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都不用說出來,就知道溫明蘊會如何回答他:我們二人之間有個鬼交情?少攀關係!
他再次伸進衣袖裡,從另一邊掏出了個稍大點的木匣子,一打開裡麵全是渾圓的珍珠,光澤度極好,而且個頭挺大,顯然都是精挑細選過得。
要知道在古代,珍珠打磨技術不如現代,眼前這麼大的珍珠絕對價值不菲。
“成交。”她將另一個盒子也收了起來。
整個人言笑晏晏,一改之前的渾身尖刺冷言冷語,反而帶著幾分柔軟。
顯然程亭鈺送的禮物,她很喜歡。
不過同時,她又忍不住在心底唾棄,瞧瞧這男人茶的,一般人哪裡能玩得過他。
這兩份禮物他早就準備好了,卻遲遲不拿出來,還非得先要唱這一出戲,明顯是想試探她。
但凡她不是這麼難搞,順著他的意思,再聽一聽他沒說出口的告白話語,說不定就被打動了呢,還正好給他省錢了。
可惜她不是什麼好人,而是個大大的壞女人。
男人可能背叛她,但是利益不會。
“程家大爺是第一次跟我合作,可能不太了解,我這個人對真誠的夥伴一向很大方。這兩份謝禮的確貴重,我也不能讓你吃虧,另外附送一個小道消息。程世子夫人往你麵前塞女人,你這麼多心眼兒,可以隨意躲避,可是你兒子好像欠了點火候。”
她的話音剛落,程亭鈺的臉色急變,幾乎脫口而出:“你是如何得知?”
溫明蘊聳聳肩:“程家大爺之前也說了,我是天外飛仙嘛,自然無所不知。”
裝逼誰不會啊。
程瘟雞背靠國公府,有程世子夫人在,他必然麻煩不斷,明顯是個頂級冤大頭。
為了維護客源,她不介意泄露一點消息。
反正衛道婆都跑了,他暫時也抓不住她的把柄,無所畏懼。
溫明蘊收好戰利品,起身離開了房間,還貼心地把門關上,讓他獨自思索困境。
待他再出來的時候,五公主已經手持馬鞭,不耐煩地抽著酒樓的柱子。
“你終於出來了,得了,如意親自開的口,我就不搞你了。不過你也太摳門了,就送那麼一點珍珠,也就如意心地善良,才肯幫你,下次出手大方點。堂堂國公府的大爺,還沒本宮身邊的麵首有錢呢!”五公主那是相當嫌棄。
她另一隻手裡抓著幾顆珍珠,此刻故意攤開掌心給他看,顯然是為了羞辱他。
程亭鈺挑了挑眉,這幾顆珍珠自然是他方才送出去的,萬萬沒想到溫明蘊竟然和五公主坦白了,而且還兩人平分了這些珍珠。
“多謝公主體諒。”
不過他一心惦記著兒子的事情,沒心思寒暄,不由加快了步伐往外走。
“喂,程亭鈺,要是你在程國公府混不下去了,本宮買下你去伺候如意,賞賜的標準就按照本宮最得寵的麵首來,如何?可比這盒珍珠貴重多了!”五公主不死心地對著他背影喊道,還是惦記給手帕交找侍寵的事情。
程亭鈺的腳步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影衛,你趕緊來,還是把這公主殺了吧!
*
這一個月來,望京發生了好幾件大事。
比如殿試舞弊案查了這麼久,終於有了結果,但是卻牽扯甚廣。
證據直指大皇子和三皇子,兩位皇子都在互相攀咬對方,兩個黨派也成日互掐,各種潑臟水,掐得昏天暗地。
事態相當嚴重,甚至已經升級到有臣子被暗殺,被殺的臣子們都是私下投靠了兩位皇子的。
一時之間滿座嘩然,就連皇上都被氣得夠嗆。
“朕還沒死呢,你們就敢養死士?不僅暗地籠絡朝中大臣,還互相暗殺,長本事了啊!”皇上龍顏大怒。
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頭發都半白了,而且最近幾年越發覺得精神不濟,大不如從前。
這個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心底產生了莫大的恐慌。
他不想死,他還沒統治夠這個王朝。
可是偏偏在這種敏感時期,兒子們還不消停,再看到兩個兒子龍精虎猛,正當好年紀,皇上心頭就更加驚慌和羞惱。
其中母妃出身低賤的三皇子,直接被勒令圈禁。
而大皇子原本在戶部上任,如今被攆出戶部,明麵上和他有所牽扯的幾個朝臣,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懲罰。
皇上心情不妙,一連幾天都陰氣沉沉,弄得朝臣們都小心行事。
大皇子是貴妃所出,與五公主乃是一母所生。
大皇子受罰,甚至牽扯到娘家也跟著倒黴,貴妃心急如焚,親身上陣跪在龍乾宮宮門前,皇上卻不為所動,甚至還狠狠地罵了她一頓。
貴妃不死心,又讓五公主前去撒嬌,可惜往常最得寵的五公主也铩羽而歸,不僅如此,還吃了掛落。
偏生不巧的是,還連累了溫明蘊。
溫府,溫博翰正在院子裡亂轉,他還穿著朝服,顯然是沒來得及換下,而此刻略顯焦躁的狀態,與他平時文質彬彬的模樣相去甚遠。
“你彆轉悠了,弄得我頭暈。”陳婕忍不住勸道。
“我也想,可是控製不住,我急啊,我恨啊!當初讓如意遠離五公主,她偏不,還要一意孤行地當什麼手帕交。這下好了吧,受到連累了吧?”
