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第57回(2 / 2)

“好。”李老夫人笑著應了:“祖母有你,有傳甲,是天大的福氣。”

雖然,兒子兒媳都沒有了。她能給她留下這兩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也是萬幸。

尤其是李蘅,在興國公府過著那樣驕奢的生活,回來之後,竟還能適應梁國公的清貧,並且分毫不埋怨,真的極難得了。

“我們有祖母,才是大福氣呢。”李蘅側過腦袋看她:“祖母,我昨日和益陽長公主去了一家南風館玩樂了,您生不生氣?”

之前,她去這樣的地方,是沒有和祖母說過的。

祖母也沒有和她說過什麼。

今日,和趙昱那一番爭吵過後,她自己也有反複回想思量,在這件事上麵,她到底有沒有錯。

她覺得自己是沒錯的。不知祖母是什麼態度?其實這麼問,就好像是在找祖母評理一般。

“去南風館啊?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李老夫人笑了,不緊不慢道:“祖母年輕的時候啊,也去。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裡麵都是漂亮的小郎君,去看看見識見識有什麼不好?前提是你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再就也沒有什麼了。”

她說話時,滿是溝壑的臉上含著笑意,仿佛想起了年輕時的美好時光。

“那……”李蘅遲疑了一下問:“祖母相信我不會和那些人胡來嗎?”

趙昱不讓她去,無非就是懷疑這個。她想到就生氣。

趙昱以為她是什麼人?

“你在胡說什麼?”李老夫人回頭看她一眼:“我們家的孩子,哪裡會那樣?誰要是亂說,我可要打他的嘴。”

“就是。”李蘅不由笑起來,心情大好,從後麵摟著李老夫人的脖子:“祖母你真好。”

她一直知道祖母很好,卻沒想到祖母竟然這麼好,一大把年紀了,還這樣開明,並且特彆相信她。

再看看古板的趙昱,連祖母都比不上。她跟著趙昱,還不如陪著祖母,給祖母養老送終呢。

“瞧你。”李老夫人握著她的手:“這麼

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話雖是數落的,語氣卻是寵溺的。

李蘅靠在她身上笑,又招呼道:“茜雲,你來幫祖母綰一下發髻,我不會。”

茜雲應聲上前。

“你坐在這兒。”李老夫人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凳子招呼李蘅。

李蘅笑著上前,靠著她坐了下來。祖孫一人挨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

李蘅覺得時機成熟了,這才假意好奇地問:“祖母,我聽說興國公和廣陽王,當初都是我爹的手下?”

她望著李老夫人,眸底藏著忐忑。不知道祖母願不願意提關於爹的事?

“他們兩個,確實是你爹的手下,你是聽誰說的?”李老夫人轉頭看她。

李蘅見祖母臉上含著笑意,並沒有異樣,這才鬆了口氣道:“我也是無意中聽他們閒聊時說起的。興國公也就罷了,他是陛下的舅父。廣陽王是我爹的手下,他還做了王爺。我就想,要是我爹在的話,咱們梁國公府應當也是梁王府了吧?”

她借此將話題展開了。她想從李老夫人口中問出,當初追隨爹的人,除了林樹蓬和沈仁甫,還有沒有彆人?

如果有,那麼他們知不知道當初她爹失蹤的真相?這些人就是她所想到的著手點。

李老夫人笑起來:“你個小丫頭,心思倒是不小。”

“本來就是嘛,我爹能做大將軍,讓他們都歸順臣服,聽我的指揮,那我爹自然比他們都厲害。”李蘅語氣裡有著驕傲。

她小時候,就知道梁國公是大夏戰神,她很崇敬梁國公,也敬佩那些保家衛國的鐵血之人。

所以,每每在筵席上遇見李傳甲和當時還叫“李嫿”的林嫿,但凡有人譏諷挖苦他們,她都會出手相助。

後來得知自己是梁國公的女兒之後,她是很歡喜的。在她心裡,林樹蓬原本就是比不過威名赫赫的梁國公。梁國公是大夏的大英雄。那個時候她隻可惜,爹不在了,她沒能見到過爹。

其他的,她並沒有什麼遺憾。離開興國公府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麼可惜的。她的性子是這樣,人家不喜歡她,她就不想留下來。

“你說得也沒錯。”李老夫人笑道:“你爹當時領著大軍和十幾員副將,著實威風。”

“十幾員副將?”李蘅心裡一跳,好奇道:“那就隻有興國公和廣陽王兩個人有名姓嗎?其他的人,我為什麼沒有聽過呀?他們是一個都不在上京了嗎?”

