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靜也不搭腔,隻看著他懷裡的女兒說:“寶寶餓不餓?”
但凡是問,小朋友哪有說不餓,吳欣怡伸著手要吃的,連嘴巴都張得大大的。
付興隆看著可愛,從口袋裡拿出小包裝的餅乾說:“這個能給她吃嗎?”
吳靜包裡也有,才不稀罕他的東西,默默地拿自己的給女兒。
總之她仍舊是一句話都不說,隻在包紮好後才道:“我要去店裡。”
付興隆第一時間想反對,但也沒有這個權利,知道隻會惹她生氣,心想總算是開腔。
三個人這陣仗進店裡,把聞欣驚得不輕,從椅子上蹦起來說:“吳靜你沒事吧。”
吳靜笑得秀氣,隻當自己是騎著車進來的,“交通工具”本來就沒什麼介紹的必要。
她道:“沒事,估計接下來都不好上班,我來跟你交代幾句。”
其實店裡常常是聞欣一個人應付,她已經是了然於心,隻是目光躊躇略過付興隆,心想他好歹是虞萬支的朋友,還是微微點頭算打招呼。
實話實說,付興隆還是第一次進店裡,也不敢多打量,隻利用這有限的時間跟女兒玩。
小丫頭嘎嘎樂,一點不認生,隻這麼看,他倒是個好爸爸的樣子。
鬨得聞欣是越發弄不清楚他們之間的狀況,但還是把注意力都放在吳靜的身上,說:“我還是兩天我去交一次賬。”
服裝店是現金生意,管錢的總得是老板,彆看一天沒幾個客人,營業額基本都有個六七百,這麼多錢哪能放員工手裡,就是她自己都不願意擔這個責任。
吳靜也知道自己是傷筋動骨一百天,猶豫著說:“要是實在忙不過來,你就再招個人。”
招個人不就得把工資分出去,聞欣自覺還是能行的,趕快說:“我可以的。”
吳靜知道她是要緊錢,心想人家到底比自己能乾,拿出裝工資的信封說:“上個月的。”
感情她專門跑這一趟,除開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就是為發工資。
付興隆盯著她纏著紗布的腳有些發愁,肩膀不知怎麼耷拉下來,好端端一個人在那情緒變幻。
連聞欣都看出來,想想還是給吳靜使個眼色。
她們算是有點交情,關係其實比一般的老板和員工更有些。
吳靜也心知肚明她約莫知道點內裡,抿著嘴搖搖頭。
聞欣也就不再問,畢竟按她看的那幾本來總結,感情這種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不過她到底憋不住,晚上跟虞萬支悄悄嘀咕。
虞萬支第一反應是說:“那要不要去探病。”
按理,他跟吳靜還算是朋友。
人情往來嘛,聞欣想想說:“那就下次交賬的時候咱們一起買點水果去?”
正好她一個人兜裡揣著錢也害怕。
因此兩天後,夫妻倆下班吃完飯,一起朝著吳靜家去。
過年那陣子都是吳靜自己定時去店裡拿錢,這還是聞欣第一次去她家,路上買了水果,到樓下嘖嘖道:“好高級的樣子。”
等到人家家裡更是驚訝,心想這種複式的裝修肯定便宜不了。
吳靜是一大家子都在,招待得很是熱情,但夫妻倆沒坐多久就急著回家,在下樓的電梯裡說:“等咱們有錢也買這種。”
虞萬支有錢以後要做的事情有一籮筐,親昵地捏著她的耳朵,沒提防電梯門忽然打開,跟熟人麵麵相覷。
付興隆咳嗽一聲說:“萬支,挺巧的啊。”
虞萬支也把臉上的尷尬藏起來,不自在說:“是啊,你也來看吳靜?”
好像連提起這個名字,付興隆都有些黯然傷神,他道:“我住她對麵。”
那是兩個人的婚房,結果沒住多久連婚姻都不存在。
虞萬支才到東浦的時候跟他關係確實不錯,畢竟大家年紀相仿,但朋友就是會走散,因此彆人的現狀他不是很清楚,畢竟誰能想到離婚的兩口子還住對門。
他素日裡也算善於社交,這會隻得撓撓臉說:“這樣啊,那我們先回去了。”
雙方就這樣各走一邊,叫聞欣越發好奇起來說:“咱們要是離婚,我肯定不許你住對門。”
對他們這代人來說,離婚是件很不得已的事情,除非是有非常嚴重的理由,這要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肯定很膈應。
一點也不吉利,虞萬支拍她的腦門說:“彆胡說八道。”
聞欣心虛地看看天看看地,眼睛左右轉悠著。
虞萬支是拿她沒辦法,隻得接剛剛的話道:“可能是為了孩子。”
聞欣覺得這個猜測很不可靠,說:“為孩子就不會離婚。”
這倒是,虞萬支也弄不明白,牽著她慢慢向前走說:“我現在跟興隆也不是很熟。”
他話是這樣說,沒想到翌日兩個人又碰上,還是在吃午飯的當口。
這麼湊巧,付興隆招呼道:“萬支,一塊坐啊。”
虞萬支也不扭捏,坐下來說:“你這大中午的就喝酒啊?”
