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蘊的視線往不遠處的葉麗莎身上掃了一下,嘴角輕輕揚起,露出一抹譏誚的笑容。
方才她忙著“鏟除”這個屠夫,並沒有在意到程亭鈺那邊發生的事情,但是如今看到葉麗莎站在這裡,也能猜出幾分。
恐怕不知她這邊出現了狀況,程亭鈺肯定也遇上了,隻不過看這現場情況,恐怕還是葉麗莎親自出手的。
“走吧。”溫明蘊轉身就走,全當沒看見。
“站住!誰讓你走的?”葉麗莎回過神來,立刻揚高了聲音喝令道。
不過走在前麵的兩個人根本沒搭理她,依然頭都不會,好似沒聽見一般。
甚至男人還借著寬大的衣袖,直接牽住她的手,似乎生怕再出現什麼意外。
“程亭鈺,我讓你站住!”這回葉麗莎指名道姓。
溫明蘊忍不住偏頭,衝著男人輕笑,神色之間門帶著幾分狡黠的意味。
“程亭鈺,有人喊你哎!”她故意提醒道。
男人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指,並不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
“你們去給我攔住他們!”葉麗莎眯起眼睛,咬牙切齒地吩咐道。
身後的侍衛還沒追上兩人,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尖叫聲:“不好了,走水了。護城衛在哪兒呢?救火啊!”
那倆侍衛遲疑片刻,立刻調頭去保護公主。
聽這尖叫聲,應該就在隔壁街道,已經引起了騷亂,這裡畢竟是敵國首都,萬一有人趁亂刺殺公主,那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因此哪怕葉麗莎再三命令他們去追人,侍衛們也不肯離開。
雖說此次出行,帶了二十個侍衛,但是方才製造人流拆散溫明蘊夫妻二人,又安排屠夫和那指認的婆子等等,就已經分散出去一部分人手,再有護城衛前來,侍衛還得偷偷跟在後麵擦屁股,如今留在葉麗莎身邊的人並不多。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們必須得全部留下來守護公主。
“公主,如今又要亂了,您還是趕緊回驛站吧。至於那程亭鈺,他被攆出了程國公府,無人保護,還不是任由您拿捏。如今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您就算把他搶回去也得交出來。今日宴席上發生的事情,大燁皇帝對程家之事非常關注,說不定這會兒還派人私下跟蹤他,此時不宜行事。”
跟出來的侍衛首領,明顯還有幾分頭腦,立刻輕聲細語地給她分析。
其實搬出王子也行,不過之前婢女挨打的前車之鑒還在,侍衛首領侄子不敢提。
“你說得有理。不過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為何那屠夫沒能製住溫明蘊?溫家那賤人都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風一吹就倒了,結果她沒事兒,屠夫倒是快被人踩死了,究竟誰才是病秧子啊?”葉麗莎點頭,但是很快想起籌謀的事情未成,頓時又惱怒不已。
侍衛首領低頭賠罪:“公主恕罪,為了把他們倆拆散,又不顯得詭異,隻能弄出人流來。可是人太多,阻礙視線,並沒有看清屠夫究竟發生何事。至於那指認的婆子突然暈倒,恐怕是私下保護程亭鈺的侍衛所為。”
“廢物!”葉麗莎咒罵了一句,探頭看了看,已經瞧不見那兩人的背影,隻能悻悻然離開。
溫明蘊二人
離開鬨市區,立刻坐上馬車,前往秦將軍府。
車內的氛圍有些沉寂,溫明蘊也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顯然是被方才的事情影響了心情。
“葉麗莎對你做什麼了?”她忍不住詢問。
“揭了麵具,衝我發公主脾氣?”男人揚眉。
兩人正彼此了解對方的情形,外麵就有暗衛來彙報:“主子,夫人,屬下查明,那屠夫和婆子的確是被人收買了,想對夫人不利,毀了名聲。”
“屬下並沒有過多盤問,一直有人跟蹤他二人,並且很快就把這兩人毒死。那些人繞著幾條街轉圈,最後進入一處偏僻宅院,再沒出來。”
“知道了。”程亭鈺輕聲道。
“葉麗莎一開始應該是衝著我來的,想要報複我。一方麵讓屠夫毀我名節,另一方麵又去對付你,還是親自動手。隻是等到後麵,卻隻叫你一個人的名字,明顯是把我忽略了,變成衝著你了。”
溫明蘊雖然沒看清楚程亭鈺那邊的情況,但是聽到影衛的彙報,再結合之後發生的事情,也已經猜得七七八八。
“我有什麼好衝的,她故意隻喊我一人的名字,也是為了氣你。若是因此能挑撥你我的夫妻感情,她就得逞了。”程亭鈺擺擺手。
“夫君有一雙慧眼啊,這都能看出來。”溫明蘊輕笑出聲。
“不是我有慧眼,而是夫人有一顆玲瓏冰心,任由外人如何折騰,你自巋然不動。”男人搖頭,語氣裡卻帶著幾分酸意。
