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6 蝗蟲過境(1 / 2)

國公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怔。

“怎麼突然想起來要走了?”程國公下意識詢問。

“不是突然想起,當初我與夫人成親的第二日,其實就想離開了。畢竟當時鬨得著實不愉快,還差點丟了性命,但是我總想著要侍奉祖父養老,不能當個不孝子弟。不過我後來想到,祖父或許並不需要。我們留在這裡,二叔二嬸心中總是有個疙瘩,為了家和萬事興,還是不留在府裡礙眼了。”程亭鈺輕聲道。

他的臉上雖然帶著一抹笑,但實際上卻充滿了自嘲。

程國公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是在為前幾日的事情責怪我?那的確是你二嬸做錯了,她和我說有重要事情找孫媳,孫媳又不肯見她,才請我當個見證,我也不知她是胡攪蠻纏的。”

“況且上次見麵,你媳婦被她氣得吐血,當場全吐她臉上了,她被嚇得夠嗆,回去之後就發熱病倒了,直到如今還在屋裡歇著,連管家權都交出去了。”

程國公還沒死,他一直扣著程亭鈺不想徹底分開,主要也是想借大房的光。

雖說程將軍沒了,可好歹那些武將故交,對程家長房還是偶爾有幫襯和照顧,多幾分麵子情,保著程國公府不倒。

這要是徹底搬走了,那是一丁點好處都沾不了。

“祖父,我何曾怪過您,隻是不想在府裡待著了。我大概與二叔二嬸天生相克,同一個屋簷下住著,幾乎三日一拌嘴,五日一鬥狠。我與明蘊又是身子極其不好,這萬一若是哪天鬨得嚴重了,直接橫屍當場,手足相殘,不論是大房還是二房,恐怕都討不了好。還請祖父成全吧!”

程亭鈺言辭懇切,都不惜威脅起來了。

程國公雖然還不情願,但是他看著眼前態度堅決的長孫,最終還是點了頭。

他仍然是不讚同的,隻是程國公並不敢強留。

雖說這個長孫身子奇差,除了一副皮囊能看之外,其餘看起來一無是處,但是國公爺知道,程亭鈺並不像看起來那麼軟弱可欺。

相反隻要程亭鈺堅持的事情,都會成功。

比如當初二房曾經想要大房的私產,程將軍是武將,這些年征戰四方,獲得的珍寶大部分上交,但是將領們自動落下其中兩成的寶物,這是大家都默認的潛規則。

這些寶物都藏在大房的私庫裡,二房生出了貪念,向著程亭鈺施壓。

各種手段都使了,可是最後他們還是沒能得逞,甚至程亭鈺以世子之位當誘餌,讓二房不僅沒撈到寶貝,還主動願意分家,並且在資產上讓大房占大頭。

最終程國公奏請世子的聖旨交上去,世子之位落到了二房,但實際上國公府大半的財產歸了大房。

二房打得什麼主意,大家都清楚。

無非是覺得程亭鈺活不了多久,程晏又是個敗家子,完全無法繼承,最後這些財產還是會落入二房之手。

可是如今程亭鈺主動要求離開,二房的打算就是一場空了。

“有些東西先不急著搬,不然被旁人看出來,隻怕要惹來笑話。”程國公提醒一句。

程亭鈺輕笑:“祖父多慮了,平時已經被人看了不少笑話,不在乎多這一件。您請放心,我隻會搬走當初分好的東西,不是我的多一件都不會拿走。”

他說完這兩句話,就行了一禮,轉身快步離去。

程國公張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最終又咽了回去。

當初都已經說好的事情,他就算想偏心二房,也不好操作。

隻能讓二房自己折騰了。

程亭鈺說要搬家,行動簡直雷厲風行,當天就與溫明蘊商量,夫妻倆召集大房伺候的人,下達了各種指令。

最先搬走的是國公府院中的東西,比如放在國公爺前廳的青花石崗,那是皇上當初賜下給程將軍的,隻不過賞下來之後,國公爺看中了,程將軍又是個孝順的兒子,二話不說直接抬去了老父親的院中,一擺就是幾十年。

但是這說起來是大房的東西,搬家第一天就派了幾個孔武有力的侍衛過來,合力將這青花石崗抬走,端上馬車,直奔大房新宅院。

動靜鬨得這麼大,二房自然收到了消息。

他們這裡也收著不少好東西,都是屬於大房的。

光多寶閣上擺著的一溜擺件,最貴重的那幾件,必然是屬於程將軍的,要麼是戰利品,要麼就是禦賜之物。

“你們做什麼,給我滾出去!快點攔住他們,這院子裡一草一木都是我和世子爺的,大房休想搬出去任何一樣東西!”