付興隆是這兩天有點悶,苦笑道:“剛吃閉門羹。”
虞萬支才反應過來對麵是吳靜家的小區,一時不知道要不要往下接。
但付興隆是沒有遮掩的打算,歎口氣說:“你們多好,夫妻恩愛。”
虞萬支難免打聽道:“我還正奇怪你們是怎麼回事呢。”
畢竟原來是好端端的青梅竹馬到夫妻,再聽說就是離婚,中間的細枝末節哪有人清楚。
其實離婚的時候付興隆自己都沒怎麼想明白,他們那一陣壓根沒吵架,還天天期待著新生命的降臨,結果孩子剛出生,吳靜就提離婚。
他那會不能接受,卻沒有辦法拒絕她的要求,是漸漸才有頭緒,說:“女人懷孕的時候特彆重要,我以為請人天天陪著就行,但她需要的隻有我。”
虞萬支在心裡警惕起來,覺得自己得吸取教訓,不過說:“你工作也忙。”
是忙啊,付興隆一個孤兒能混到今天這步,靠的就是拚命,那陣子他正好有大生意,天天都是十二點才到家。
可是他歎口氣說:“但她不缺錢。”
虞萬支大概明白是什麼意思,知道這事如果擱聞欣身上不會怎麼樣,因為夫妻倆都知道養孩子最重要的就是錢。
但吳靜一點都不需要,所以她儘力讓自己能理解彆人的難處,心中卻還是失望,最終在生產的時候爆發。
這要說起來,好像誰都沒錯。
虞萬支一時沒辦法評價,畢竟他也不是什麼知心姐姐,隻好倒杯酒說:“來,乾一個。”
男人嘛,喝個酒好像感情又跟原來差不多。
付興隆矯情幾句也就罷,一瓶酒下肚說:“回頭聊。”
虞萬支下午還有工作,沒搶過跟他買單,隻好道:“行,下次一定我來請。”
沒約好具體時間,但兩個人都莫名覺得很快就會有機會。
虞萬支拍拍腦袋把這些拋之腦後,隻是晚上見麵時跟聞欣提起,順便簡單地解她心中的疑惑。
說真的,聞欣是好奇吳靜和付興隆的事情很久,畢竟她來花意工作一年多,看到付興隆的次數比賣煎餅大叔還多——因為偶爾趕上市容檢查,人家要避風頭的。
由此可見付興隆有多風雨無阻,讓她都得感歎是個癡情人,所以這樣的離婚理由,讓她詫異道:“感覺沒到這地步。”
畢竟對她來說,或者對多數人而言,都是可以繼續生活下去的情況。
換做虞萬支,也是這麼認為的,但他偏過頭說:“如果我一直對你很摳門,你會離婚嗎?”
聞欣沉吟片刻,居然沒有答案。
她兩隻手指戳來戳去說:“一下子可以理解吳靜了。”
虞萬支心想自己幸好是轉彎快,否則現在已經跟付興隆差不多。
他道:“每個人要的東西不一樣吧。”
也不知道他最近上哪學的,講話總是有些子詩意,聞欣看他一眼,忽然好奇道:“那你要的是什麼?”
虞萬支從前覺得是房子,畢竟他吃苦耐勞、勤儉節約,就是為這個。
但他現在知道是家,準確來說是有她的家。
他篤定道:“你。”
簡簡單單一個字,眼睛又是那副勾人模樣。
聞欣隻好看著地,嗔道:“油嘴滑舌。”
虞萬支摸著自己的臉說:“我以前是忠厚老實。”
這四個字,其實跟他的長相也有點距離,畢竟要不是一雙眼睛柔化五官,看著也是早晚去勞改的樣子,尤其是這四肢健壯的身體,活像能把人脖子擰斷。
聞欣結婚的時候,她媽就嚇唬她當心挨揍,結果現在兩個人是反過來,可見很多東西看表麵都不準的。
她伸出手在他背上拍一下,大有“想打你就打你”的不講理。
動作其實很輕,虞萬支沒放在心上,反而揉著她的手,兩個人跨著階梯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