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大部分動物都會冬眠,不過皇家獵場常年圈養動物,對於一些大型食肉動物洞穴在哪裡,他們都是清楚的,實在不行就從養的那堆裡麵放出一些,總歸得讓皇上儘興而歸。
溫明蘊坐在銅鏡前梳妝,她從首飾盒裡挑了一對耳墜,紅楓立刻拿起給她戴上。
“這次冬獵你不去?”她輕聲詢問。
程亭鈺正躺在床上,手撐著下巴,安靜地看她梳妝,聽到她問,立刻揮手讓伺候的人下去。
“到時候影十三替我去。實際上我不想你去,這次冬獵時機太巧了,有人早就摩拳擦掌想要借機生事,隻怕不得太平。”男人壓低了嗓音,表情嚴肅,顯然事態嚴重。
“那我便不去?”她在首飾盒裡挑手鐲,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你分明就是想去,想去便去。這麼大的熱鬨,你若是不瞧,肯定後悔。況且我也知曉成日縮在後宅無趣,你再等等,把北魏這幫人處理了,我就帶你離開這困人的地方。”程亭鈺走下床,伸手與她一同挑首飾。
溫明蘊微微一愣,立刻轉頭看他。
“你要帶我離開望京?”
男人伸手放在唇間,做出了個“噓”的動作:“暫時還是秘密,隻有你一個人知曉,帶你去騎馬浪跡天涯,爬上山頂看星星,淌過溪流摘果子,與朝陽同起,和明月起舞,做一對快活的野鴛鴦。”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繁星,麵帶笑意,讓人沉迷。
溫明蘊一時聽入迷了,沉浸在他描繪的美好場景裡,仿佛此刻她已經坐在高高的山頂上,一抬頭便是漫天繁星。
天知道她被困在這望京城有多久了,哪怕她穿過來的條件已經很好了,可是受時代限製,作為千金小姐,她最遠就隻能去京郊的溫泉莊子,其餘地方是彆想了。
星星月亮也能看,不過卻是自己院子裡的小小一方天地,坐在石凳上抬頭看,就仿佛井底之蛙,看到的天空就這麼大。
他描述的場景,讓她無比心動。
“什麼野鴛鴦?我們又不是偷情,三媒六娉皆有,難道你還存了其他的花花腸子?”溫明蘊偏頭看他,眉頭輕輕挑起,細細打量。
“我是在試探夫人,就怕你跑了,不跟我走。”程亭鈺挑出一支珠釵,將她發間原本戴好的那支摘下,重新換上他挑的。
“這支比翼雙飛玉釵更適合你。”
“冬獵期間,千萬小心,跟緊五公主。如果對上葉麗莎,能跑就跑,不要和她在一起,免得被誤傷。”程亭鈺替她理好雲鬢,輕聲附在她耳邊說道。
溫明蘊點了點頭,表示知曉。
隻是她的耳垂一熱,男人已經張口咬住了她的耳側,溫明蘊隻覺得耳朵一燙,渾身的血液都往上湧,瞬間敏感起來。
她連忙抬手,把自己的耳朵奪回來。
“不要瞎咬,餓了自己去找吃的!”溫明蘊沒好氣地道。
她都不敢抬頭看,否則一定會被笑得,此刻她的麵皮發燙,臉上肯定是紅彤彤一片。
程亭鈺輕笑出聲:“我不餓,隻是試探一下,夫人的耳朵很敏感呢,一碰就會紅。”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活脫脫像個老流氓。
溫明蘊瞬間舉手捶他,程亭鈺立刻抓住她的手腕,順著她的力道轉了一圈,直接將她轉進了自己的懷裡,逮著她的紅唇便親了上去。
她想掙紮反抗,但是男人十分上道地抬手,輕輕揉捏著她的耳垂,攻擊他新找到的敏感點,瞬間溫明蘊就覺得熱血湧上頭。
掙紮在他的唇舌攻占之下,消失於無形,氣氛逐漸升溫,她不僅抬手勾住他的脖頸,男人則懶上她的纖腰。
明明還是冰冷的寒冬清晨,室內卻像是著了火一般,要將四周都點燃。
“爹。”外麵傳來程晏急切的叫聲。
屋內旖旎的氛圍瞬間消失殆儘,溫明蘊一把推開他。
“少爺,您等等,奴婢去通傳。”紅楓顯然在阻攔。
程晏遲疑片刻,原本因為有急事,想要不管不顧地闖進來,畢竟他之前可是連書房都直接闖的。
但是這裡是溫明蘊的院子,他又想起之前程亭鈺和溫明蘊滾在一起的畫麵,雖然那是溫明蘊戲耍他的,但是那副畫麵在少年弱小的心靈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創傷。
紅楓以為攔不住他,萬萬沒想到,小少爺竟然隻是恍惚片刻,就站在原地等著,還透著幾分乖巧的意味。
“大爺,夫人。”紅楓走進去,剛想開口通傳,就見程亭鈺衝著她揮揮手。
“讓他進來。”
程晏走進來的時候,屋內燃著炭盆,熏得人暈頭轉向,空氣裡還夾雜著一股甜香,讓人心情愉悅。
程亭鈺披著外袍,並沒有規矩地穿好,手裡拿著一把折扇轉著。
溫明蘊則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理雲鬢。
這兩人明明離得很遠,但是程晏依然覺得彆扭,像是透著一股黏黏糊糊的感覺。
“來做什麼,說話,彆四處亂看!”程亭鈺心頭不順,任誰好事被打攪了,心情都不會太好。
而這小混賬進屋之後,也不開口說話,視線始終在他們夫妻倆身上掃視著,透著一股做賊的心虛感。
“我哪有亂看,這裡有什麼東西是我不能看的?”他梗著脖子道。
程亭鈺立刻半開扇子,敲在他的額頭上:“有事情快說。”
“冬獵帶我去吧。”
他還是不會婉轉,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不過見到親爹麵色不虞,看向他的眼神裡也透著不善,程晏那幾乎生鏽的小腦瓜,瞬間運轉了起來,直接放軟了聲音。
“這次的冬獵肯定很熱鬨,我也一直沒出門,都快憋出毛病了,爹,你讓我出門散散心吧?”
