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忙各的(2 / 2)

她隔天特意五點起床練習,覺得沒被選上無所謂,選中又被淘汰才丟人。

夏天天亮得早,但服裝廠的工作不輕鬆,大家都是睡到七點才起,這個時間運動場隻有她一個人。

世界好像是她的,隻有雞叫那一點聲音。

她跳得大汗淋漓,這才拎著自己的暖水壺去洗澡,計算著早晚都用熱水的話用花多少錢。

東浦啥都要錢,估計隻有呼吸是不收費,花銷大得聞欣都不知道怎麼算,可存的錢是以前的好幾倍,主要是虞萬支給生活費了。

想起虞萬支,聞欣在臉頰上撓撓,眼睛轉來轉去沒個思路。

她跳過感情這一步直接到婚姻,本來的期待是跟彆人家差不多,日子能過得去就行,但好像新婚之夜就徹底走偏,到現在都有點茫茫然。

世上有不期待感情的人嗎?聞欣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或多或少還是渴望。

不過結婚的時候沒有的東西,現在再去找好像是弄錯順序,她是嘲笑自己天真,又生出些向往來。

想來想去居然隻有四個字能形容自己,那就是庸人自擾。

她聳聳肩把這些情緒置之不理,去食堂買饅頭後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這個點,虞萬支已經在車間點著燈乾活。

最近接的急活,機器二十四小時不停工,大家熬得是萎靡不振,人比機器還沒靈魂,隻是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虞萬支現在是主任,算操控全局的人,兩隻眼睛瞪著生怕誰出錯,尤其擔心意外發生,畢竟這種時候誰要是手腳劃拉一下都有可能。

畢竟安全事項這種東西,哪怕說上千萬遍都沒人一定是放在心上。

但鐵打的人也會累,他微微走神時計算著還有幾天才能空下來,手指頭在腿上一點一點,餘光看見什麼一個箭步向前,把站在機器前的工人小陳推地上。

小陳驚慌未定,摸著手肘想真是差一秒,他這手就卷進去了。

虞萬支氣急敗壞說:“乾嘛呢你!”

小陳自己都嚇得不輕,臉色時白的說:“我,我不知道。”

虞萬支揮揮手說:“邊上待著去。”

又說:“扣安全分。”

扣分就意味著扣工資,可跟命比起來還是小事。

有這麼一出所有工人都把皮繃緊,生怕下一個是自己。

虞萬支知道這種一般能管幾天,操作規範上大家會更注意,心裡不由得鬆口氣。

他吃過午飯隻敢眯一會,在自己大腿上拍一下接著上班,好不容易把這批貨交出去,整個人如釋重負。

正是個豔陽天,他簽完貨出廠的單子回宿舍,整個人沾枕頭就睡過去。

這種大白天睡覺對他來說顯然是很稀罕的經曆,眼睜開時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走廊有窸窸窣窣的動靜,不知名的鳥叫得聒噪,空氣中有一絲燥熱。

虞萬支隻覺得四處空蕩蕩,起床後出廠。

廠門口有家理發店,裝修亂七八糟,勝在便宜。

這半個月忙得不可開交,虞萬支的頭發也沒顧得上打理,胡子拉碴的有點像流浪漢,要不是穿得還像回事人家都問他住哪個橋洞。

好在理發師傅是熟人,打招呼道:“好久沒見你來了。”

虞萬支是寸頭,每個月都得來一趟,這回是趕巧遇上忙,說:“活多。”

師傅巴不得大家都發財,他才有生意做,說:“財源廣進啊。”

虞萬支不是老板,對他來說進也就那麼回事,笑笑說:“哪有你這生意興隆。”

他說著話坐下來,看著大鏡子裡的自己說:“還是一樣,剪短點就行。”

師傅也不自作主張,三兩下給他推平,海綿四處拍拍說:“現在剃胡子啊。”

這都是一整套的,隻要一塊錢。

不像那些新開的發廊,隨便進去沒個三五塊錢出不來,要趕上燙染更是不得了。

他不知怎麼想到聞欣烏黑亮麗的麻花辮,嘴角不自覺勾起來。

師傅打聽道:“這是想什麼好事呢?”

虞萬支羞於承認,心裡卻知道是因為要去見聞欣,想著她今天不知道忙不忙,能不能出來吃晚飯。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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