你說呢。這我下午看了，感覺……挺適合你的。”
“嗯。30號試鏡……這也沒幾天了，這幾天你辛苦辛苦，不用管我。”
“好。”
倆人都是演員，都知道準備一個角色是需要時間與環境、狀態的。
“那一會兒我幫你填寫下表格？我看他們說是必須要加入藝創中心，才能獲得試鏡資格……下午我們幾個群裡還在說呢，感覺西影廠這更像是拉人頭。”
“應該不至於吧……試試唄，反正也沒彆的選擇了。”
男人說著，抱著閨女坐到了沙發上。
衝著閨女那天真無邪的眼眸說到：
“更何況，這是許導的戲。我覺得……他跟彆人肯定是不一樣的……你說是不是呀，糖豆糖豆~~~”
他懷裡的小孩子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
“啊~~鹿哥哥，好難懂啊！”
床上。
女孩滿臉痛苦的打了個滾，舉著電話，看著散落在自己麵前的稿紙，滿眼都是一籌莫展的無奈。
“什麼跟什麼啊……什麼天津的徒弟……要被打出天津……還有什麼打了8家武館，第九家不能打……啊！！！為啥都是漢字，他寫的我壓根看不懂啊！”
“哈哈~”
電話裡傳來了鹿涵無奈的笑聲：
“這就是比較難懂啊，它很寫實的。裡麵都是人情世故，你看不懂很正常啦。”
聽到這話，關小彤更無奈了：
“可要是讀不懂故事，我不就沒法去試鏡了？”
“……你還真要去啊？”
鹿涵的聲音裡滿是驚訝：
“你跟其他人說了麼？”
“沒有，但我已經是俱樂部會員啦！”
“……”
鹿涵心說你不胡鬨麼。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你去試鏡許導的戲可咋辦？你彆胡鬨了行不行？”
“我才沒胡鬨，我問蜜姐了呀。”
“……問了？”
“對，問了。蜜姐說想來就來唄。隻要不耽誤學業，就沒問題。”
“……蜜姐真這麼說的？”
“對啊。”
“唔……”
鹿涵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後，說到：
“那你也不能去。”
“為啥？”
“因為……好說不好看啊。你想想，是，你還是個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
一句話似乎碰到了女孩的逆鱗。
她有些炸毛。
“咱倆說好了的，你不把我當小孩看！你在這樣……你在這樣我真的生氣啦！”
“是是是……我錯了還不行麼。”
鹿涵的聲音有些無奈。
“但話說回來，雖然沒人會和你真的計較。但……給彆人添麻煩總不好的。”
“我懂你的意思，但沒事啊。你還不知道吧……連大爺對許導的態度都沒那麼抵觸了。上次怹把劇本發給許導後，許導給了不少建議。大爺自己都說，許導是個人物……”
“呃……”
鹿涵真是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從女孩這一番話裡明白了一些事情。
但……
“我還是不建議你去。彆人是彆人，你是你。第一，你這故事都看不明白，難度這麼大，你未嘗能詮釋好。第二……就算馮導和許導的關係緩和了，可外人也不知道啊。萬一你被人拿來炒作，那不是被人當槍使了？”
“我不！”
“……”
鹿涵無語。
可女孩卻還是撒起了嬌：
“鹿哥哥~~~~我不嘛！我就要去！我不僅要去……我還要你陪我去，好不好？你陪我一起唄？”
“啥！？”
鹿涵的調門也開始變高了。
“你想死還要拉上我？”
“嘿嘿，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大不了……咱們去湊個熱鬨，總行了吧？沒準你適合耿良辰這個角色呢。而且……你不是也想當演員麼？那可是許導的試鏡，你確定不去瞧瞧？”
“……”
這下，鹿涵那邊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問道：
“你確定許導會去？”
“肯定啊，蜜姐都去，許導怎麼可能不去？”
“這……”
“嘿嘿嘿，那我們30號見啦？”
女孩眉開眼笑，發出了邀請。
……
“緊張的工作結束了。”
“王有亮，要去執行一個特殊的任務。”
畫麵中，在故宮修文物的王有亮師傅正騎著電動車，往故宮外麵走。
娜紮在配完了旁白後，就聽見耳機裡的自己問道：
“故宮裡麵不讓抽煙是麼？”
“對。”
鏡頭下的王有亮還有些局促，正站在故宮外麵的一個帶煙缸的垃圾桶前，夾著煙，看著女孩：
“整個故宮都不讓抽，現在越來越嚴了。以前讓抽，以前那些老師傅們也都規矩，在外麵乾活時候都正個破盆，裡麵倒點水，抽完了再乾活……”
隨著一根煙的功夫，拍攝結束。
最後的固定鏡頭下，王有亮師傅又騎著電瓶車回到了故宮裡麵。
“好，可以了，娜紮。”
葉君的聲音適時從耳機裡響起。
娜紮點點頭。
這代表著大家拍攝的這段旁白已經結束了。
她摘掉了耳機，扒拉了一下頭發，起身離開了配音間。
出來後第一句話就是：
“這段其實感覺有點拖遝。我覺得咱們突出的重點應該是老師傅們就算有著個人習慣，也會遵守故宮相關的規章製度。所以王師傅說的話可以剪掉一些，就保留以前的老師傅們抽煙用破盆那一段就行。接著他抽完，掉頭就走，回去繼續投入到繁忙的工作裡麵……這樣影片的節奏是不是會更簡潔一些？”
屋外，包括錄音師在內，好幾個人。
