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倒好,催化劑沒了,讓皇帝彆扭的東西也沒了!
雲琇的話恰恰點醒了他,若保成信任索額圖,怎麼會安排他的親信做下等粗活,趕得遠遠的,不讓探聽消息,也不讓貼身伺候呢?
據梁九功所報,不止明韻明心,其餘的奴才也是一樣。
“不信索額圖”這五個字在康熙腦海中循環播放,數不儘的喜悅之情上湧。
他擔心的事兒統統沒有發生,老匹夫安插的眼線等同於擺設。在他不知道的境況下,太子長大了,懂事了,自覺疏遠了索額圖……
不愧是朕最看重的孩子,大清後繼有人,後繼有人啊。
皇帝緊緊握住雲琇的手,欣慰地長籲短歎,哪還記得來時的怒氣衝衝?
他的眼裡閃爍著微光,還有紮根已久的情愫。琇琇總是一針見血,字字句句說到了心坎裡,滿宮上下,無人比她更善解人意,更直言不諱了。
也不怪皇帝給宜妃娘娘套上了十級濾鏡。
目睹了皇貴妃“涵養全失”、惠妃“人設破碎”、烏嬪“心如蛇蠍”等等事跡,康熙嘴上不說,心裡生出了抗拒厭煩,他簡直怕了這些女人。
誰能知道,她們溫順的外表之下藏著一副怎樣的性子?
憶起他從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加恩烏雅氏,甚至給了“德”這個封號,康熙:“……”
他今兒午膳都沒吃好!
皇帝暗想,日後當多多駕臨翊坤宮,既能洗洗眼睛,又能與琇琇相處,再兩全其美不過。
想到此處,他攬著雲琇進懷,溫聲道:“你說的不錯,朕沒什麼不放心的。隻是太子年幼,很是重情,索額圖犯下如此錯事,他指不定會偷偷地哭,明兒朕得好好地安慰他。”
若說康熙從前對太子是疼愛,經曆太子被冤枉一事,又親眼見他流淚,心痛不已,疼愛差不多變為溺愛了。
他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送到毓慶宮去!
雲琇輕輕點頭,忍住笑,“皇上合該如此。”
有道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太子不但躲過了攻訐,還洗去了索額圖刻下的印記,賺足了皇上的憐惜,是她也沒有料想到的。
康熙高興,雲琇又何嘗不高興?她笑意盈盈的,滿意地想,自己離貴太妃之位又近了一步。
……皇帝可不知道雲琇在想什麼東西,要是知道了,非得氣暈過去不可。
眼下氣氛正濃,鼻尖縈繞著女子發間的清淡香氣,他的鳳眼深深,正欲俯身親上她的唇,還沒得逞,就被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打斷了。
“萬歲爺,娘娘,九阿哥怎麼也不肯喝奶,手腳一個勁地往外蹬,奴婢怎麼也哄不好……”瑞珠壓低聲音,小聲道,“奶嬤嬤都說,阿哥是想娘娘了!娘娘快去看看吧。”
康熙:“……”
見雲琇麵色一紅,就要起身,康熙霎時怒了。
臭小子,這個月第幾回了?
他沉著臉,麵色比來時更難看了幾分!
梁九功原先在簾外候著,臉上笑成了一朵花。早在裡頭氣氛不對的時候,他就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哎喲喂,那等牙酸的場麵,見不得,見不得。
他還在笑呢,忽然發現宜主子往暖閣去了,沒過一會,萬歲爺渾身黑氣地跟了上去。
“萬——”
梁九功話還沒出口,康熙沉沉掃了他一眼,怒火更加高漲了。
狗奴才,整天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不修儀態,罰俸兩月!”冷冷撂下這句,皇帝負著手,大步走了。
梁九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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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敢肯定,胤禟這臭小子生來就是同他作對的,一點也沒有太子乖巧。
彆說太子了,他親哥胤祺正是活潑的年紀,卻比不上小九的萬分之一。
打不得、罵不得,怎一個憋屈了得!
偷香不成的皇帝恨恨地抱著雲琇進入夢鄉,翌日早早地起駕太子的毓慶宮——因著心疼,康熙特地給胤礽批了一天假,想著讓他好好休息,調養好心情。
至於嘀咕太子逃學的大阿哥,被康熙以“散播謠言”的罪名狠狠地罵了一頓,又讓他跪了半個時辰,並表示你二弟的假是朕批準的,你可有異議?
胤禔搖頭簡直搖出了殘影,康熙恨鐵不成鋼地歎了一聲,這糟心兒子。
糟心兒子還不止一個,小九才是最糟心的……
還是太子惹人疼。
皇帝心力憔悴,卻滿懷憐惜地踏進毓慶宮,神情微微凝重。
他想,若保成見了朕淚眼汪汪,朕該說些什麼?
還沒進書房呢,康熙就聽到了一聲嚎哭,他的臉色霎時變了。
保成私下裡竟傷心到這個地步?!
嚎哭繼續,胤祺的哽咽響徹書房:“嗚嗚嗚,二哥!我不想寫了……大這個字好難寫……”
為什麼要有氣勢,為什麼要鋪滿整張紙啊!
都第二天了,換個字行不行?
緊接著,太子清亮的聲音響起,帶著絲絲冷酷:“這怎麼可以?練字不可半途而廢,哭著也要寫完!”
他咳了咳,循循善誘:“寫滿整張紙呢,是鍛煉臂力的好方法,要是皇阿瑪看見了,定會欣慰之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