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都拍到了……”邊慈溫聲提醒,卻完全沒有掙脫的意思。
“隨便拍,反正都要畢業了。”
言禮用手掌托住邊慈的後腦勺,臉有一下沒一下地蹭她耳朵,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緊猛地鬆開,被放到溫和的水中,他知道水底在哪裡,所以怎麼下沉也沒關係。
安心輕鬆,又帶著一絲絲隱痛。
很奇怪的感覺。
邊慈總能輕易勾起他這種感覺。
“你已經在發光了。”
言禮闔上眼,在她耳邊說。
邊慈緊緊揪住他的衣角,垂眸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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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上午的課還沒上完,言禮就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東西,離開了學校。
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學校裡關於言禮和邊慈的八卦持續了很多天,這種時候,致遠樓偏僻冷清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高三年級被學校盯得死死的,彆說上課,就連下課,各個班級也非常安靜,在校的最後一段日子,天大的事情也很難再引起備考的注意。
八卦漸漸被學習氛圍衝刷乾淨,言禮回家複習後,邊慈的生活跟平時沒什麼區彆,除了不能見麵以外。
他們每晚還是會聯係,言禮會見縫插針跟她喂題,幫助她複習。
高考倒計時一天一天地減少,邊慈的心情反而愈發平靜。
她真實地感覺自己的狀態很好,完全沒有被其他事情所影響。
成人禮定在周六舉行,因為還有參觀博物館和古鎮外宿的集體活動,這樣安排,等學生們返程那天正好是周日下午,不會影響到周一上課。
邊慈對成人禮沒什麼特彆的感覺,更確切的說,她沒有參與感。
學校要求成人禮需要父母出席,結束後,班主任還會把每個學生家長寫給孩子的信,發到相應的人手裡。
說是成年之前在學校的最後一次親子活動也不為過,五中一直以為還挺重視這種儀式感的。
可正因如此,邊慈才沒有參與感,從知道成人禮流程,到穿上正裝校服站在操場,聽學校領導對畢業生講話,她都拿自己當一個旁觀者。
“……下麵請學生家長為孩子佩戴紀念徽章。”
聽到這句話,邊慈從神遊中抽離出來。
身邊站的同學的家長,走上來為他們佩戴徽章。
邊慈從衣兜裡摸出關颯事前拿給她的徽章,表情木然地撕開包裝,準備順應大流給自己戴上。
....
“我來吧。”
小姨拿走邊慈手心的徽章,解開彆針,細針認真地戴在了她的左前胸上衣口袋上,扣好彆針,她細調了下位置,滿意笑道:“給你戴上這徽章,連我都有自豪感了。”
邊慈怔怔地望著她。
她並不意外小姨會出現在這裡,畢竟言禮昨晚就提議過,讓小姨陪她參加成人禮,隻是被她以‘太過冒犯’為由拒絕了。
領導講話的時候,小姨跟小姨夫還一起站在言禮旁邊呢,小姨什麼時候穿越人群,走到自己這邊來的,她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走神走得太厲害了,幸好這不是上課。
邊慈低頭看著胸前的徽章,情緒如打翻了百味瓶,稍頓片刻,她抬眸對小姨笑道:“謝謝阿姨,我占你便宜了。”
小姨摟住邊慈的肩膀,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親女兒一樣:“說反了,是我占你便宜,我感覺自己多了個女兒似的。”
周圍都是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大概是受了影響,邊慈脫口而出一句話:“要是真的就好了。”
說完她就意識到不對,太失禮了,她下意識捂住嘴,連聲道歉:“對不起阿姨,我的意思是我很榮幸,不……不是榮幸,是開心,啊也不對,我不是因為你把我當女兒而開心,我是……那個……”....
“怎麼不是真的?”
小姨刮了下邊慈的鼻梁,下巴往言禮那邊抬了抬:“粥粥雖然隻是我侄子,但我拿他當親兒子似的,你現在是他女朋友,兒媳四舍五入跟女兒一樣,你就是我女兒。”
女朋友這個身份從長輩嘴裡說出來,分量是完全不一樣。
邊慈紅著臉,一時之間沒想到合適的話,正為自己的笨拙感到窘迫時,小姨跟其他家長一樣,張開雙臂抱住了她。
“阿慈你知道嗎?成年之後可以做主自己的人生,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擁有一個家,畢業快樂,小姨一直很喜歡你,跟你是不是粥粥的女朋友無關。”
她沒有自稱阿姨,而是小姨。
這個微小得容易被忽視的細節,令她震驚萬分。
邊慈僵在原地,瞳孔微張,眼底儘是錯愕。
很久很久之前,好像也有一個叫媽媽的人這樣抱過她。
那個擁抱有這麼溫暖嗎?
她想不起來了。
邊慈回抱住小姨,眼睛通紅,聲音哽咽。
“我也很喜歡你,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