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不知道為什麼輕鬆了一些,連方有晴瑜不太畏懼宮丞了,捂嘴笑道:“可是宮先生寵得你就像個小孩啊。”
連她都感覺到了一絲羨慕呢。
*
飯後,鬱南的朋友要走了。
除了釣到的魚,每個人都得到一份禮物,是宮丞提前叫擁人準備的。回去的路上方有晴打開看了下,竟然是一份某奢侈品牌的餐具,價值小幾萬,就這麼隨意地被宮丞當做小玩意送給他們了。
覃樂風也很驚訝,先前與莫哥的疑惑變得不那麼確定。
莫哥還說:“宮先生對鬱南那麼緊張,有那麼寵他,我之前怕不是做小人了。”
寵是真的寵,覃樂風卻隻覺得有些捉摸不定。
人與人之間一旦身份差距太大,竟無法用常理去揣摩對方的心思。
臨走前天黑了,小彆墅亮起了一串小桔燈,溫馨靜謐。
鬱南趴在廊橋的長椅上和他們揮手再見。
他和宮丞晚上是要在這裡住一晚的,第二天才會回去。
鬱南有種結婚後請朋友們來家道賀,順便再度過新婚夜的感覺,比起車子、房子,這樣的慶祝方式鬱南很喜歡。
洗澡一到一半忽然眼前一黑,鬱南緊張得喊起來:“宮丞?!”
房子沒有回音。
鬱南伸手不見五指,摸著關掉了蓬蓬頭,又喊:“宮丞!”
連續喊了幾聲,腳步聲才出現在浴室門口。
門打開,宮丞提著一盞複古馬燈,臉部線條被橘色燈光照得柔和了些:“怎麼了寶寶?隻是停電。”
說著,他扯過浴巾將人一裹。
浴室在一樓,鬱南腳受了傷,其實沒那麼痛,但是兩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宮丞要抱他,他就撒著嬌掛在宮丞身上往樓上走。
“嚇死我了。”鬱南趴在他肩膀上說。
宮丞道:“嗯?為什麼?你怕什麼?”
鬱南道:“我怕鬼。”
這房子附近都沒有人,除了湖水就是樹林,晚上在房子裡的本來就隻剩他和宮丞,一旦宮丞不回應,鬱南就很慌張。
宮丞失笑:“世界上又沒有鬼。”
“你怎麼知道?”鬱南不讚同,還和他分析,“你不能因為沒見過就否定。你看,沒有人能證明世界上有鬼,可是也沒有人能證明世界上沒有鬼。”
正說著,腳下吱呀一聲怪叫,嚇得鬱南霎時將四肢收緊。
宮丞親親他:“是木樓梯的聲音。”
鬱南才鬆懈下來:“是樓梯啊。”
兩人的影子在牆上拉得老長。
一片安靜中,隻有彆墅外的風聲徐徐,再加上夜晚的湖邊蟬鳴蟋叫,其實十分美好。
今天鬱南還沒上過樓,被抱到二樓的大臥室後驚訝道:“這裡有鋼琴!”
黑色三角鋼琴靜靜佇立在窗邊,宮丞將他放在琴凳上,又去找來蠟燭點上。
鬱南揭開琴蓋,先隨便按了幾下,聲音流暢悅耳,聽起來就很貴的樣子,才發現這是一架施坦威,估計價格在百萬以上。
鬱南會彈琴,宮丞不意外。
因為鬱南不止一次說過他的媽媽練琴。
果然,他都來不及用浴巾將頭發擦乾,就那麼赤-裸著身體披著浴巾,彈出一段優美緩慢的音符。
這是一首幾乎人人都聽過的曲子,來自韓國鋼琴家李閏瑉的《River flows in you》,慢版演奏起來其實有些傷感,被鬱南在此時此刻彈出來,卻又柔情似水。
久不彈琴,鬱南彈錯了一個音,他有些懊惱地咬了下唇,另一隻手從身後伸出來,修長有力的手指按上琴鍵,接著他彈錯的地方彈了下去。
“宮丞?”鬱南驚喜極了。
“嗯。”宮丞低低應了聲,提示他繼續。
男人從背後將他環繞,寬闊的胸膛靠在他的背脊,兩人一左一右,配合得不算好,卻還是耐著性子將一整首曲子彈完了。
餘音繞梁,鬱南側頭:“你也會彈琴。”
宮丞難得不對他產生什麼性趣,溫柔地說起往事:“我的母親會彈琴。這棟彆墅是她懷著我那年,我父親送給她的禮物,一直保持著最初的樣子。所以這麼多年了,線路有些老化,木結構也需要不時修繕。”
鬱南第一次聽宮丞講起這些,不由得全神貫注。
他記得宮丞講過父親早已經去世了,便問:“那你媽媽呢?”
