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了個巴子的,你放什麼狗屁,老子砍了你!你們北魏就是個篩子,渾身都是漏洞,我講兩句事實,你道理說不過就開始在這裡胡亂放屁。北魏屬於大燁,在哪兒都是皇上說了算,你們在北魏被打得屁都不敢放一個,到了望京卻仗著滿城都是文化人,在這兒作威作福,隨地拉屎。”
“皇上,末將請旨,馬上砍了這個敵國賊子,看他還敢不敢在您壽宴上拉屎放屁。”
於鐘當下跪倒在地,激動到脖子上的青筋都曝出來了,直接請旨要殺人。
殿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大燁朝的文臣們,之前隻以為北魏是粗鄙之人,說話沒有一點文化人的氣息,還天天大放厥詞,強詞奪理,偏偏有時候還弄不過這一幫野蠻人。
但是見識了於鐘之後,他們才知道人外有人。
這位北疆土生土長的於鐘將軍,當真是放蕩不羈,罵人比北魏人還狠,顯然之前罵自己同僚的時候,還有些收斂,如今罵北魏人那真是文武皆來。
既要在言語上壓製一頭,還要直接動手砍人。
“於鐘,今日是皇上壽宴,不要說這些屎尿屁的臟話。”武鳴將軍皺眉,不滿地道。
“是。陛下,求您原諒末將,末將看到他們就忍不住。”於鐘立刻變得乖順起來,還給皇上行禮謝罪。
“無礙。”皇上能說什麼,當然是原諒他啊。
“還有,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爭端,還請北魏幾位大人都把衣衫穿好了,免得待會兒做出不雅之事,衝撞了貴人。”武鳴再次開口。
其餘人:……
唯有於鐘一人在光明正大地咧嘴笑,嘿嘿,他就知道,將軍是站在他這邊的。
“聽沒聽到,褲子穿好,屁股夾緊了,不要放屁!”他還不忘補刀。
武鳴偏頭看了他一眼,於鐘瞬間閉嘴,討好地笑了笑。
“咦,這不是寶馬血石!”
氣氛正是最尷尬的時候,北魏有位臣子開口了,他一直盯著程國公府送的壽禮,方才發生爭端的時候,視線都沒有移開過,顯然是在確認此物真假。
此話一出,頓時全場嘩然。
不會吧,這是給皇上的壽禮,程國公府注定不敢作假。
“你們北魏人是不是又生出壞心眼兒了啊?之前往我頭上扣帽子,現在又說程將軍的家人,我就知道,北魏對打敗你們的人都懷著恨呢!”於鐘馬上開口。
雖說程將軍隻調遣去北疆一年,而且年代久遠,於鐘對他沒什麼印象,但是這位老前輩絕對是為國為民的好將軍,容不得彆人誣陷。
北魏使臣與葉利揚對視一眼,兩人輕聲交流片刻之後,那位使臣起身,鄭重承諾。
“當初寶馬血石開采出來之後,就是我負責送進宮的,更是畫過一幅畫,經常欣賞,不可能認錯。我願以項上人頭擔保,這塊石頭是假的,不是當初的寶馬血石。”
“這——”
殿內一片嘩然,北魏使臣如此肯定,都能發這種毒誓,想必是真的。
於鐘皺了皺眉,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皇上本來不願意管,畢竟哪怕是假的,若是當眾鬨出來,不隻程家難看,他這個九五之尊也下不來台。
但是北魏使臣都說出這種話來,顯然無法輕輕揭過。
太監把這血石遞過去,北魏使臣湊近細瞧之後,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結果。
皇上的眉頭越皺越緊,倒是之前唱禮的大太監,湊到薛德耳邊說了幾句,薛德又立刻告訴皇帝。
“諸位莫急,稍微朕會讓程家給個交代。繼續唱禮!”他揮揮手,讓眾人稍安勿躁。
“程亭鈺進獻紅寶石駿馬一枚,寓意馬到成功!”
唱禮的大太監揚高聲音,繼續唱喏。
他之前就發現了,這句話與之前的程國公府禮物除了送禮人不同,其餘一模一樣,隻是當真的念出來時,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說完之後,他就停了下來,顯然是等著皇上問話。
“程亭鈺不就是程國公府的人嗎?”皇上發問。
旁邊伺候的薛德,立刻上前一步,輕聲解釋:“皇上,程國公府分家了,大房全都搬出來,所以這是兩份禮。”
“端上來。”九五之尊抬了抬下巴。
薛德立刻揮手,讓人把東西抬上來,兩個盒子放到了一起。
裡麵的東西乍看幾乎一模一樣,都是紅得晶瑩的寶石,在光線的投射之下,還熠熠生輝。
馬型雕得也很好,兩條前蹄朝上,似乎要踏雲而出。
隻是當真的湊近細瞧之後,就會發現,細節之處還是有很多不同之處,其中一匹栩栩如生,馬身上的線條都雕刻得纖毫畢現,像是活了一樣。
而另外一匹馬,若是沒有對比的話,看著也挺精致,隻是放到一起對比,明顯有差距,而且寶石的本身也相對渾濁,看起來像是個贗品。
皇上的眉頭挑了挑,“這倆分彆是誰送的?沒搞混吧?”
