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欣看完第一場,捂著耳朵搓搓說:“感覺嗡嗡響。”
可話音一轉卻是道:“爆米花,我聞見了。”
聞見也不能當飯吃,虞萬支看一眼手表說:“抓點緊,等下又開場。”
買好的票,少看一秒都是浪費,聞欣是馬不停蹄鎖定好目標,衝進砂鍋店裡說:“老板,三份砂鍋粉。”
虞萬支要吃兩份,誰叫他人高馬大又天天花力氣。
這種一人一份的時候,他向來不會等著聞欣先吃完,作利落得不行,好像不知道燙這個字怎麼寫。
聞欣還在呼呼吹涼,他就已經是第二碗,實在叫人瞪大眼。
她道:“你慢點,當心燙破喉嚨。”
虞萬支是習慣,他皮糙肉厚,乾活的時候急著掙錢,連呼吸的時間都不想耽誤,這會慢下來說:“還有點時間,你不著急。”
聞欣當然不急,吃得依舊秀氣,等他去買完爆米花回來,才把最後一口湯喝下去。
虞萬支給她一口甜的壓壓,兩個人又走回電影院,就是路過賣炒貨的攤子,聞欣道:“人家賣得好便宜。”
他們生意一般,也因為確實賣得更貴些,要不是味道也好,隻怕顆粒無收。
虞萬支最近也打聽過,小聲說:“他們是廠裡拿的貨,肯定便宜。”
工廠做的就是量,不像他們的貨就靠趙秋燕一個人炒製,成本是在那擺著的。
聞欣本來也就是隨口說一句,並未放在心上,看完電影後整個人活力滿滿,第二天接著去擺攤掙錢。
夫妻倆沒打算全心全意做這事,隻是當個添頭,晚上就各處玩。
聞欣隻覺得這個年過得樣樣滿意,不過心裡也盼著快點上班——畢竟擺攤的地方早就有人占著,他們隻是能暫用幾天而已。
因此正月初十這天,她起了個大早說:“虞萬支,上班了!”
虞萬支從睡夢中驚醒,把她又按回被窩裡道:“是我要上班,你興奮什麼?”
聞欣嘻嘻笑,撓他癢癢說:“我陪你去啊。”
服裝店要正月十五才開門,誰叫老板不差錢,壓根懶得開,她一個人待著也沒事做,不如跟著出去晃晃。
虞萬支本來有些困頓的眼睛瞪大道:“車間的環境不好,你還是在家看吧。”
昨天又買好幾本,夠她看到開工的。
放假的時候朝夕相對,乍要分開就是讓人有些舍不得,況且自己待著好像有點空落落。
聞欣嬌氣道:“你舍得我?”
虞萬支哪裡舍得,心想反正也就自己一個人,想想說:“行,那你把書帶上,多穿一件。”
聞欣還是第一次陪著他去工作,感覺多少有些新奇,連熟悉的路都變得不一樣。
軸承廠放假也有人看著,不然過個年能連工人的褲頭都被偷走,保安是一天到晚地繞圈子,看到人打招呼道:“虞主任這麼早就從老家回來了?”
虞萬支又不會到處去宣傳自己買上房,畢竟他這錢算是跟廠長借的,說出去難免給老板添麻煩,所以人家就以為他還是跟往年一樣。
他也不解釋,隻說:“有批急活,我來趕工。”
這個時間工人們都還在老家,臨時有事,最能派得上用場的也就是他了。
保安知道這種急活肯定得加錢,羨慕於技術工就是好。
他寒暄兩句又接著轉圈子,畢竟賊總是無孔不入。
虞萬支則是帶著聞欣到車間,給她搬椅子坐在門口說:“這有太陽,又不會吵,有事就叫我。”
而且裡麵燈光暗,機器的靜又大。
聞欣掏出書往膝蓋上一放,把水壺放在腳邊,偶爾站起來活的時候就會看他一眼。
虞萬支乾活的是不敢分心,畢竟誰都有受傷的可能,隻在停下來喝水的時候走到她邊上問兩句。
不過關心在聞欣認真看的時候基本得不到回應,隻得無奈搖搖頭回崗位上。
他手腳利落,尋思明天還有事,乾脆熬個夜把事情做完,反正也就是幾個零件的事情而已。
聞欣當然知道他這麼著急是要做什麼,眼看十一點,整個人都有點昏昏欲睡起來,說:“明天再來吧。”
虞萬支看她眼睛都快閉上,有些心疼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聽意思他還要自己回來加班,聞欣晃著他的手臂說:“生日過半天就行,隻要是你陪著我就可以。”
反正她從小到大都沒怎麼過過。
虞萬支卻是鄭重道:“去年我不知道,今年絕不能再這樣。”
去年的正月十一,兩個人還在到東浦的火車上。
聞欣拗不過他,隻得點頭,到家後卻道:“你睡一覺再去,我明天想睡到自然醒,這是我的生日願望。”
打工的人,能睡到自然醒本來就是件奢侈事。
“生日願望”這四個字一出來,虞萬支沒辦法,隻得洗澡後進被窩,摘手表的時候說:“現在就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
很湊巧,時針正好在12上,聞欣似醒非醒道:“謝謝老公。”
叫得甜甜的,差點叫虞萬支興奮得睡不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閉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