世子夫人是戴著麵紗出來的,倒不是她要裝相,而是她的臉毀了。

那日被溫明蘊噴得滿臉是血之後,她不僅收到了驚嚇,回來之後沒多久,就感覺臉上奇癢無比,之後起了大片大片的紅疙瘩。

她請了無數大夫來,都束手無策。

那疙瘩還霸道得很,白日養得抓肝撓肺,讓人忍不住動手抓,但是隻要抓破了,就會結痂流膿,最後留疤。

而晚上又疼痛無比,像是用開水燙過一般,讓她在床上打滾。

碰都不敢碰,但凡有點小風吹拂而過,都好似針紮,痛不欲生。

就連傳說中的神醫都被請來了,也於事無補。

世子夫人成天躲在屋子裡罵溫明蘊,不用說,肯定是那病秧子傳染給她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臉上這毛病還沒治好,卻又迎來這一重擊。

大房搬走,比臉被毀了,還讓她難以接受。

更甚者,她已經知道國公爺院子裡的東西最先被搬走,整整搬了一天半,聽說搬完之後,那個院子直接空了一半。

原本歸置好的園景,因為那些貴重東西被搬走之後,顯得七零八落,完全沒眼看。

如今就輪到二房的院子了,那要搬走的東西更多了。

“世子夫人,您彆讓小的為難。這是當初分家簽訂的文書,東西都屬於大房,您耍賴也是沒用的。”

來督辦此事的人,正是大房的李管事,這位管事之前乃是程將軍手下的一員年輕小兵,隻是後來傷到腿了,不能上陣殺敵,就被安排在後勤。

之後程將軍沒了,李運依然在大房效力,隻是成了管事,對於管賬管事那是一把好手,什麼樣的滑頭沒見識過,恰好讓他和世子夫人周旋。

世子夫人一見到那文書,瞬間眼睛都紅了,當下就伸手想要去搶。

隻要把這張紙搶過來撕碎了,那麼一切就可以當不存在。

反正如今世子之位是他們二房的,國公府也是他們的,程家的族老們自然也站在這邊,都時候沒了憑證,資產絕對能昧下來一半。

李管事眼疾手快地躲了過去,視線在她那麵紗上掃了一眼,眼神裡閃過一分輕蔑。

他們夫人豈是那麼好欺負的,之前敬茶時吐過一回血了,世子夫人竟然不長教訓,還來第二回。

這次就沒那麼客氣了。

雖然他不知道溫明蘊究竟是用藥,還是真的血中帶毒,但他可以肯定,世子夫人這臉被毀了,離不開溫明蘊的出手。

“你們幾個各自核對好東西,按照單子上列出來的,一件一件拿穩了,可彆摔到。這些可都是將軍大人的東西,不能有任何閃失。”

李管事一揮手,他身後那些侍衛就魚貫而入。

這些侍衛顯然都是經過訓練的,獨屬於大房,明顯比國公府原有的侍衛要訓練有素得多。

“你們簡直膽大包天,還愣著做什麼,把這些小賊都給我扔出去!”世子夫人也是準備齊全。

她把屬於國公府的侍衛們,召集了大半過來守門,就是為了抵擋。

兩方侍衛瞬間就對抗起來,開啟了寶物爭奪戰。

由於雙方實力懸殊,很快就分出了勝負,李管事一馬當先進入內院。

“這一對青花寶瓶乃是禦賜之物,皇上祝賀將軍生辰的,拿走。”

“四喜金蟾蜍,八寶玉淨瓶,玉章大師的白梅圖……這些都記在冊中,端走……”

從進入內院之後,李管事便拿著賬冊核對,一一念出冊子上的物品,幾乎剛跨進門檻,能入眼的東西都是大房的。

一長串的名字報出,立刻有下人來搬東西。

侍衛們負責守院子,把那些“絆腳石”全都阻擋在外麵,而小廝們負責抬重物,丫鬟們則輕手輕腳收拾古玩擺件。

這些人之前在國公爺的院子,已經走過一遭了,對待這些貴重之物有了不少經驗,既不會磕了碰了,動作還十分麻利。

眼見李管事轉了一圈之後,屋子裡各種寶貝全都被帶走,世子夫人隻覺得,有把刀在剜她的心。

這些全都是她一件件精挑細選的,還都是心愛之物。

“當初大哥說好了給我們的,程亭鈺他憑什麼要回去?他是要違背大哥的遺願嗎?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你們都給我放下!”

世子夫人氣得跳腳,她當下衝出去,直接搶過一對寶瓶。

“你們是怎麼辦事兒的?四周都是搬重物的,若是傷了世子夫人可如何是好,快把世子夫人攙扶走!”李管事挑了挑眉,隨手指了指兩個婆子。

世子夫人是女眷,還是主子,侍衛們自然是不好處理的。

不過婆子們卻不用多客氣,畢竟都是打著不讓她受傷的幌子,那倆婆子膀大腰圓,一看就是乾慣了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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