大太監指著其中一匹道:“這是程亭鈺送的,因為兩邊送的禮很像,奴才怕記混,還特地認真地看了。這邊馬的鬃毛更濃密些,寶石也更清亮。”
實際上在場的人都是人精,當發現同一個姓氏的人,送出兩份相同的禮物,就生出幾分猜想,恐怕是有所糾葛,要自相殘殺了。
而事實也驗證了這份想法,這第一份賀禮被人認出來是假貨,而第二份——
眾人下意識地看向那位北魏使臣,他的視線始終盯著寶石,不由得瞪大雙眸,甚至忍不住快走幾步湊近,最後激動地一拍手掌。
“此物為真,果然是寶馬血石。雕刻的手法也極其高超,既沒有破壞寶石的自然通透感,又增加了幾分精致,想必是請了劉喜大師。”這位使臣明顯對這些藏品很有研究,連雕刻的手法都辨認出來。
當然大燁朝這邊也不缺這樣的臣子,有人也立刻認出來了。
“對,的確是劉喜的手法。”
“劉喜不是去世多年了嗎?”
“這是他的遺作吧。聽說劉喜之前重病,卻一直不配合治療,四處尋找極品雕才,就想留下傳世之作。劉家發動所有人脈,在各國搜羅,都未成形,差點以為要讓劉喜無法完成這個願望,後來聽說有人拜訪,給了一件稀世珍寶,幫助這老爺子完成願望。”
“我也聽說了,劉喜病中完成,雕刻完的第二天就奇跡般的治愈了,劉家人還都很欣喜,但是老爺子晚上就悄無聲息地去了,臉上還帶著笑呢。”
宴席上議論紛紛,不過就在這樣的談論下,大家勉強勾勒出一個故事。
“召程家人進殿。”皇上一擺手,立刻有太監去偏殿找人。
偏殿之內,程家男人被安排在同一張桌子上,程國公笑嗬嗬地與旁人交際,倒是程世子沒什麼人搭理。
這屋子裡大多是人精,大家都知道老國公一倒台,程世子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程家的好運勢要到頭了。
沒必要和一個走下坡路的破落戶浪費時間。
程世子有大把的空閒時間,他看著其他年輕世子都有人搭理,唯有他枯坐這,心底不忿,又不願意落單,隻好主動和程亭鈺說話。
偏偏他還記恨程亭鈺,因此說出來的話也十分欠揍。
“聽說你也送禮了,跟二叔說說,送的是什麼擺件啊?你二嬸之前屋裡擺的幾件都還不錯,不過當壽禮未免太磕磣了些。這會兒主殿正在唱禮,到時候擺出來的話,與那些稀世珍寶放在一起,不會讓人笑掉大牙吧?”程世子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充滿了奚落。
程亭鈺直接轉過頭,側對著他,完全不搭理,甚至連個眼神都不給,氣得他七竅生煙。
“嗬,擺出這副嘴臉給誰看。你們離開國公府,自己開府過日子,雖說有一群侍衛守著,但是幾個主子,不是病秧子就是紈絝子弟,我看到時候有侍衛生出壞心思,勾引你的病弱妻子,誘拐你那不孝兒子,看你還能不能這麼硬氣,不回來求助!”
程世子這話實在太毒,完全就是詛咒。
不搭理他的程亭鈺,立刻轉過頭,目光冰冷地看著他。
“嘿,這會兒又搭理人了啊,我還以為你是個聾子呢!”程世子完全就是嘴欠。
不等他們再起爭端,就有個正殿伺候的大太監前來。
“請程國公府的主子們,隨老奴來,皇上召見。”
程國公微微一怔,轉而臉上露出幾分得色,肯定是那份貴重的禮物送對了,討得皇上歡心,所以要召見他們姓程的人。
三個程姓男人走進大殿內,同時跪下行禮,連頭都不敢抬。
“免禮,瞧瞧這兩份禮,可是你們送的?”九五之尊道。
三人同時抬頭看過去,就見並排擺在兩個盒子裡的賀禮,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程國公瞬間笑不出來了,他微微一抖,直接看向程亭鈺。
“這是——”
哪怕不用人解釋,他也能猜到些貓膩。
皇上眼神示意一番,薛德立刻走上前,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程國公,程世子,這份被鑒定為贗品的寶馬,就是出自程國公府,而這份真寶馬血石乃是程亭鈺所贈。”薛德還無比友善地做了總結,方便他們更好地了解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