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南太羞恥了, 他真的沒敷過麵膜……還是那天宋阿姨說二十五歲以後每個人都應該保養,他才一時興起說要試一試的。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回事,誰知道會出現靈魂互換,被宮丞知道了。
宮丞會不會覺得他很沒自信?
越想越害臊,鬱南決定應該吃點東西安慰一下自己。
他發信息給Anna:[在嗎?現在有沒有空?]
Anna:[……您儘管吩咐我。]
鬱南:[幫我買點吃的吧。]
鬱南發了幾個自己愛吃的東西過去,足足過了好幾十秒,Anna似乎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回複:[好的, 十分鐘後送到您房間。]
這頭宮丞已經到了XX燒烤, 鬱南果然很了解他的朋友,姓覃的小子真的很不守時。
燒烤店老板拿來菜單讓他點菜。
宮丞翻了下,每一樣都是高熱量, 看上去都很不健康,他一樣也不想吃:“等我朋友來了再點。”
這個長得很精致的年輕人看起來柔弱,說起話來倒是很有氣勢。
燒烤店老板真的覺得不該以貌取人,對方不是個好親近的, 便禮貌地收回菜單。
高冷的客人他見多了,這一個特彆高冷。
宮丞看完菜單就發信息給鬱南:[少在外麵吃東西,想吃什麼回來我給你做。]
鬱南發的卻是語音,聽起來很忙, 像在咀嚼:“嗯嗯,好呀。”
宮丞:[南南,你在做什麼?]
鬱南:“我在吃東西呀。”
這麼晚了還在吃東西, 完全不符合宮丞的生活習慣。
宮丞還在疑惑著, 鬱南那邊便發了一張圖片過來:薯片、辣條、乾脆麵等堆了一床, 還有一瓶可樂。若不是圖片上那隻手是自己的,宮丞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在乾的事。
宮丞:“……”
這麼一看,垃圾食品都齊全了,燒烤算什麼。
他的飲食計劃被這個小家夥完全破壞了。
宮丞:[少吃點。]
鬱南:“醫生說了,讓你時不時放縱自己的身體,才能過得更好,你對自己要求太嚴格了。我幫你放鬆放鬆。放心,明天早上我保證起來跑步幫你消耗掉,你不會生氣吧?”
宮丞揉捏眉心,隻要鬱南開心,他有什麼好生氣。
忽然,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鬱寶貝!!!”
上學的時候還好,現在大家都二十幾歲了,覃樂風還叫鬱寶貝,鬱南已經多次提醒不要這樣叫,可是覃樂風還是樂此不疲。
宮丞被勒得差點憋過氣去,鬱南的身體可比他想象中還來得嬌弱:“放、放開!”
覃樂風鬆開他:“老板!拿菜單!”
老板終於找回了熟悉的煙火氣息,熱情地將菜單拿過來。
覃樂風點了一大串,遠超兩人能吃的分量,還點了啤酒。
下單後才有空問他:“你男人一走,你就這麼不開心?”
宮丞被“你男人”三個字微妙的取悅了,這個姓覃的小子勉強算得上不錯。
“嗯。”宮丞不動聲色,“我太想他了。”
“行了!知道你們感情一日勝一日了!”覃樂風葷段子隨口就冒,完全沒發現對方沒聽懂,“我現在和你見麵還得預約,沒良心的。“
宮丞接過他遞來的啤酒罐,有些遲疑地看著罐口。
直接喝嗎?他在思考這樣的喝法算不算衛生。
“鬱南”沒回答,覃樂風也不介意,燒烤來了還細心地替他用筷子擼下來放進盤子裡。
宮丞發現,鬱南身邊的所有人都對他忍耐度很高。
不知道鬱南本人有沒有注意到,他是被所有人寵愛著的那一個。大到家人朋友,小到勉強熟悉的人,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會照顧他。
覃樂風問:“上次你說的那個事,考慮得怎麼樣?有沒有和宮丞商量?”
宮丞努力用鬱南的模樣喝了一口啤酒,不露破綻地說:“哪一件?”
果然,覃樂風完全沒發現自己被套話了:“就是回去希黎讀博的事啊!你現在再不做決定,馬上就要過期了吧!”
鬱南在希黎美院念了MFA,並沒有提過還要繼續深造,因此宮丞不知道這件事。
他頓住動作:“讀博?”
