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大戶裡麵有個默認規矩,女性長輩們房裡美貌大丫頭,都是給府裡男主子們養。
韓二少爺情況有些特殊,他已經有了正妻,又有了三個妾侍,收用丫頭更是大把,這種情況下,他若是在韓老夫人跟前求丫鬟,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韓老夫人要是給了,就像是縱容孫子貪花好色,不喜大孫媳婦。
而且現在還有個把月才過老國公爺三年祭辰,哪怕是通房也不能那麼瞎給安排。
二少爺也知道這事,所以他打慢磨主意,也不直接提要玉桃,而是每日就在福華院磨時辰。
彆長輩玉桃不知道,但是韓老夫人耳根子軟,玉桃曉得她是禁不住磨。
隻要韓二少爺肯花功夫,幾個月下來,韓老夫人怎麼會舍得不讓他如願。
至於她,老夫人看似疼她,但是這國公府多得是想討老夫人心人,近國公府小姐們不說,遠還有那些跟國公府沾親帶故旁支姑娘。
這些人身份就比她高上一截。丫頭討好主子是天經地義,小輩討好長輩便是懂事招人疼,老夫人不會在意她心中想法,若是知道她不願意去韓二少那裡,老夫人隻會覺得她不知好歹。
本來玉桃對當通房這事還有點猶豫,但有韓二少爺那麼一逼,她立刻就下定了決心。
倒不是她自甘下賤,隻是怎麼看,韓重淮這個選擇都更好。
長相就不說了,韓二少爺雖然是嫡出,底子比韓重淮厚,但明顯韓重淮手裡能動銀子更多。
她又不是去當正房,男人身價有多厚不重要,重要是男人手邊有沒有錢,舍不舍得花。
男人可以色但是不可以窮。
君不見韓二少爺天天到福華院點卯,也沒見他賞下人一個銅板,就是這樣下人們還爭著伺候他,也不知道圖是什麼,他們總不會以為他們一副不衝著錢去樣子,能顯得他們出汙泥而不染,讓韓二少爺記住他們,會對他們多多提拔。
可惜韓二少爺這類主子,可不會記得誰給他洗了手、擦了鞋。
連著幾次被韓二少爺攔著訴衷腸摸小手,玉桃挑了個韓老夫人心情不錯光景,替她按著腳,像是想起了什麼,輕“啊”了聲:“奴婢這腦子!奴婢都忘了稟報老夫人,四少爺收了老夫人生辰賀禮是什麼個情形。”
鎏金三足神獸熏香爐點著金藥檀,木質淡淡藥香隨著嫋嫋煙霧四散屋中各處,老夫人靠早迎枕上假寐,聽到玉桃話稍稍睜了睜眼。
“淮哥兒說什麼了?”
玉桃不提,韓老夫人早就忘了這事。
她不會費心記小輩生辰,這些日子都是孫嬤嬤記下,日子差不多到時候就提一嘴,不是她心愛那幾個孫子,一般就是讓大丫頭看著從庫房選幾件禮送出去。
“府裡怕隻有老夫人還惦記這四少爺了。”
玉桃輕歎了聲,“四少爺收到了老夫人禮不知道多高興了,還給了奴婢賞錢。”
老夫人瞧了眼腳踏邊上玉桃,見她緊緊擰起了眉心,一副愁得不行模樣,笑道:“你這小丫頭,收了賞還唉聲歎氣。”
“玉桃是替老夫人心疼四少爺,玉桃去時候,四少爺身邊一個伺候人都沒有,一個人坐著院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說著話,玉桃手不知沒停,反而按得更加用心,柔軟手指每一次按壓到了老夫人酸疼筋,力求她是在極其舒服情況下來思慮這件事情。
“怎麼會身邊連個伺候人都沒有。”
韓重淮動不動打殺下人事情,老夫人有所耳聞,雖然不喜但也可憐他年紀輕輕就斷送了前程,成了不能站立廢人。
加上這幾日頻頻夢到老國公爺,想著韓重淮是他在世時最喜歡孫子,老夫人歎了口氣:“去戰場搏前程,毀了便是毀了,若是他能像時哥兒那般聰明,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這話就不是玉桃能接了。
說起來韓重時雖然是這本書男主,但前幾年光芒全都集中在韓重淮身上,不過男主始終是男主,韓重淮這不就殘了嗎。
“難得你注意到了這些,是個乖孩子。”老夫人摸了摸玉桃頭,沒要她伺候,讓她喚了孫嬤嬤進門。
見著老夫人溫和神情,玉桃有種這是她最後一次摸她頭預感,這一次她是真離開依依不舍,不管成與不成,她以後怕是少能見到老夫人這般看她了。
孫嬤嬤一進門,老夫人便開了口:“本以為她能顧全大局,沒想到厚此薄彼如此厲害,這是想讓旁人看我們國公府笑話!”
老夫人沒頭沒尾,但能教她發脾氣,孫嬤嬤沒多想就想到了韓大夫人,也就是現在國公夫人。
瞅著老夫人怒氣,孫嬤嬤有些驚訝,她收了玉桃孝敬,答應幫玉桃說話,她本來想著要找機會提麒麟院,沒想到玉桃自個就挑起了老夫人怒火,這火氣還是對著韓大夫人。
意會了老夫人在氣什麼,孫嬤嬤接道:“四少爺跟三少爺年歲差不多,三少爺是因為周家姑娘耽擱了,但四少爺這裡像是一直就沒有過動靜。”
當婆婆少有對第一個媳婦滿意,韓老夫人以往對大兒媳婦就有些不滿,聽到這個更覺得大兒媳婦這個嫡母做得不稱職。
“當初老爺子給大兒選這門婚事我本就覺得不般配……”韓老夫人提起往事,不住覺得糟心,特彆想到如今韓大夫人是國公夫人,占了她原本位置。
孫嬤嬤伺候老夫人久了,瞧她神色就知道她想什麼,連忙歎氣道:“老夫人你當年做當家主母時候,哪會出這種紕漏。”
越說老夫人便越氣,拍了床榻:“明日便叫她來福華院,她這般心眼,不知道還以為是我們國公府少爺差連媳婦都娶不上。”
“老夫人,老奴說一句,就怕老夫人你明日就是提了,大夫人也要說三少爺還未娶妻,哪有哥哥還沒婚配,弟弟就先娶妻。”
孫嬤嬤一說,韓老夫人想想也是,但平日裡這些小事沒注意還無所謂,一注意起又不能解決,老夫人心裡就像是梗了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