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丞在鬱南身上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契合。
鬱南在畫室搗鼓新作品,宮丞便在書房辦公。
他們習慣於這樣的相處方式,各做各的事,如同鬱南剛來這裡時宮丞說的那樣,他們互不打擾。
此時見鬱南激動得滿臉通紅,宮丞放下鋼筆,笑道:“是嗎?對新手來說是不錯的價格。”
鬱南一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走過去坐在宮丞腿上。
鬱南的身上還有牛奶沐浴露的奶香氣,暖烘烘的,聞著很舒服。他摟著宮丞的脖子問他:“我問你個問題,你不要騙我。”
宮丞道:“什麼?”
鬱南小心翼翼地問:“我的畫是你買的嗎?”
宮丞說不是。
鬱南不信:“真的不是?”
宮丞道:“寶寶,你是不相信你的畫值得彆人那麼喜歡,還是不相信你的畫那麼多錢?”
鬱南老實講:“我都不相信。買畫的人是不是眼神不好?”
宮丞失笑。
“所以我才以為是你買的,隻有你才會那麼揮金如土。”鬱南臉熱,知道自己說得不對,“我不是不尊重那個買畫的人的意思,是真誠擔憂。畫展上那麼多得獎的作品他為什麼不買,偏要買我這一幅呢?我畫得很認真是沒錯,可是如果早知道彆人要花那麼多錢買我的畫,我應該畫得更更更努力一點,才配得上彆人的付出。”
宮丞是個商人,他從來沒見過東西賣了好價錢還擔心配不上價錢的。
利益最大化才是宮丞讚同之道。
不知道該說鬱南天真還是鬱南清高,總之這一點他也很喜歡。
宮丞道:“那為了彆人不吃虧,寶寶下次就要畫得更更更努力一點。”
鬱南又高興起來:“嗯!”
宮丞親他一下:“這麼大一筆‘巨款’,你準備怎麼花?”
鬱南想了想:“我拿一半給媽媽,另一半留著。”
宮丞:“留著乾什麼?”
鬱南露出一絲狡黠:“不告訴你。”
鬱南最近神神秘秘,宮丞知道他在背著自己做什麼。
畫室的門總關得緊緊的,周一回學校的時候還要背走一個布口袋,裡麵裝的東西也不讓他碰。小朋友總有一些屬於自己的小秘密,何況鬱南的性格也乾不了什麼壞事,宮丞就隨他去了。
那對娃娃倒是真的做了一套情侶裝。
因為是冬天,還很應景地圍上了圍巾、戴上了針織毛線帽。
鬱南也開始戴帽子了。
他本來就年紀小,被毛線帽一襯托,幾乎有些像個未成年。
鬱南皮膚白,鼻梁挺翹,還長了一張漂亮的的唇,他跟在宮丞身邊,初次見到他的人總會被驚豔到。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宮先生身邊有個美人。
聖誕節,鬱南從畫室回來,手凍得冰涼,一進溫暖的室內便脫掉外套、摘下帽子給自己的手哈氣。
他這一套東西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一看就是常住在這裡的。
等換了鞋進到客廳,才發現家裡來了人。
是那位曾經見過麵的任叔,對方兩鬢斑白,正慈祥地對他微笑:“鬱南來了。”
“任叔好。”鬱南乖巧地問好。
宮丞正坐在沙發上,兩條長腿隨意搭在茶幾,是個不常見的懶散姿勢。
見鬱南回來,對他招招手:“過來。”
鬱南走過去,剛坐下就被宮丞很自然地拉過手,男人替他捂了幾秒,皺眉道:“怎麼這麼涼?手又是乾什麼弄傷的?”
鬱南手指冰涼,指尖多了些細微傷口,看著很是礙眼。
上一周兩人見麵時還沒有這些傷口。
當著長輩任叔的麵,尤其是宮丞說過他是由任叔帶大的,鬱南多了一份不好意思。
他羞答答地把手抽回來:“一點點傷口沒關係的。我也不怕冷,這個時候霜山都下大雪了。”
鬱南喜歡雪,冬天來時期盼了好久,深城也沒下雪。
宮丞說深城都十幾年沒下過雪了。
任叔道:“鬱南是霜山人?”
鬱南點點頭:“是的。”
“那今年過年,你是要回家鄉嗎?”作為長輩,任叔好像不介意他們的親昵,還與他嘮起嗑。
鬱南還沒和宮丞商量過這個問題。
不過他看了下宮丞,還是如實地說:“我要回去陪媽媽的。”
宮丞表情如常,眸子裡卻有他看不懂的深意。
鬱南有些內疚,捏了捏宮丞的手。
任叔笑道:“對,家人是最重要的,不管是誰都無法否認這一點。”
老人說著,目標卻是對宮丞說,“你也不要推脫了。以往你大哥身體不好,還是沒誤了主持大局。現在他走了,跨年會上高管、親戚要來那麼多人,大太太和小少爺當不了家,小先生又不管這些事。”
宮丞皺眉。
任叔又道:“跨年會是宮家的傳統,我知道你不耐煩這些俗務,可是這是落在你身上的責任。我老了,按身份來說我也不該管這些——”
宮丞打斷他:“任叔。”
氣氛凝滯。
隻有窗邊新裝扮好的聖誕樹閃著燈光,多了一絲節日的輕鬆氣息。
許久後,宮丞終於開口:“家總是要回的。”
任叔這才高興起來,不再多說什麼:“那就好。時間不早了,司機還在下麵等我,我這就回去了。”
宮丞站起來:“您慢走。”
鬱南也趕緊站起來:“任叔再見。”
任叔對他們點點頭走了。
鬱南問:“宮丞,你不想去跨年會?”
宮丞眉頭深鎖,好像對這件事很抗拒:“嗯。”
鬱南拉了下他的衣擺,試圖寬慰他:“你不高興就要告訴我,上次你答應過我,什麼都告訴我的。如果你不想去跨年會,我可以陪你去。”
宮丞這才想起鬱南要回家的事,捏他鼻子:“小騙子,你不是忙著要回家?”
鬱南順勢抱住他的腰:“我本來打算今天就和你商量的,任叔剛才一問我就先說了,不是不故意不告訴你。我舍不得你,也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媽媽和舅舅他們也會想我,我都一年沒見過媽媽了。再說了,你的跨年會是新年第一天吧?我們放假晚,我可以陪你過了新年再走。”
越說越不舍。
鬱南抬頭看他:“我保證很快就會回來,提前回來。”
怕他不信,鬱南還煞有其事地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宮丞原先心中煩悶,被鬱南耍寶減退少許。
少年眼中的認真與純澈,都是屬於這個年齡段特有的東西。
這一刻,宮丞切身感受到他掌控著鬱南的感官,掌控著鬱南的喜怒哀樂。
鬱南的獨一無二,令他感到滿意、滿足。
似乎永不讓他生厭。
宮丞語氣鬆了些,開口道:“先陪我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