覃樂風吃驚:“難不成,你想和餘老師一起去M國參加進修?和餘老師一起去也不錯,也能學東西。其實我覺得還是和餘老師去比較好!你是搞創作為主的,靠累積和靈感來爆發更好。”
在覃樂風眼中,“鬱南”放下了杯子,深深地皺起了眉。
這幅模樣莫名讓覃樂風覺得眼熟。
“進修、讀博。”宮丞重複著鬱南從來沒跟他提過的事,“竟然有這麼多選擇。”
鬱南從來沒講過,是沒來得及,還是已經做好了決定?
鬱南不是那種私自做好決定,臨近了才通知彆人的人。鬱南不告訴他,隻能說明鬱南沒想過要和他商量。不,鬱南那麼愛畫畫,想肯定是想過的,不和他商量肯定是因為他已經打算不去了。鬱南已經決定不離開深城,不離開宮丞身邊。
宮丞在想,鬱南是什麼時候接到的offer,又是什麼時候做下的決定呢?
“愛情是一輩子的事,前途也是一輩子的事。”覃樂風一邊擼串一邊說,“你可是要成為大藝術家的人啊,一定要選擇好,不管去哪裡都對你隻有好處。宮丞見多識廣,我想他一定會讚同我的說法。”
鬱南本人還不知道他被朋友賣了。
他用宮丞的身體吃零食、打遊戲,在這具身體的裡的感覺太良好,反應、速度、力量都比他要高好大一個檔次。肌肉是有記憶的,即使在手機上吃雞,瞄準起來也格外輕鬆。
玩到深夜,突然,他收到了一條信息。
準確來說,是宮丞的手機收到一條信息。
[宮先生,鬱南已經平安回家 。]
鬱南還沒搞清楚這是什麼意思,這信息又是誰發的,很快屬於他的一份類似生活報告的東西詳細地發了過來。
[鬱南早上九點三十分出門,開車去了畫室。十二點十分在x餐廳吃了簡餐,用餐內容是三明治與美式咖啡。十二點三十分開車去了嚴家,下午七點從嚴家出來,重新開車回家。然後打車去了靈城路XX燒烤,和他見麵的是同學覃樂風。他喝了大約兩罐啤酒,食物辛辣,上出租車時不見醉意,判斷為神誌清醒。於晚上二十二點十五分順利進了家門。周圍環境安全。]
鬱南背後有點發涼。
宮丞……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忽然覺得不太想玩遊戲了,站起來去浴室洗手。
水流嘩嘩地衝在手上,濺起一些水花。
這雙手很大,指節分明而手指修長,看上去很有力量,是他喜歡的那種手,掌心卻有一道疤痕。
疤痕是為了保護他而留下的。
那個瞬間,鬱南立刻釋懷了宮丞在乾什麼。
宮丞說他是他的命。
作為一個被綁架過,見識過人性黑暗的人,宮丞完全有理由這麼做。尤其是他們關係公開後,作為宮丞身邊的人,他簡直是宮丞明晃晃擺在對手麵前的軟肋。有一次宮丞跟他提過要找保鏢保護他,他當然不以為意,沒想到宮丞表麵上答應,背地裡還是這麼做了。
隻要他不在宮丞的身邊,宮丞就會擔心他,卻無法不讓他去擁有自己的人生。
換位思考一下,似乎隻有這樣做,確保他不受打擾地生活在安全的環境中,宮丞才能有一刻的安心。
鬱南心中酸酸的,好想抱住宮丞。
再一晚,他就能回到他身邊了。
*
深城機場。
飛機降落,鬱南走出通道,隨行人員已經取到行李,一輛等候已久的車開了過來。
司機下來開車門,鬱南做出宮丞的樣子漠然上車,忍住說謝謝的衝動——Anna現在看他的眼神已經越來越怪了。
他馬上就要見到宮丞了,他們也許能找出辦法把身體換回來,另外他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和宮丞說。
等到了家裡的地下停車場,司機幫忙拿了行李,Anna說了一句什麼,像是抱怨。
“怎麼了?”鬱南問。
Anna拿出手中的字條:“不知道又是誰在您箱子上貼紙條,我馬上會打電話投訴航空公司。”
鬱南接過來看了下,上麵寫了姓名與聯係方式,還畫了一個愛心。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有人大著膽子在給宮丞示愛,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