宮丞說:“比我父親走得還要早。大哥比我大十幾歲,沒空帶我,我幾乎是任叔帶大,所以我時常忘記她的模樣,需要看看照片才記得。”
鬱南霎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隻覺得有點心疼。
宮丞不甚在意:“從小我就有偶爾到這裡來住幾天的習慣。鋼琴倒是好久沒碰了。”
鬱南卻說:“那你小時候是不是很寂寞?”
宮丞頓了兩三秒,眸色變暗了些,語氣已然換了種滋味:“我們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寂寞?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倒寧願選擇寂寞。”
察覺他情緒變化,鬱南還想問,宮丞卻抱著他去床上。
“頭發要擦乾,不然明天早上起來會頭疼。”宮丞說著,神色已恢複如常。
鬱南主動親親他:“以後我陪你來啊。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彈琴!”
宮丞捏了他臉:“好。今天開心嗎?”
鬱南點點頭:“開心。”
他湊上去,第一次主動去開始一場親熱。
被寵著的感覺讓他變得大膽起來,他舔吻宮丞的唇,含糊不清地說:“……謝謝你。”
宮丞被他像小狗一樣舔了一會兒,本來還想忍一忍,看他能做到什麼程度。
燭光裡不經意看見他浴巾滑落,背脊曲線一路向下,埋進一處深陷裡,不由得失去耐心,反客為主將人按下去。
鬱南順從極了。
這晚他什麼都很配合,被欺負得哭出聲也摟著宮丞不放。
燭火搖曳到半夜,鬱南才累極睡去,渾身添滿了新鮮痕跡,任誰看了都知道他經曆過怎麼樣的一場寵愛。
宮丞實在是喜歡他這樣的乖順,臨睡前親吻他的額頭、鼻尖,再閉上眼睛入夢。
後半夜,敲門聲乍起。
“宮先生!”有人在樓下喊,“宮先生!”
鬱南疲憊地驚醒:“怎麼了?”
宮丞已經起床披上睡袍,腰間係了一根腰帶,手摸著他額頭道:“是守湖的人,不要怕,我下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宮丞說著就下了樓,鬱南隻聽見狗吠和隱約的說話聲。
“……宮總的情況很危險,小少爺聯係不上。”
宮丞語氣低沉,令人害怕:“家裡怎麼不直接打我的電話?”
那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小先生試圖和您聯係了……電話打到我這裡……我來通知您。”
宮丞道:“知道了。叫保鏢開車。”
鬱南睡意全無,他知道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聽起來很嚴重。
宮丞上樓來換衣服,渾身涼意,似乎一瞬間就換了一個人。
“宮丞。”鬱南問,“出事了嗎?”
宮丞回頭,見鬱南傻傻坐在床上看他:“不用擔心,你繼續睡,一會兒我叫小周來接你。”
鬱南果真猜對了,他爬起來:“我和你一起去吧!看看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宮丞隻講了一句“不用”,便揉了一把他的頭下樓去了。
鬱南連忙忍著腳疼跑到二樓的窗邊,看見黑暗中兩束遠光,是保鏢開來了車。
有人替宮丞打開後車門,他彎腰坐了進去,沒有朝樓上再看一眼。
車子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