她想問的就是這些副將。

李老夫人歎了口氣:“當初,你爹在身死之前,可是率軍殲滅了東嶽十萬大軍,奪下數十座城池。你爹不在了,這功勞自然全由他們領了。興國公當初領的功勞最多,其次就是廣陽王。

廣陽王那個時候還不是王爺,他是後來到西地去打仗,立了功,回來又交了兵權,先帝一高興,便給他封了異姓王。”

李蘅點點頭:“這個我大概知道。”

那時候她還在興國公府,心裡眼裡隻有玩樂,從

不想彆的。

但上京有什麼大事,她還是會聽說的。廣陽王封王的事,她就記得。

“其餘的人,都散落到各地去了,幾乎都在邊關各地,這麼多年也沒聽到消息。如今還在上京的,大概就隻有一個鄒祥安?”李老夫人有些感慨道:“那孩子,是個可憐的。回來之後先帝也賞了他,也給了他官做,他不知道為何,跟人起了幾次衝突,後來家裡媳婦和老母親去山上上香,一下出了事。就剩下他帶著一個兒子,官也不做了,父子倆就這麼過了。”

“鄒祥安。”李蘅默默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間:“那他後來沒有來瞧過祖母嗎?是不是住得太遠了,不方便過來?”

她想打探鄒祥安的住處。

“住得也不算遠,就在西城那邊的一個巷子裡。早的時候也來看過我幾次,每次來都和我坐在一起抹眼淚,後來就不來了,大概是怕我想到傷心事吧。”李老夫人道:“那孩子後來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如今如何了,我還真不知道。”

她想起往事,語氣裡有了感慨。

“這人和我爹差不多年紀嗎?”李蘅儘量問得仔細一些,到時候打聽起來也容易。

“差不了幾歲。”李老夫人想了想道:“他那兒子,和你還是同齡呢,也不知道娶媳婦了沒有。要娶了妻子,還能過出個人家來,倘若沒有,這父子倆可就可憐了。”

她說著搖搖頭,也是不忍心。

“這可真是令人唏噓。”李蘅道:“彆人封王拜侯,他卻守著一個兒子,獨自過活。應該挺不容易的。”

聽起來,這裡麵好像有什麼故事。

興國公和廣陽王都不是善茬,鄒祥安的遭遇,或許和他們脫不開乾係?而且十幾個副將,難道沒有一個和爹交好的嗎?為什麼除了鄒祥安,其餘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探望祖母?這很不正常。爹當年失蹤跟這些人很可能有極大的關聯。

“這世上的人呐,各有各的難處。”李老夫人笑道:“就好比你吧,武安侯夫人那是多少姑娘求之不得的位置?不說彆人,單說一個林嫿,就巴不得早些把你擠走了,好把位置讓給她。你卻不稀罕,反而煩惱得很。”

她試探著孫女的口風。

昨夜,趙昱留宿的事,她都知道。再聽李蘅提去南風館的事,她大概也能猜到,趙昱性子保守,李蘅卻是個貪玩的,兩個人必然是要爭吵的。

不過,她倒不覺得這兩個孩子就不能在一起了。

夫妻一人從兩個不一樣的家庭裡麵走出來,住到一起生活,彼此之間總有各種各樣的不習慣。

這就要看誰願意讓步了。

從前是李蘅想著給興國公府還養育之恩,所以苦苦隱忍,兩人才沒有爆發矛盾。

如今,李蘅不忍了,兩人誰肯讓步,還沒個定論,得看他們自己的本事呢。

“那是因為她們隻看到趙昱好看的皮囊,還有武安侯府潑天的富貴,根本不了解趙昱是什麼樣的死性子。”李蘅說起趙昱,語氣裡不由就帶了幾分不滿:“

好看的皮囊我自己就有。跟著他過那種日子,再潑天的富貴我也不稀罕,還不如在咱們自己家自在呢,我又何必跟他?”

