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圖嶽千恩萬謝地送走雙喜,回頭就看見自家兒子的那副向往的蠢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下意識地想找細木棍,隨即悲傷地發現,這兒不是盛京,而是遠在京城的驛站了。
夫人是瓜爾佳氏的貴女,儀態都是刻在骨子裡的,她教出的閨女,規矩也無可挑剔。唯獨這臭小子……他愁得眉毛都要掉了,上書房禁不起他的折騰啊。
若把五阿哥給帶壞了,萬歲爺不會要治他教子無方的罪吧?
圖嶽憂心忡忡地想,還是讓夫人同娘娘說上一說,彆讓福祿當伴讀了,他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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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祿才不理自家阿瑪的眼神威懾,他半點也沒覺得害怕!
啟程之前他仔仔細細地翻過行囊,裡頭並沒有細木棍,也沒有令人恐懼的雞毛撣子,頓時膽兒就肥了起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阿瑪沒了趁手的工具,就像山雞一樣,能奈他何?
因著長途跋涉,熄滅燭火之後,一家人很快就睡熟了。入睡之前,福祿睜著大眼睛,思念了一番遠在盛京的瑪法和瑪嬤,然後美滋滋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清晨,天還沒亮,福祿就精神抖擻地爬了起來,套了一件他最喜歡的紅褂子,戴上毛絨絨的瓜皮小帽,整個人圓滾滾的,看上去喜慶極了。
接應的人很快到了驛站,馬車穿過鬨市,穿過僻靜之處,走了差不多快一個時辰,停在了威嚴的宮門口。
梁九功早早地派了小李子並一眾太監等候,一半領著圖嶽麵聖,一半領著瓜爾佳氏與兩個孩子前往翊坤宮。
行走在長長的宮道上,相比雅爾檀不敢多看,隻抿唇笑著,眼中露出驚歎之意,福祿就大膽多了。
他左瞧右瞧,看著半點也不認生,一口一個公公,嘴甜的很,把領頭的總管太監喊得眉開眼笑,心裡熨帖。
誰都知道這是宜妃娘娘的親侄兒,將要做五阿哥伴讀的。總管太監暗自驚奇,進宮這麼多年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孩子,能說會道,渾身上下滿是活力,還半點也不見對閹人的輕視。
莫說宜主子了,皇上定然也會喜歡的。
他笑著朝瓜爾佳氏道:“夫人好福氣,夫人好福氣啊!”
瓜爾佳氏:“……”
她暗暗瞪了兒子一眼,示意他收斂些。紫禁城不比盛京,就算自家姑奶奶聖寵不衰,可也有顧不到的地方,哪經得起福祿這樣造作?
萬一被人套了麻袋,他還不知道下手的是誰!
福祿挨了額娘的瞪,撓了撓頭,霎時乖巧了起來,一行人很快到了翊坤宮。
翊坤宮裡,雲琇時不時地朝外望去,等得有些心焦;勒貴人同她一樣,坐立不安,麵上滿是期盼的神色。
不多時,一大兩小迎著晨曦跨進殿內,出門相迎的董嬤嬤笑出了褶子:“娘娘,貴人,他們來了。”
胤祺窩在角落裡,聞言好奇地望去,見到了氣質與額娘有三分相似的舅母,還有苗條又好看的表姐……以及圓得像個球的小表弟。
雲琇原先不許他來,可禁不住五阿哥死纏爛打,偏要同未來的伴讀見上一麵。他淚眼汪汪地道:“額娘,皇瑪嬤都準許了!兒子躲在角落裡,不會打擾到你們敘舊的。”
雲琇:“……”
她隻好同意了大兒子的要求,心說這到底是誰教的?怎麼動不動就委屈上了?
至於五阿哥,他對福祿好奇已久。
聽額娘說,郭羅瑪法在信中念叨過很多遍,表弟是個習武的好料子,要是進了上書房學習,過個三五年,說不定與大阿哥都有一戰之力!
胤祺睜大眼望去,心道吹牛,大哥的騎射可是連二哥都比不過的。一戰之力?就麵前這個圓球?
那廂,姑嫂三人見了麵,雲琇的眼眶都有些發紅。
瓜爾佳氏鄭重地請了安,一抹眼,爽利地笑了起來,正待開口,卻被自己的兒子搶了先。
福祿一進殿就看直了眼,黑亮的眼珠子都忘了轉。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他扶正自個的瓜皮小帽,歎了口氣,羨慕地說:“皇帝姑父真是好福氣呀。”
胤祺:“……”
他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