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2 / 2)

玫瑰美人 微風幾許 9389 字 6個月前

三十七歲,閱儘千帆的年紀,浮華俗世迷人眼,宮丞已許久未嘗過情與愛的滋味,以至於它們來臨時無法分辨,甚至誤以為白紙一張的鬱南會懂他的潛規則,被愚蠢與自負蒙蔽了他的真心。

他愛上這個小東西了。

見到鬱南哭泣會心疼,見到鬱南受傷會難過。

不自覺一步一步淪陷,破了他自己從沒有破過的底線,可笑的是若不是這一次發生得突然,他也許還要很久才能弄明白這一點。

所以每每一想到鬱南當時的表情,宮丞就心疼得難以平靜。

他想補償他,哄哄他,十倍百倍地補回來也沒有不可以。

“寶寶。”

宮丞沙啞開口。

遍尋不到的人總歸是要回學校的。

宮丞這一點還不至於搞錯,所以他已經等待了兩個小時。

鬱南聽到他開口,臉色就變白了一點。

多少次,在他快要看清這個人真麵目的時候,這個人就會出現在他的每條必經之路上,用或軟或硬的各種手段,荒誕謊言,將他騙走、哄走。哄得他頭昏腦漲,心甘情願淪為小醜。

此情此景,簡直是他無數個恥辱瞬間重現。

男人肩寬腿長,輕易就能追上來將他抓住。

男人的胸膛厚實,他曾經靠在那裡聽過沉穩的心跳。

他記得男人身上的味道,記得那胸膛裡散發出來的迷人低笑,記得他沉迷其中的所有感覺。

可想起那些隻讓他渾身發冷。

無數次夢魘裡,就是這張臉在他的身後輕吐情話,令他深陷其中再萬劫不複。

同時鬱南也知道,隻要他能平靜地去麵對這個傷害過他的人,他就會邁過人生一道大坎。

他記得小時被燙傷時,鬱姿姿給在病床上的他念名人名言。羅曼·羅蘭說過:累累的創傷,就是生命給你的最好的東西,因為在每個創傷上在都標示著前進的一步。

他已經在前進了。

麵對麵遇上,宮丞一雙黑眸沉靜,視線緊緊地壓在他身上,如墜千斤。

可是這也不會阻止他的麵對。

他回過頭,琉璃球似的漂亮眸子依舊清澈,因為瘦了許多,那雙眸子甚至更加靈動。

可惜,看著宮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平靜。

“宮先生。您有事嗎?”他問。

宮先生,久違的疏遠稱呼。

配上敬語,似乎是在說明他們早不是過去的關係,一切都一乾二淨。

宮丞寧願他哭泣、寧願他大鬨,也不想要這樣的反應。

他壓著暴躁:“寶寶。”

鬱南用很平常的語氣說:“我知道了,是不是我有什麼東西沒有還給您?”

不顧宮丞的臉色,他認真地一樣一樣理清:“我想想。那些畫具嗎?不,畫具顏料什麼的都在您家裡……那就是衣服了,您給我定做了許多衣服。它們一大半都在您家的衣帽間裡,還有一小半,因為上麵都繡了字,上次我太難過了就全都剪碎了。”

那個跨年夜,在發現路易的衣服也繡了“丞”字時,他曾經傷心欲絕,覺得世界崩塌,將剩下的衣服全部剪碎。

現在想起來,隻覺得無比諷刺。

他是連個替代品都算不上的。

“那些被我剪碎的衣服應當值一些錢,可是我聽彆人說,包養小情人本來是要負責衣食住行的,我陪您那麼久,應該就用不著賠了吧。”鬱南說得很理性,“哦對了,您還給過我一張卡,小周哥說裡麵的錢很多很多,夠我用一輩子,可惜我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前幾天我找過,沒有找到。但是裡麵的錢我沒有動過,您可以直接注銷。”

宮丞一句都不想聽。

他居高臨下,低著頭看這個小家夥,對方說的一句一句話,在他眼中不過都是受傷的表現。

鬱南從來不是嬌弱的菟絲花,他是一朵帶有尖刺的玫瑰,他懂得自我保護,懂得反抗。

“寶寶。”宮丞拉開車門,“我們換一個地方說話。”

後座寬敞,是鬱南熟悉的那一輛車。

他朝車裡看了一眼,搖頭道:“不。”

不等宮丞再開口,鬱南說:“我還沒說完。我上次送您一個木雕燈,那個挺貴的,應該能值一點錢,我希望您還給我。”

那個刻有圖案的鏤空燈。

是鬱南送他的風花雪月。

宮丞怎麼可能還,他想拉住鬱南,而鬱南退後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鬱南看著他糾正道:“我會叫我的朋友來取,或者您發同城快遞。這樣我們就兩清了。”

宮丞額頭冒著青筋。

“寶寶,我不是來和你算賬的。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鬱南道:“可是我沒有什麼想和您說。非要說的話,那就是請您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尤其是在我的學校裡,我不喜歡彆人都知道我被包養過。”

包養。

這兩個一出,宮丞心中刺痛,眸色變得很暗:“不是你想的那樣,至少不是完全是你想的那樣。我知道你很受傷,沒那麼容易原諒我——”

“抱歉。”鬱南打斷了他,表情肅穆地對他說,“因為太難過了,寒假我自己去看了心理醫生。”

宮丞驀地呼吸一窒。

聽鬱南這麼說,他的心疼得無以複加。

到底是有多受傷,才到了要去看心理醫生的地步。

這件事是真的,不是鬱南信口胡謅,隻不過他對任何人都沒有講過。

“看過醫生我才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醫生告訴我,我對你的感覺並不是愛情。”他不自覺忽略敬稱,“我自幼喪父,很容易對年紀比較大的男性產生崇拜感與依賴感,但是因為缺乏感情經曆,我也很容易將這種感覺與愛情混淆,將它當成愛情的投影。”

“你比我大這麼多,整整十八歲,我大概是是因為這個才會以為自己喜歡你。”

“現在,我已經清楚那是一種錯覺。”

宮丞麵色鐵青,預感到鬱南會說什麼。

果不其然,鬱南漂亮的唇張合著,吐詞清晰地說出了那一句。

“科學地說,我其實根本沒有愛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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