她嫌棄地抿著唇。

“瞧瞧你這張伶俐的嘴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李老夫人笑了:“再看看吧,實在不行就算了。”

李蘅的事情,她都隨李蘅自己的心意。

但她私心裡,還是想李蘅和趙昱和好的。如今,武安侯府已經太平了,趙昱的小妹和黃氏都不在武安侯府了,韓氏也在院子裡不能出來了,李蘅回去日子好過的。

唉,她照顧不了這兩個孩子幾年。

趙昱彆的不說,人品是極好的。趙昱能照顧好李蘅,也不會忘了李傳甲。

有趙昱在,她將來兩眼一閉,也能放心。

但她有千百個願意,李蘅不願意也無用,她不勸李蘅。左右,如今她這副身子還撐得住,就讓這孩子再好好考量考量吧。

她是有些看好他們的。不過,李蘅也不是沒有機會遇到更好的。

且行且看吧。

李蘅陪著李老夫人用過晚飯之後,才起身離開了和福院。

夕陽西下,李蘅帶著春妍,主仆一人走在園子中,散步消食。

“春妍。”李蘅放慢了步伐,思量著吩咐她:“你去吩咐一下,讓他們去西城那邊打聽打聽一個叫‘鄒祥安’的人。這人愛酗酒,膝下有一子,和我差不多的年紀,打聽到了之後先彆聲張,來告訴我便可。”

如今,梁國公府裡也有了十來個護院。雖然養著這些人,需要多花費不少銀子,但李蘅覺得心安。

“是。”春妍笑著答應了,又笑著道:“姑娘這樣,好像一個發號施令的女將軍!”

“你少拍我的馬屁了。”李蘅笑起來:“對了,你記得和他們說,多問問那些酒館、酒坊之類的,看有沒有人認識他。”

鄒祥安酗酒多年,最離不開的自然就是酒,打聽酒館、酒坊準沒錯。

“是,等下姑娘回了院子,奴婢就去安排。”春妍一口應下,又道:“姑娘,您不如再買一個婢女吧?就隻有奴婢一個人,奴婢不在您跟前的時候,有些不放心。”

“自己家中有什麼不放心的?”李蘅笑:“也是要買一個,你跟著我什麼都要,太累了。”

“奴婢不是嫌累……”春妍聞言著急了,皺著眉頭連連擺手想要解釋。

“我知道。”李蘅笑著拍了拍她肩:“主要是我還想再開一家鋪子,銀子得算著點花,等以後掙了銀子,再買也來得及。”

“姑娘不誤會奴婢就好。”春妍點點頭:“奴婢什麼都可以做,就是不放心姑娘。”

“我懂。”李蘅笑了:“走吧。”

她緩緩往春山院方向走。

春妍跟上去,看看左右小聲道:“姑娘,您和侯爺吵架了,侯爺會不會已經將保護您的人撤走了?”

她看著周圍,也不像是有人守著的樣子。

但是平時,她也沒有看到侯爺的人跟隨在姑娘

左右,半個人影都沒看到過。

她想不明白,這些人到底躲在什麼地方。

李蘅步伐頓了頓:“你倒是提醒我了。”

既然已經和趙昱撕破了臉,當然不能再用他的人。

“什麼?”春妍不解。

“我要怎麼才能見到陛下?”李蘅忽然轉頭問她。

春妍愣了一下:“姑娘要見陛下?”

她嚇了一跳。

陛下哪是誰說見就能見的?

“祖母是太君,倒是可以麵見聖上,但是我又不想驚動祖母……”李蘅皺眉思索著。

春妍不敢打斷她,這時候,她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跟在後麵默默地陪著她。

“有了。”李蘅想到了,笑道:“我讓雅箐帶我進宮去,不就行了嗎?”

她心中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興國公想殺她,她偏要讓興國公來保護她。

“姑娘去見陛下,不害怕嗎?”春妍有點擔心。

“害怕也要見。”李蘅下定了決心:“我又不是沒有見過他。”

她還在興國公府的時候,元宸帝是她的表哥,莫要說見麵,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也是有的。

但她和元宸帝並不熟悉。

如今時過境遷,對方又從皇子變成了皇帝,不知見了麵會如何?

不管如何,這一趟她必須走。

這世上,除了祖母和傳甲,沒有人靠得住。祖母年邁,傳甲年幼,眼下她隻能靠自己。

想清楚之後,她回春山院沐浴過便睡下了。

昨夜沒睡好,今日中午也沒睡多久,早些休息,養好精神明日進宮去。

初冬的清晨,風裡已經有了寒意,刮在人臉上冷冷的。

長公主府門口,李蘅下了馬車,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寒戰。

“李姑娘這樣早,我們公主殿下才起來呢。”

劉雅箐得了消息,派跟前得力的萬嬤嬤迎到門口來了。

“萬嬤嬤。”李蘅招呼了她,笑著道:“我昨夜睡得早。”