這葉麗莎公主真是瞎折騰,溫明蘊對他都沒什麼夫妻感情,再怎麼挑撥離間門,她也不會拈酸吃醋。
顯然他很有自知之明。
溫明蘊被他逗笑了,卻並不接話。
二人下車的時候,秦將軍一片燈火通明,府外的侍衛看到他二人身影時,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微妙。
“我和夫人來接程晏,去通稟吧。”
“兩位稍後。”管家出來看到他們,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畢竟程亭鈺帶新夫人上先夫人娘家的門,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古怪的意味。
很快就有人出來了,卻是秦將軍親自領著程晏走過來。
“秦將軍。”程亭鈺衝他抱拳。
“亭鈺。”秦老將軍也抱拳回禮。
“這麼晚了,就不招待二位了。我送你們上車。”秦老將軍顯得相當客
,明顯還有幾分頭腦,立刻輕聲細語地給她分析。
其實搬出王子也行,不過之前婢女挨打的前車之鑒還在,侍衛首領侄子不敢提。
“你說得有理。不過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為何那屠夫沒能製住溫明蘊?溫家那賤人都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風一吹就倒了,結果她沒事兒,屠夫倒是快被人踩死了,究竟誰才是病秧子啊?”葉麗莎點頭,但是很快想起籌謀的事情未成,頓時又惱怒不已。
侍衛首領低頭賠罪:“公主恕罪,為了把他們倆拆散,又不顯得詭異,隻能弄出人流來。可是人太多,阻礙視線,並沒有看清屠夫究竟發生何事。至於那指認的婆子突然暈倒,恐怕是私下保護程亭鈺的侍衛所為。”
“廢物!”葉麗莎咒罵了一句,探頭看了看,已經瞧不見那兩人的背影,隻能悻悻然離開。
溫明蘊二人沒有出現,之後還有勸慰聲。
秦老將軍的臉色瞬間門變得難看起來,顯然是他的發妻秦老夫人。
“府中還有事,就不多留你們了,路上小心。阿晏下回再來,外祖父給你做了幾把趁手的兵器。”秦老將軍拍了拍程晏的肩膀,轉身快步離開。
老夫人的叫罵繼續傳來:“那繼室也來了?來得好哇,程亭鈺帶著新夫人接兒子,我可不信後娘會對繼子有多好。等以後他們有了娃,我就不信還有那小孽畜的好日子過——”
顯然秦老夫人非常恨程晏的生母,厭屋及烏,也恨程晏,所以罵出來的話才如此難聽。
隻是沒能罵兩句,聲音就戛然而止,應該是被秦老將軍給阻止了。
“快走!”程晏撇嘴,帶頭離開,快步跳上馬車。
一家三口同乘一輛車,溫明蘊坐定之後,視線就一直盯著程晏,眼神裡充滿了好奇的意味。
“看什麼看?”程晏本身對視線就敏感,再加上臨走前聽到秦老夫人那一通罵,更是惱羞成怒。
“看你長得好看。”溫明蘊回了一句。
瞬間門讓羞惱交加的程晏,有些卡殼,耳朵泛起一抹紅,輕聲嘟噥著什麼,卻沒有再和她嗆聲。
“發生什麼事兒了?秦家來了什麼客人?”程亭鈺問。
程晏搖頭:“沒發生什麼,來了幾個破落戶。”
他明顯不想說,而且對於所謂的客人十分厭惡,因此說出來的話也比較刻薄。
“說清楚。”程晏的聲音嚴肅了幾分。
程晏抬頭與他對視,最終還是沒有違抗親爹:“來的是秦老夫人娘家侄兒,和小舅舅差不多大。今年剛考了功名,老夫人都快捧上天了,但實際上是個無恥小人,好色之徒。不僅對那些丫鬟們動手動腳,還在我麵前耀武揚威、胡言亂語,所以我就揍了他一頓,把他用繩子吊到了樹上。”
他大概說了幾句,自始至終不肯稱呼一句外祖母,當然在他眼裡,一直看他不順眼的秦老夫人也不配。
“沒有隱瞞,也沒撒謊?”程亭鈺追問。
“當然,爹,你難道不信我?”程晏頗為不服氣。
“你之前撒的謊不少,不過這回我信你。”程亭鈺毫不客氣地道。
“打得好也吊得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讓人知道,這事兒是你乾的。”他繼續道。
程晏撇嘴,“那酒囊飯袋是老太婆的親戚,而且很會偽裝,在祖父和大舅舅麵前都擺出一副讀書人的嘴臉,倒是在其他人麵前才顯露本性,又有老太婆維護,一般人誰敢給他不痛快?”
“你可以背著人打暈他,將他拖到無人的角落或者院子裡,狠狠揍一頓再吊起來,隻要不被人看見,就沒人能賴到你頭上。”
程晏一聽這話,滿臉都是不讚同,嘖嘴道:“爹,我都說了,那府裡的人除了我,還有誰會對他動手啊?這種粗暴的懲戒方式,既打得鼻青臉腫,還把他吊在樹上,一看就是我的手段嘛。”
顯然,經過這段時間門的現實毒打,程晏好歹有了些自知之明。
不再那麼茫然自大,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反而知道自己手段粗暴簡陋,容易被人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