他的態度軟和了幾分,哼哼唧唧的,乍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沒讓你不出門,你可以去找你的狐朋狗友一起戲耍。冬獵乃是皇上定的,世家貴胄遍地走,出了帳篷就能撞上個皇親國戚,就你這性子,一言不合給人家腦袋上開個瓢。你爹我現在兩袖清風,一介草民,錢權皆無。我是嫌命長,帶你過去?”
程亭鈺並不買他的賬,有理有據地拒絕他。
程晏眨眨眼,抬手指著溫明蘊:“那你為何能帶她去?她惹的禍不比我少。”
“誰說的?我隻惹你,從來不惹禍。在外我一向克己守禮,既沒把大理寺惹來,也沒讓錦衣衛壓回來,你自己不能去不要托彆人下水。”溫明蘊沒好氣地道。
這小兔崽子,就是看見她能去,所以心頭不快。
程晏一聽她提起自己的黑曆史,頓時有些氣短,但是讓他就這麼放棄,又著實不甘心,最後沒法子,隻能把諺語拿出來當擋箭牌。
“果然老話說得不假,有了後娘就有後爹。”
他這話一出,溫明蘊二人同時愣了一下,這還是程晏第一次說這種話。
要知道他之前連溫明蘊的後娘身份都不承認,更何況說這個話,簡直堪比拿刀架在脖子上。
“既然你知道老話說得對,那還等著做什麼,回去吧。”程亭鈺毫不客氣地道。
程晏的眉頭緊緊皺起,忍不住暴躁,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
他這分明是激將法,按理來說,也該是程亭鈺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後爹,讓他跟著去啊,這怎麼根本就不上套?
程晏的臉色都憋紅了,顯然是有一肚子牢騷想發,但是又覺得說出來就輸了。
“你彆逗他了,他好不容易想出這麼個激將法,你還不上套,他這花生米大的腦仁,可不支持相處第二個法子了。彆想了,乖兒子,再想你得把腦子燒了。”溫明蘊看見他這副吭哧吭哧的憋屈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程晏一聽這話,臉色更加難看了。
“誰腦子花生米大,我看你還芝麻粒大呢!爹,你看她說話這麼難聽,出門撞見個權勢滔天的達官顯貴,被她這麼一說,準得生氣,她比我還能惹禍呢!”程晏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立刻據理力爭。
“她哪怕沒腦子,我也願意帶上。你都十四歲了,還離不開父母的懷抱嗎?”程亭鈺慢條斯理地道。
特彆是後半句話,對於急著證明自己長大的程晏來說,簡直是一種羞辱和挑釁。
溫明蘊打了個響指,“少年人,你到現在還沒看明白,該求誰帶你去嗎?你爹鐵石心腸,眼界放得長遠一些。”
“我求他不行,難不成要求你?”程晏沒好氣地道。
“為什麼不求我呢?我能帶你去,不過你得拿出態度來。”溫明蘊反問道。
程晏原本沒放在心上,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但是見她此刻表情認真,完全不像是逗他玩兒的樣子,瞬間就怔住了。
“你真能帶我去,不騙我不為難我?”
“我從來沒有為難過你,每次都是你先出昏招,我才被迫反擊的,彆把我說得像一個壞女人。”溫明蘊替自己正名。
“那要我什麼態度,你才肯帶我去?”他明顯心動了,但是總又按捺不住內心對她的警惕,追問道:“不會要我跪下給你磕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