聽到了她的話後，葉君想了想，微微點頭：
“有道理。那按照娜紮說的走一遍，咱們剪一下……娜紮你坐一會兒，一會兒看看不行再去補一遍。”
“好。”
女孩應了一聲，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麵前的桌上是她的包，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她繼續看了起來。
接著過了大概幾秒鐘的功夫，一個男孩走了過來。
他叫張林凡，也是《故宮修文物》課題小組裡的人，是幾個跟拍攝影之一。
“娜紮，給。這是咖啡，我看你眼裡有些紅血絲，是不是沒休息好？……這個是果汁，潤喉嚨的。”
“謝謝凡哥。”
娜紮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禮貌笑容。
“沒事沒事。”
張林凡笑著搖頭，繼續說到：
“你指甲不好開吧？我幫你打開……”
嘎嘎兩聲，兩個易拉罐開啟，放到了她麵前。
可娜紮卻沒喝，而是放到了一邊。
繼續低頭看麵前的資料。
張林凡見狀，稍微湊近了一些，繼續搭話：
“你看什麼呢？”
“《師父》。”
娜紮頭也不抬的說道。
張林凡一愣，下意識的來了句：
“許導要拍的那部電影？”
“嗯。”
“……你要去試鏡嗎？”
“對的。”
雖然是低著頭，但回答這幾句後，娜紮眼裡還是閃過了一絲不耐……
她需要一個足夠讓自己沉浸的環境。
可對方一直找自己說話，讓她沒法靜心。
正打算開口和對方說自己需要點個人空間的時候，忽然，她的手機振動了一聲。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後，直接起身，順手拿起了那一罐還溫熱的咖啡。
雖然這都快5月了，但喝點熱飲倒也能接受。
“我出去一下。謝謝咖啡啦~”
她露出了一絲微笑。
一罐咖啡，換女神的一個微笑。
對張林凡而言，肯定是值得了。
一路出了錄音室。
她剛走出來，就遇到幾個路過的學生。
看到娜紮後，幾個人趕緊打招呼：
“學姐好。”
“娜紮學姐好。”
“嗯嗯，你們好。”
娜紮笑著點點頭，和這幾個人往反方向走。
同樣換來的是那幾個學弟一步三回頭的模樣。
一路下了樓，來到了門口旁邊的花壇這邊，女孩才在北影研究院明媚的正午陽光中，撥了一個號碼：
“姐，您找我？”
“嗯，在做什麼？”
“忙紀錄片配音的事情呢。”
“在學校？”
“對。”
“好，故事看的怎麼樣了？”
“嘿嘿……都快背下來了，您信麼？”
女孩的臉上恰到好處的醞釀出了一副明媚的笑臉來：
“這段時間就沒忙彆的，要麼是，要麼是劇本。始終在看。”
“嗯……劇本沒給彆人看過吧？”
“沒有。我都是存我手機裡的，誰都不給看。”
“那就行。我是通知你一下，30號那天，你過來也不用準備什麼，就正常走個試鏡流程。選角團隊這邊都已經打完招呼了，你過海選肯定沒問題。到時候等許哥從戛納回來，你直接來第二輪……那時候才是真正意義上真刀真槍拚的地方。好好準備，明白麼？”
聽到孫婷的話，女孩的臉色也變得正式了起來：
“嗯嗯，我懂……”
“我知道你懂，給你打電話的意思也沒其他，壓力不要那麼大。這次雖然報名的人很多，但以我的眼光來看，符合茶湯女這個角色的人不多。你隻要能把握住精髓，按照許哥的脾氣，同樣水平之間，選你的幾率肯定更大。放寬心，好好發揮就行了。”
“好的！”
娜紮用力的應了一聲：
“我明白啦！姐，放心，我肯定好好努力！”
“嗯。沒其他的事了，我掛了。”
“好的。”
嘟嘟。
電話掛斷。
女孩的運動鞋踩在花壇邊緣，保持著凝固的姿勢……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她回過神來，忽然深吸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了……
終於有機會加入許哥的劇組。
而不是之前《33天》那樣，隻是簡單的客串一下。
說不激動，是假的。
可每當心頭這股激動開始翻滾時，她還是會習慣性的深呼吸一口氣。
“嘶~”
“呼……”
娜紮。
要冷靜呀。
冷靜的對待一切。
發揮出自己的水平！
把握住角色的內心，以及自身的優勢……
一定要冷靜呀！
終於能和許哥……一起拍戲了。
雖然還隻是處於爭搶機會的階段。
可至少看到了曙光，不是麼？
“你可千萬要冷靜呀……”
她對著花壇自言自語。
眼睛微微眯起。
在陽光中如同湖光掠影一樣的往事開始重提。
曾幾何時……
她哪裡敢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過上這種生活？
是許哥的出現，把自己拉出了泥潭。
給了自己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
這麼多年，許哥也一直在鼓勵自己，指導自己。
現在終於能有一個可以“彙報”工作的機會了。
這讓她……如何能不激動？
又……
怎麼能錯過！
想到這，她的心湖又是陣陣澎湃。
女孩趕緊再次調整呼吸，讓自己重新平靜下來。
可拳頭卻已經無意識的攥緊了。
很緊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