“如意不過是臣子之女,她的親事還不能讓皇上記掛在心上。皇上也早忘了,可是五公主前去替大皇子說情,惹惱了皇上,偏偏曹秉舟那條瘋狗也在場,還趁機煽風點火,提到了如意與五公主交好,至今還未嫁人,隻怕更要帶壞五公主。”
“皇上舍不得跟自家女兒撒火,就隻能衝著彆人的女兒了。已經明確放下話來,今年如意若是不出嫁,便出家吧。”
溫博翰顯然情緒上頭,那嘴巴跟機關槍似的,嘚吧嘚停不下來。
語速又急又快,還把事情講清楚了,依稀可見他在朝堂之上和其他臣子舌戰的風采。
陳婕長歎一口氣,眼眶有些發紅,顯然也是心頭不快。
“那你與如意說說?”
“我就是不知道如何說,事情已經發生了,罵她也不管用。再說以她那性子,我們在這邊著急上火,她可能還拍手稱慶,快活地大放厥詞,說當尼姑可太好了,她願意一輩子和菩薩作伴。”
溫博翰那是相當了解這個不孝女,陳婕一聽之後,也跟著點頭讚同。
夫妻倆對視一眼,同時歎了一口氣。
怎麼生了這麼個討債鬼?
一個時辰後,夫妻二人終於攜手前來,把這個消息告知了她。
溫明蘊坐在椅子上呆了片刻,苦惱地道:“有沒有那種享福的尼姑庵?”
溫博翰瞬間丟了個白眼過去:“你做什麼美夢呢,出家人就是要清修,哪怕是帶發修行也不可能比你在家當姑娘舒坦。肉彆吃了,這些錦衣華服也都舍了,換上素衣木簪,扛著鋤頭下地種菜去吧!”
他剛說完,溫明蘊就戴上了痛苦麵具。
清修的生活她也能過,一兩年還成,但若是要下半輩子都這樣活,對她而言那是相當痛苦了。
這日子過得還有什麼意思!
“爹,要不你去趙文家問問,我能不能直接帶上嫁妝去他家守寡?”
溫明蘊忽然想起趙文來了,這個她隻見過一次麵就扒光了,吊在竹子上的男人,缺點多多,但唯有一點好,那就是已經下地府了。
溫博翰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被送走。
這個不孝女到現在還惦記著趙文呢!
“彆說這些沒用的,我和你娘來就是問你的意思,已經火燒眉毛了,必須做決定,你是要出嫁還是出家?”溫博翰扶著桌子,才勉強站穩,連和她吵架的力氣都沒了,直奔主題。
溫明蘊長歎一口氣,無奈地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出嫁,我的要求很低,男的,聽話,然後家裡條件必須好,不能成日惦記著我的嫁妝過活。”
*
程國公府,一處寬敞的院子裡,程亭鈺正坐在椅子上沉思。
桌上擺著一盤棋,黑白子廝殺得極為激烈。
忽然燭光晃動了兩下,一道黑影落在地上,正是他的影衛。
影衛肩膀上還扛著一個人,此刻已經昏迷了。
“把他丟到地上。”程亭鈺冷聲吩咐。
影衛遲疑了一下,沒敢太過粗暴,而是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到地上。
“我說丟,重來。”男人沒有抬頭,語氣卻透著不容置疑。
影衛不敢不聽從,再次將人扛到肩上,手直接一鬆,就聽“咚”的一聲悶響,那人摔倒在地。
這麼大的動靜,卻依然沒鬨醒他。
燭光照過去,地上的人擁有一張相當年輕的臉,明顯還沒完全長開,是個英俊的少年。
此人正是程家大房的少爺,程晏。
隻是他眉頭緊蹙,眉眼間帶著幾分戾氣,顯然昏迷之前正經曆著很激烈的事情。
“屬下一直跟著,少爺身邊的小廝石頭被人收買了,給少爺服下了□□,之後弄來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直接往少爺身上撲,少爺就出手打了她。暗地裡已經埋伏好人,顯然是想等少爺把人打死了,再出來大鬨一場。”
影衛言簡意賅地說出了大概步驟,程亭鈺攪散了棋子,徹底沒有下棋的心情。
他的眉頭皺起,顯然心情不妙,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
“潑醒他。”
這回影衛不敢違逆,直接找來一桶冷水澆下,瞬間少年便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