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膽大點就更好了(1 / 2)

影院內。

鐘長友錄完了發給許鑫的視頻後,看著眼前這些掌聲將息,陸陸續續往外走的觀眾,心底鬆了好大一口氣。

他沒趕上《暴裂》的放映前,不知道現場具體是什麼情況,但聽同伴的意思是,許導這部作品在賣票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排起了長隊。

第一場賣光了之後,後麵的觀眾直接就轉到了第二場。

顯然,許導的作品在這次的戛納同樣是大熱作品。

把視頻發過去了之後,他剛要給許鑫繼續彙報一下情況。這時,兩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走了過來:

“恭喜你,鐘,歌德·許導演又帶來了一部很棒的故事。”

聽到這話,鐘長友一扭頭,看清倆人後,臉上露出了親切的笑容來。

比爾·德瑞克。

傑帕德·克拉克斯。

倆人都是在歐洲這邊很出名的個體片商。

平常的業務並不是買片,而是作為中介,把某部他們覺得很不錯的片子推銷到一些小國家。

這些小國家的院線體量都不大,票房市場有限。大公司瞧不上,但數量積累起來,其實也挺可觀的。

這倆人就是專門做這種掮客生意的。

老朋友了。

熟悉的很。

許導的《烈日灼心》能在馬耳他、聖馬力諾、北馬其頓這些國家賣出去DVD,就有他倆的一份功勞。

錢,其實沒多少。

《烈日灼心》總共在他倆手上也就賺了大概七十多萬歐元的利潤,但這倆人的人脈確實廣,屬於三大的老釘子戶。

通常情況下,三大大熱的片子甚至要主動找他們去推銷。

有他們在,比自己去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做,要方便許多,價錢給的也很公道。

“哈嘍,比爾,傑帕德。好久不見。”

比爾·德瑞克是個微胖的中年人,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但笑容卻很憨厚:

“是啊,鐘……怎麼沒見導演先生?”

他左看看右看看,沒瞧見許鑫的人。

按照慣例,每部電影首映第一場,導演應該要在的。

而且還要上台感謝觀眾。

當然了,這也隻是慣例而非規矩。

來戛納的觀眾隻需要在片尾的時候等待一下,看有沒有主持人上台就可以了。

有主持人,說明電影主創團隊來了,可以回答大家的一些問題,互動一番。但如果沒主持人,那就自行離場就可以了。

所以,他倆也挺納悶。

畢竟西影人對於電影節的態度一直很敬業,也很配合。

可聽到這話後,鐘長友卻搖了搖頭:

“抱歉,導演生病了,發燒,現在正在酒店休息。”

倆人一陣意外。

傑帕德點點頭:

“那真是太遺憾了,祝他早日康複。鐘,晚上有空麼?一起坐坐?”

這才是倆人拜訪的本意。

必須要承認,這兩年的天朝電影在歐洲這邊很吃香。

不說歌德·許那些大熱的電影,就是其他電影,比如今年柏林的《推拿》、去年的《一代宗師》等等,觀眾們的反饋也都很棒。

天朝電影有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那黃金年代的意思。

觀眾們都願意買賬。

所以,倆人在看完了《暴裂無聲》的成片後,就已經打算開始洽談接下來的業務。

“可以啊。”

鐘長友直接答應了下來。

這也是他的主要工作。

把電影賣出去,談一個好價錢。

“不過具體時間我還沒法定。”

從放映開始,他要接待的人一定不止一兩個片商,每個片商怎麼談,談什麼,談多久都是一種不確定的事情。

好消息是大家都在戛納,戛納不大,想約,隨時都能約。

於是,比爾和傑帕德點點頭:

“沒問題,鐘,那等晚上我們再聯絡。我這次帶了兩瓶好酒,你拿回去好好嘗嘗。”

“哈哈,沒問題。”

三個人說話之間,又有幾個人圍了過來。

大家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看起來跟排隊一樣等待著。

見狀,比爾和傑帕德也不再多言,禮貌告辭。

而倆人走之後,一個帶眼鏡,穿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遞過來了名片:

“你好,鐘,我是荷蘭emien公司的伍迪·帕金斯……”

……

鐘長友在影院裡接待各路片商的時候,薑紋和馬可已經走出了電影院。

倆人自然也留意到了影片剛放映結束,鐘長友就被圍起來的場景。

倒不覺得有什麼……

這兩年,西影在歐洲的“聲望”幾乎可以說是又回到了曾經的巔峰。作為三大常客,任何片商都想和他們搞好關係。

尤其是去年那部《完美》在整個歐洲都可以說是賣爆了的前提下。

薑紋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數字,但聽人說,《完美》這部電影,光是在歐洲這一畝三分地,攫取了至少有七八千萬歐元的利潤。

從院線,到DVD,再到翻拍版權……

尤其是這又剛拿到了奧斯卡。

他估摸著這七八千萬都說少了。

反倒是馬可,出了電影院後,來了一句:

“你說許鑫答應幫咱們推銷電影,咱們要不要問問他今天的日程安排?……這馬上都要到中午了。”

薑紋明白搭檔的意思。

正常來講,片商去看電影,覺得電影可以後,開始聯係劇組,買片子。

上午,電影剛放映,時間還早。但一些大熱電影的購片洽談,基本從中午就要開始了。

片商多,店大欺客,他們也要排隊。

而想要把《一步之遙》推出去,按照常理,中午就可以開始了。

但問題是……《一步之遙》在戛納隻是展映,時間放到了明天。老馬有點著急了。

他其實倒不發愁自己的片子能不能賣出去。

畢竟哪怕不賣,電影也已經回本了。剩下的就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所以沒那麼急。

正打算說點什麼的時候,忽然就聽見後麵有人喊:

“薑導、薑導。”

薑紋下意識扭頭,就瞧見了一個比自己小不少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薑導,是鐘主任讓我過來的。上午因為許導生病,他沒來得及加您微信。這是鐘主任的名片,您加一下他微信。鐘主任說具體的您二位微信聊就行。”

“哦,好。”

薑紋點點頭,接過了名片:

“我知道了,謝了啊。”

工作人員趕緊搖頭:

“沒事沒事,您二位忙,打擾了哈。”

客客氣氣的來,遞上名片,客客氣氣的走。

而他離開後,薑紋掏手機掃了名片上的二維碼,接著把名片遞給了馬可。

“你瞧,這不來了麼。”

“嗯,我心裡也踏實了。”

馬可同樣添加了鐘長友的好友,不過還沒通過。

但有了這一層關係,他倒不急了。

倆人走出了影院正門,互相讓了支煙後,在明媚的陽光下,吐出了一口煙民才知道有多過癮的愜意煙氣。

而借著這份心情,他對薑紋問道:

“你感覺怎麼樣?”

“小許這電影?”

“嗯。”

薑紋想了想,發出了一聲感慨:

“楊蜜可真他媽的好啊。”

“……”

馬可嘴角一抽。

怎麼聽都覺得這話有些奇怪。

但薑紋似乎沒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不對。

因為這是他最直觀的感受:

“我多少年沒看到眼神帶刀的女演員了。從丟了孩子的那一刻起,她給我的感覺就成了一把菜刀。通過敘事結構的層層推進……唔,就這麼說吧。孩子丟了那一刻,她手裡多了一把菜刀。然後……接下來她每一分每一秒的經曆,都有種她在緩緩舉起菜刀的既視感。你能感覺到她的情緒一直在推進,每一秒,都感覺她下一秒就會掄起這把刀砍人……那種緊張和衝動真他媽過癮。”

馬可心說我是讓你評價電影,你老盯著人家女演員看算怎麼個事?

