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跟四爺到底親不親, 這事沒過多久四爺就讓全天下人看了個清楚明白。開春之後,四爺便提及了南巡的事,先帝還在的時候, 最後那幾年再也沒有出過門,南邊到底漢人多, 滿族入關的時間不長,不去走一走, 恐怕還得生亂子。
南巡的事一提, 前朝就全動起來了。先帝在世的最後幾年, 朝政許多都被四爺把在手裡,國庫早就慢慢充盈起來。現在南巡那就是妥妥的錦上添花, 隻要不是蠢鈍如豬的人,就不可能在這上頭唱反調。
“阿瑪。”弘暉在養心殿外頭轉悠挺久,才硬著頭皮進來, 四爺一看兒子這模樣就知道他有事。弘暉跟弘昀不一樣, 四爺早就把弘暉當個大人在用,兩父子除了私底下的親近,在外頭更多的還是以公事為主。
“先坐下歇會兒。”四爺沒放下手裡的朱砂筆,隻拿餘光瞟了眼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兒子。蘇培盛一聽四爺的話就明白主子的意思,趕緊讓奴才上了茶水點心,四爺慢慢悠悠披著奏折, 直到弘暉緩過了氣,緊皺的眉鬆了些,才把筆放下來。
“說說, 今兒怎麼有空過來。”弘暉現在在吏部學著,認真說來他現在比四爺還忙,今兒過來什麼都沒拿,四爺基本能猜出來是什麼事。
“阿瑪,昨兒兒子去了額娘那兒一趟。”弘暉想起這事就頭疼。今年過年辦得隆重,以前先帝時期沒有皇後,宮務便多是四妃分攤著來,雖說多少有矛盾,但人多總有人多的好。不像如今皇後身邊除了裕妃,愣是沒人可用。
阿若是個無論如何不去出頭的,皇後也樂意讓她當甩手掌櫃,這要是她真說要協理宮務,皇後那才是真的愁。所以整個過年期間,皇後都忙得腳不沾地,等這個年過完,開春以來,許是累得狠了,皇後的身子總是好一陣壞一陣。
“你額娘那頭怎麼樣?”最近四爺沒去過永壽宮,過年的時候四爺見她實在累得狠了,便提了一嘴,若是實在忙不過來讓翊坤宮這邊搭把手也是可以的。畢竟認認真真辦過年的事兒,她也是頭一回。如今不像去年,還有許多老人都在,今年換了一大批,就算是有留下的,也多不管事了。
沒成想這話一說,布爾和便立馬垮了臉。這還是四爺登基一來布爾和頭一回給人萬歲爺臉色看,四爺本是好心,看她這樣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這麼多年布爾和就一直把阿若當個威脅,不管四爺怎麼表示,怎麼優待,都半點用處都沒有。
這事回頭四爺跟阿若一說,差點沒把人氣個倒仰,“知道的您這是心疼皇後,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這是厭棄了我,想找個法子折騰我呢。”阿若算是明白了,四爺再是心細那也還是個大豬蹄子。後宮在他眼裡,甭管寵不寵愛不愛,那都是他的後宮。這位忙不過來了,那就找跟人幫把手,這邏輯在他那兒還真是沒半點毛病。
“朕哪兒心疼她了,這年節裡事多,她攥在手裡不打緊,哪兒出了紕漏,到時候還不是朕來收拾。”也不知道四爺到底是聰明還是不聰明,這會兒立馬又能抓住重點中的重點。阿若看著他那裝正經的樣子,到底還是被逗笑了。
那之後阿若在皇後那兒更是小心,隻要是跟宮務有關的,哪怕是來年宮道上擺什麼花兒,阿若都兩眼一閉絕不多嘴。如此一來,皇後和貴妃倒是沒什麼,可帝後不合的傳言卻慢慢有些說法了。
“還是老樣子,兒子去的時候正好碰上禦醫。”其實這幾天皇後精神頭還不錯,隻不過還是有些咳嗽。弘暉說起這事就頭疼,也不知怎麼額娘就把這個苦差事交給自己了。這麼些年,額娘從不讓自己插手她與阿瑪的事兒,現在怎麼如今反倒變了個人一樣。
“說說吧,這時候過來,是不是你額娘說什麼了。”皇後舍得讓兒子為難,四爺卻見不得孩子這樣子。這些年自己多在阿若那兒,這孩子能做到從未跟家裡弟妹們有過嫌隙實屬不易,四爺在這事上一直十分滿意弘暉。
四爺這麼一說,弘暉自然而然就覺著皇阿瑪肯定是已經知道這事了,馬上就鬆了大半口氣。“額娘昨兒跟兒子提了一句,說是這回南巡額娘不想去了,讓兒子,兒子來跟阿瑪說。”
這回去永壽宮看額娘,額娘總是懶洋洋提不起勁的樣子。弘暉想跟她說說話,最後也沒說個什麼,就出來了。不過這回是阿瑪頭一次南巡,皇後不去,說不得又得傳出多少風言風語。
“行,阿瑪知道這事兒了。你額娘若是身子不好,那就不去。彆路上再奔波了反而不好。”四爺看著兒子為難的樣子,愣是把胸口堵的一團氣給咽下去了,“你這邊先把手頭的事停一停,明兒就到你五叔那去,這回出去護衛的事你多上心。”
原本聖駕出行,這回四爺是把防衛護衛的事都交給老五了。現在突然把弘暉塞過去,不知道的肯定會覺著自己是信不過老五,才讓兒子也過去盯著的,四爺說不得還得再安撫老五一番。
不過皇後這一鬨,倒是讓四爺徹底沒了顧忌。她不去便不去,四爺怎麼也不可能為了她再去委屈誰。所以這回南巡,四爺便乾脆奉了太後,領上阿若便出發了。
皇上南巡,隻帶了明貴妃一人,這一出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弘暉這個大阿哥身上去了。原本二阿哥沒在京城,所有人都覺得太子之位必然是大阿哥的,可這一轉眼,皇後連隨駕南巡的體麵都沒了,這讓原本有些蠢蠢欲動,想得那從龍之功的人又往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