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萬支心想那麼愛吃一個人,光忙活最後就吃個底,他想想都做不出來這事。
他道:“不用,累得慌。”
又說:“我洗菜也累。”
以他的勤勞能乾,估計剁餡倆小時都不帶累的。
想到這兒,聞欣道:“要不咱們包點餃子。”
餃子是主食,待客也不丟人,反正家裡現在有冰箱,不怕放不了。
虞萬支覺得這主意不錯,說:“行,弄個蝦的。”
冬天裡海鮮貴,也就是東浦天氣好,這兩年搞養殖的人比較多,大家偶爾咬咬牙才吃得上。
聞欣和麵拌餡很擅長,好像自己已經在發光發熱,弄出一桌子滿漢全席出來,說:“我給你弄五種口味的。”
熱情滿滿,恨不得到樓下去支攤子。
虞萬支也就沒阻止,晃晃悠悠到錦繡城後先跟保安打過招呼才說:“物業費沒白交,三輪車都不讓隨便進。”
哪像家屬院,簡直是無人之境,而且樓梯口不上鎖,聞欣平常要是大晚上一個人在家,他心裡就不安,老覺得要出事。
聞欣也覺得好,離開幾步遠才說:“保安也年輕,不像陳大爺,我看走路都在晃。”
家屬院大半是國棉廠的地盤,彆看是做保安,那也得是有點子關係的老職工才能混上,幾乎都是成天的彆個小收音機聽京劇,說話嗓門不大點人家都聽不清,罵人的時候是挺起勁的,真碰上事門一鎖躲得比誰都快。
不過不收費嘛,有個人坐那就算不錯,好些老樓才真的叫壓根放任,樓道裡蛇蟲鼠蟻不知道有多少。
說著話,虞萬支把摩托車停好道:“就是樣樣要錢。”
連他這車都要五塊錢的管理費。
也許這就是住商品房的代價吧,聞欣長舒口氣,隻覺得腳下的每塊磚都值錢起來。
她道:“看在電梯的份上。”
然而轎廂並不大,行李袋倒是沒問題,但衣櫃、床和餐桌還是得走樓梯上去。
聞欣先進的新家,開著門等人,手上還拿著一塊濕毛巾。
虞萬支才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接過來抹一把說:“還有幾趟。”
也就比從家屬院出來的時候不費勁點,聞欣道:“幸虧是五樓。”
再高一點那可真是不得了。
誰說不是,得虧搬進搬出的事情十年八載也沒幾趟。
虞萬支灌一口水接著乾活。
聞欣也不閒著,費力拽著其中一個袋子進廚房,隻覺得自己牛氣得很。
她雙手叉腰環顧四周,打量著這間三點六平方的空間。
灶台安置在隻通點風沒有光的窗前,正上方掛著油煙機,左手邊和牆之間有一小段可以放調料的地方,右手邊緊挨著切菜和洗菜的地方,繞過去就是冰箱。
轉過頭,就是原來門的位置,現在改成半牆和推拉窗,窗上麵是一排櫃子,踮踮腳能夠著。
聞欣不夠高,但下麵可以放東西的地方也很多,整排的白色石英石台麵下的櫥櫃,安上曲柳木框的壓花玻璃門,隻影影綽綽看得見裡麵有什麼。
家裡隻要用得上玻璃的地方都是這款,畢竟買得多就劃算。
當然,不光是便宜,還有好看。
她是怎麼看都覺得便宜又敞亮,歸置起鍋碗瓢盆和柴米油鹽。
虞萬支跟著師傅們把家具大概擺放好,付完錢後跟她說一聲,擼起袖子就開始乾自己的活。
他把次臥裡的衣櫃朝裡牆拉,心想地方小就該少放東西,隻放雙門開的櫃子還有點空落落。
當然,主臥的東西也不多,一張重新安裝好的雙人床,左邊有個小床頭櫃,右邊是帶鏡子的梳妝台——這兩樣是新打的,還有點淡淡的木頭味。
除此之外啥也沒有,因為窄過道是打算將來放孩子搖籃的。
這種打算,看上去多少顯得有些家徒四壁,唯一能稱得上華麗的是聞欣做的碎花窗簾,堪稱最亮的一抹點綴。
虞萬支伸手摸一下,這才去客廳。
客廳相比起來還算“熱鬨”,靠著和主臥隔斷的那堵牆有米色的雙人沙發,圓圓的小茶幾尚放著電視遙控,但就這樣,頗有點占地麵積的電視櫃還是顯得空間狹小。
不過有彩電了,誰還嫌擠啊。
他美滋滋地看一眼電視,又去挪動靠著廚房半牆的餐桌,從感覺上還是希望它離衛生間的門遠一點,心裡多少有些奇怪。
就在他做這些的功夫,聞欣也弄好廚房,從推拉窗裡探出頭說:“餓不餓?”
意思就是她餓了。
忙起來就什麼都顧不上,虞萬支拍拍身上的灰說:“我去買,你看會電視吧。”
聞欣自己也是汗流浹背,但還是說:“咱們一塊去吧,順便買點東西回來放冰箱。”
不然她老覺得放著不通電是浪費。
虞萬支心想最近肯定是顧不上自己做飯,仍舊點點頭,把她有些淩亂的頭發撥到耳後說:“開心嗎?”
聞欣的喜悅一茬接一茬,到現在好像趨於平靜,然而此刻舉目四望,整個家雖然是新舊參半,但仍舊是給予她能想象到的全部幸福。
她道:“超級開心。”
又不顧一身汗抱他說:“尤其是跟你一起。”
半截牆像是楚河漢界,把一段有情人擱在兩端,窗戶像是倔強的喜鵲,為他們搭起橋梁。
在這一刻,虞萬支好像知道了浪漫的真正含義,慶幸於自己居然能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