可薑紋叼著煙卻依舊在感慨……

“嘖。演的確實好,這片子,不當父母的人是沒法理解那種疼的。她演招娣這個角色,應該就是貫徹了那句話:誰動我孩子,我殺誰全家……貫徹的很徹底。為了孩子,她可以忍,同樣可以瘋。但越瘋,她看上去就越冷靜。可越是這種冷靜,就越嚇人……嘖。”

他簡直快把楊蜜吹上了天。

馬可聽完,忍不住糾正道:

“那整部電影呢?你覺得咋樣?”

“不夠好。”

冷不丁的,薑紋給出了這麼一句評價。

馬可嘴角一抽……

這評價,倆人完全就是南轅北轍了。

因為,在他看來……或者說,從他的視角裡,這電影很棒。

他感覺這部電影就像是一個高壓鍋。

從開始就在一點點的加壓,加壓,加壓……推著彆人的情緒往“高壓”上麵走。

可沒成想到薑紋嘴裡竟然是這麼個評價。

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我覺得不差啊。”

“是不差。差,肯定是不差的。但……他膽子太小了。”

“……?”

馬可一愣。

膽子小?

“你指的不會是……”

“題材。太平庸。”

薑紋聳肩:

“最後要是能殺了那個姓昌的煤老板全家,那這片子就會立刻上一個檔次。可他留了個開放式結局,我覺得反倒沒什麼意思了。年輕人,膽子太小。要是有幾分我當年的魄力,他這片子肯定能炸響在戛納。大不了就被禁唄,有時候一部電影被禁了才能被奉為經典。他這畏首畏尾的,反倒沒啥意思。”

“……”

在馬克那眼角抽搐的沉默中,薑紋一聲長歎:

“膽兒太小了啊……怕什麼啊?還這麼年輕……這麼好個故事,多可惜……”

“……”

聽到這話的馬克忍不住問道:

“你說的……你當年的魄力,不會指的是《鬼子來了》內時候吧?”

“啊!”

薑紋一點頭:

“說的就是那時候。”

“……”

瞬間,馬可無語了。

“你拍完《鬼子來了》,被人折騰成什麼樣,忘了?”

“折騰就折騰唄,我他媽服他們?現在我不也好好的?現在不還在含沙射影的罵他們?怕他們?怕他們拍他媽什麼電影啊?”

“……”

倆人多年為友。

馬可知道,當好友嘴裡“他媽”的多起來的時候,就代表他的心情已經激動起來了。

於是趕緊搖搖頭:

“行了行了,人多眼雜的,少說點……走吧,買下一場的票去。”

隨後使勁抽了幾口煙,下台階朝著那從裡麵排到外麵的隊伍走去。

下一場就看那《摩納哥王妃》吧。

至於薑紋說的……在馬克看來,其實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思。

當年,和現在能一樣麼?

當年是什麼時候?你在燕京放個屁,可能一個星期才能傳出去。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時代變了。

許鑫要是真敢按照你說的那麼拍,壓根就拿不到龍標。

沒龍標,想來戛納參展?

回國等著他的就一個結果。

封殺。

或者說按照規定的處罰。

至少5年內不得在國內拍電影。

這種代價,放在這種時代……誰也付不起。

連大家都公認最叛逆的第六代導演都低頭了……彆人不說,就看看婁燁。連婁燁都低頭了,選擇了“歸順”西影,他那部《推拿》才能出來的這麼順利。那可是第六代裡最大的刺兒頭。

他都低頭了,你讓一個無論從各種角度來看,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語的許鑫犯錯誤?

不現實。

扯淡呢。

更何況……他和薑紋的觀點不一樣。

他真覺得這電影很不錯。

很符合他的胃口。

……

“媽媽我不想上學……”

大清早,聽到這話的楊蜜挖了挖耳朵。

這話自從倆孩子上幼兒園之後,她聽的都起繭子了。

這才剛上幼兒園,最幸福的時光……這以後要是等上小學了,加上初中、高中,大學……得聽多少遍?

她有些無語,但手上動作卻不慢。

拿著個蘸滿了水的洗臉巾,對著倆娃的臉就是一頓囫圇。

暖暖和陽陽其實也知道說這話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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