“快隨奴婢進去,外麵冷得很。”萬嬤嬤在前麵引路。

屋子裡。

劉雅箐正慵懶地靠在軟榻上,伸出一隻手給麵前的男子。

那男子身形高大,麵如冠玉,手裡捏著帕子,仔細地替她擦拭著手上的水漬。

李蘅掃了一眼那男子,喚道:“雅箐。”

這男子她認得。

是留在益陽長公主府時間最久的麵首,叫謝鶴寧。

算起來,他是比較得寵的了。

這長公主府裡無論有多少新的麵首進來,無論劉雅箐出去玩多少趟,總還是隔幾日就會喊謝鶴寧到跟前來伺候的。

謝鶴寧也確實不錯,為人跟他的名字一樣,安安寧寧,不爭不搶。

“蘅兒。”劉雅箐看到她,不由歡喜,抽回手吩咐謝鶴寧道:“你先下去吧。”

謝鶴寧轉過

身來,對上李蘅的目光,笑著朝她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你今日怎麼起得這麼早?”劉雅箐往邊上挪了挪,將軟塌讓出一部分給李蘅。

“睡得早便醒得早。”李蘅看看桌上:“你還沒用早飯?”

“才準備吃呢,一起啊。”劉雅箐招呼她。

“我吃過了。”李蘅跟她在一起最自在,捏了一塊點心在手中:“我吃一塊這個。”

“隨意,你想吃什麼就吃。”劉雅箐拿起筷子看她:“前日回去怎麼弄的?趙昱是不是大發雷霆?”

她說著,有些警覺地看了看外麵:“他的人是不是跟著你呢?不會知道你到我這裡了,等會又來抓你了吧?”

她說到這裡忍不住笑起來。

“彆笑了彆笑了。”李蘅有點難堪地推了她一下:“我已經罵過他了,他被我氣走了,不會再管我了。”

“真的假的?”劉雅箐轉頭看她,又忍不住笑起來:“你不是說要用他嗎?在我麵前,你就彆死要麵子了吧?我又不會真笑你。”

她看著李蘅,眼裡都是笑意,擺明了不相信李蘅的話,覺得李蘅是死要麵子硬撐呢。

“我說的就是真的。”李蘅皺著臉:“你要是不信,你看他會不會來找我。我從未見過他像昨日那樣生氣過,這回肯定能斷乾淨。”

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劉雅箐解釋,她和趙昱真的不可能了。她昨日可是將話都說絕了。趙昱也不可能會接受她這樣愛玩樂的妻子。

他們兩個性子本來就是不合適的,分開最好。

“看你說得像是真的。”劉雅箐打量著她的神色,好奇地問:“那你罵他什麼了?能讓他生氣?你有本事啊你,快學給我聽一聽。”

在她印象裡,趙昱永遠是八風不動麵無表情的,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是能夠影響他。

李蘅說趙昱生氣,她是有些意外的。

“我也沒罵什麼……”李蘅烏眸轉了轉:“就,就說他不可理喻,榆木疙瘩之類的。”

她罵趙昱這些話,趙昱其實並沒有怎麼生氣,是後麵她說他在床上也沒什麼花樣,總是“不行”,趙昱才生氣的。

這話可不好說給劉雅箐聽。

“就這些,也沒什麼啊,他本來就是這樣,你罵得一點都不過分……”劉雅箐將信將疑地看她:“你真的隻罵了這些?”

趙昱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氣到吧?

“公主殿下,李姑娘。奴婢取了牛乳回來了。”

劉雅箐貼身的婢女彩霞提著一罐子牛乳,從外麵進來了。

她放下手裡的陶罐,拿過一隻粉釉碗,將牛乳往外盛。

“你也吃一盞。”劉雅箐示意李蘅。

李蘅探頭看了一眼:“那我要多加點糖。”

“是。”彩霞笑著應了,又朝劉雅箐道:“殿下,奴婢方才從外麵進來,瞧見興國公府的林大少爺被官兵抓起來了,裝在囚車裡,送往宮裡去了。”

“誰?”劉雅箐愣了一下:“你說林撫成?你沒瞧錯吧?”

李蘅也不由看向彩霞。林撫成被抓起來了?前天不還耀武揚威地要她給他做妾室嗎?她還沒利用上他呢,怎麼這就給抓起來了?

彩霞放下手裡裝滿牛乳的碗,又重新取了一隻碗在手中,聞言道:“對,奴婢回來恰好瞧見了,聽圍觀的人都在說,那是興國公的嫡長子,奴婢特意擠到前麵去看了,就是林大少爺。”

林撫成是她家殿下的表哥,她不會看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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