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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南回到公寓,屋內的暖氣讓他凍得手腳冰涼的身體稍微緩過來了一些。
明明霜山的冬天比希黎的冬天要冷多了,可是他還是覺得有些受不了,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魔法攻擊和物理攻擊的不同之處吧。
房子是嚴思危親自飛來F國給他租的,原本是說要買,鬱南覺得很浪費錢。
嚴思危便和房東簽訂了租賃合同,順便多騰出了一個房間給他做畫室。畫室有落地窗,而這房子外麵有個小花園,好巧不巧,房主種了許多紅玫瑰。夏末鬱南剛搬進來的時候,每次畫畫都能看見那一片玫瑰開得正烈。
餘深來過一次,表示鬱南留學的環境比他當年好多了,那時候隻能租得起一個小閣樓。
碩士要讀三年,鬱南畢業後,還得再回到餘深畫室去。
一個人在國外生活,和國內的朋友們有了時差。
覃樂風畢業後也在念碩士,卻轉了方向,以後大概會從事美術相關的其它行業。
兩人的聯係依舊沒有變少,不過這晚鬱南要連視頻通話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段裕寒。
兩人已經一年多沒聯係過了。
前幾天收到段裕寒在他郵箱裡發的郵件時,對方還笑稱他們是斷斷續續的朋友。
約好八點二十分通話,也是因為時差的緣故。
於是當視頻接通時,鬱南這邊是晚上,段裕寒那邊還是白天。
“哇。”段裕寒小小驚呼一聲,“你頭發變長了。”
鬱南的頭發的確變長了,他以前是學生頭,現在已經有些遮眼睛了。因為回到家了,他就隨意紮了個小揪揪,青澀可愛。
老友重逢,鬱南絞儘腦汁回了一句:“你變胖了。”
段裕寒:“……”
鬱南好心地說:“隻有一點點。”
兩人其實都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段裕寒簡要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那次出逃,並沒有給他的生活帶來變化,他依舊回去念建築,算起來還有一年才會畢業。他調侃般地說道,他的那次抗議與掙紮,最後換來的隻有被M國永久拒絕入境的後果。
他還給鬱南道了歉,說那次沒有好好照顧他。
嚴老爺子的事,段裕寒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那次發生的一切對鬱南來說造成了怎樣的變化。
鬱南搖搖頭:“你不用跟我道歉。不過你爸爸好可怕,我聽餘老師說他追到M國來抓你。”
段裕寒“嘖”一聲,不想聊起古板的父親,他們父子倆的關係也許這輩子都好不了了,便說:“你家那個也很可怕。”
鬱南知道他說的是誰,心中微微觸動。
他以為他再也不會聽到這個名字了,誰知時隔一年半,一天之內竟然有兩個人在他麵前提起。
段裕寒無所察覺:“他是那個宮丞吧。”
鬱南:“嗯。”
段裕寒調侃一句:“難怪你對我這種級彆的帥哥無動於衷,原來是有更高級彆的帥哥~”他繼續道,“其實我們還住在C&C的時候,我就見過他,當時隻覺得眼熟。後來我才想起來,在新聞和雜誌上見過。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覺得他可怕?”
鬱南在壁爐旁烤火,眼裡很平靜,倒映著壁爐的火苗。
“為什麼?”
“他把你扛走之後叫了三個人來抓我!”段裕寒說,“把我關在酒店,塞住嘴巴,手段十分專業!我還以為我要被黑-社會滅口了,誰知道我剛房間,他朝著我臉上就揍。我快被嚇死了,他看上去……有點瘋狂,很絕望的樣子。”
鬱南完全不知道還發生過這樣的事。
他聽著這一段,想起了那晚宮丞血紅的眼睛。
他臉上的表情慢慢收了起來,乾澀地開口:“啊?”
“咳,也不算揍得很厲害了。反正我當時也活該。”段裕寒尷尬地輕咳一聲,“我原以為他是你家的哪位長輩,後來我才想到他好像是以為我和你睡了所以才那麼暴怒。他算很能忍了,要是換做是我,我可能真的會殺人。”
那個夜晚,對鬱南來說是混亂的,記憶裡隻有浴室裡的水、惡狠狠的吻,還有扇在宮丞臉上的耳光。
另外……就隻有宮丞那莫名其妙皮開肉綻的手背,和走廊牆壁上的血痕。
小周哥說,那是宮丞弄的,他在那裡冷靜了一個多小時。
原來是這樣。
鬱南的心慢慢地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住了。
宮丞是怎麼忍住的?
他還記得因為漫展穿得太少而對他大發雷霆的那個人是誰。
記憶因為時間、國度的距離變得遙遠。
有種事過境遷之感。
他聽見自己問:“後來呢?”
段裕寒說:“後來第二天早上,我爸就來把我弄走了。”
其實,鬱南問出話來之後才想起來,他是想問那天之後又怎麼了。
那天之後,當然是宮丞終於找到他的隱忍,給他吹頭、喂藥,第二天帶他去了海邊彆墅。他不知道宮丞當時是怎麼樣的心情,在他說宮丞要關他的時候,才那樣嚇他。之後憋得狠了也絲毫未提,更不曾因此對他有半分不好,隻在半夜醒來時,問他有沒有在睡覺的時候抱過彆人。
“你們現在怎麼樣?”段裕寒問。
現在?
鬱南說:“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
段裕寒:“……對不起啊,我說太多了。”
之後他們又聊了些彆的。
鬱南全程在線,好像沒有被這個話題影響心情,還和段裕寒講了幾件趣事。
掛斷之後,房子裡恢複了屬於一個人的寂靜。
鬱南在沙發上趴了很久,還是拿起了手機,輸入宮丞的名字。
最近的關於宮丞的新聞寥寥可數,多是一些鬱南看不懂的,什麼改革方向,什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什麼新的工業,配圖都是男人在人群中被簇擁著的照片。
男人看上去沒什麼變化。
他唇線堅毅,深邃的眸子裡一片冷漠,分外不近人情。
他已經三十九歲,氣勢上比以往更甚,好像被他看一眼,就會忍不住臣服。
[我等你。]
這是他發給鬱南的最後一條信息。
鬱南甚至沒有回複。
都一年半了。
宮丞……應該已經忘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