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暗衛互相看了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顯然是難以啟齒。
葉利揚一看,頓時又急又怒。
“問你們話呢,聾了嗎?”
“昨日酉時一刻不見的,原本那隻鳥停在驛站外,都能看得一清一楚,但是不知為何,它忽然飛進了北疆驛站裡,之後再無蹤影。”
葉利揚眉頭緊皺:“追蹤鳥離目標不會太遠,他既然挪動位置,證明武鳴在移動。你們沒見到武鳴,他或許是扮成彆人呢?以前沒有追蹤鳥的時候,武鳴也經常不見蹤影,我不相信他能老實待在驛站之中。”
暗衛回複:“北疆驛站的前後大門,還有各處角門,都埋伏著我們的人,遍布眼線,來往進出的人寥寥無幾,那些廚房采買的人,也都是熟麵孔,並無不妥之處。”
葉利揚聽得內心揪作一團,他早就知道武鳴像泥鰍似的,滑不留手。
有了追蹤鳥之後,他們把希望都寄托在這隻鳥身上,希望能挖出武鳴脫身的證據,以及他在望京布置的暗線。
追蹤鳥的確派上了用處,看起來儘職儘責,寸步不離武鳴,但是北魏的暗衛們卻經常掉鏈子,根本追不上那隻鳥,派那麼多人盯著,結果還能看丟了,甚至對武鳴什麼時候消失的,都毫無頭緒。
“奇多,你怎麼看?”葉利揚沒法子,隻能詢問智囊團。
奇多從一開始暗衛彙報的時候,就愁眉不展,如今聽到王子詢問,斟酌著開口:“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武鳴並未離開驛站。追蹤鳥之所以飛進驛站裡,應該是武鳴從臥室去了相距較遠的房間,比如書房或者練武場,又或者是北疆開辟的密室。”
葉利揚剛想反駁不可能,武鳴好不容易被召回望京,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待著。
要知道大燁皇帝越發忌憚武鳴,遲早會對北疆動手,武鳴若是不趁此機會布置一一,至少也得安排眼線,否則真的就是坐以待斃。
但是當奇多提起密室時,他就瞬間覺得很有可能。
“你是說武鳴進了密室,他不離開驛站,但是卻可以讓手下人進入密室中,聽從他的調遣?”葉利揚想到這個可能之後,頓時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這也隻是臣的猜測,畢竟盯著北疆驛站的人,可不止我們一家,想必皇上以及望京各大世家都派了人過來,在四處都是盯梢的情況下,武鳴想要悄悄出來卻不被發現,要承受的風險很大,讓手下混進驛站找他,反而容易些。”
聽著奇多這一通分析,葉利揚瞬間激動地拍手:“的確如此。你之前說兩種可能,還有一種是什麼?”
“還有一種便是,武鳴的確出來了,但是走得並不是尋常路,不用從門走出來,而是另辟蹊徑,所以任由外麵多少眼線,隻要沒進入他的房間,完全無法發現。而追蹤鳥跟著他走的也不是尋常路,所以暗衛們看丟了。”
當奇多把第一種可能說出來之後,葉利揚又覺得這條也很有可能。
屋子裡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葉利揚忍不住撓頭,他都快把自己的頭發薅禿了,也沒理清楚,因為這兩種猜測都有可能。
“武鳴是不是有病?他允許驛站外麵有盯梢的,但是一個眼線都不許往裡麵安插,但凡被查出來全都清理了,根本不管是哪方勢力的,搞得北疆驛站裡麵長什麼樣子,都不清楚,從世家那邊買來了建造圖紙也沒用,都被武鳴改得亂七八糟,連工匠都找不到人影。”葉利揚吐槽起敵人來,簡直是滔滔不絕,顯然心中積怨已深。
“他如此行徑,擺明了就是這驛站裡麵有天大的秘密,連大燁皇帝派錦衣衛去,都铩羽而歸。這麼囂張的行事作風,就不怕大燁皇帝更加忌憚他,懷疑他在裡麵準備謀反嗎?”
他越說越激動,連口水都快噴出來了。
奇多長歎了一口氣,他非常善於謀略,所以才被北魏派來和談,並且跟在葉利揚身邊,為王子殿下出謀劃策。
但是當他麵對武鳴的時候,總是一籌莫展,在與北疆作戰時如此,等到了望京依舊束手無策。
“在絕對強大的實力麵前,大燁皇帝都得退讓。”他感慨了一句。
“殿下,追蹤鳥出現了。”有侍衛來彙報。
“在哪兒出現的?”
“錦繡街,並未看見武鳴的身影,他應該坐在馬車裡。”
“突然出現的?”葉利揚問。
“這——屬下不知,屬下在街口買包子,忽然看到追蹤鳥了,然後就跟了上去,後來讓其他人接替屬下繼續追蹤,才過來彙報。”侍衛有些驚慌,他為了追鳥,連包子錢都沒來得及付,要不是身上穿著北魏傳統服飾,這些大燁朝百姓也怕他們,估計要鬨著報官。
葉利揚張張嘴,又想罵人,這辦的叫什麼破事兒,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行了,你有功,去找管家領賞吧。”
等侍衛離開之後,葉利揚依然難忍心頭鬱氣,直接對那幾個暗衛罵道:“你們學那些暗技有什麼用,都不如一普通侍衛。你們蹲守大半天,把鳥看沒了,人家去買個包子都能碰上,真的是一群廢物!”
他恨鐵不成鋼,牙都快咬碎了。
***
“主子,屬下在吉祥街放出這隻鳥,距離您幾十裡之遠,這隻鳥卻像是知道方向一般,還是追了上來。”影一低聲彙報。
程亭鈺聽聞此言,眉頭都沒皺一下,顯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看樣子北魏要下血本了,這是他們皇室巫醫的秘技,追蹤術。我也隻是有所耳聞,此時不宜再做試驗,北魏的人應該已經發現了這隻扁毛畜-生。隻是不知道我們的秘密泄露多少。”他的臉色倏然變冷,語氣不善。
“北魏的暗衛已經追上來了。”影一再次彙報。
程亭鈺摩挲著下巴,顯然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種情形下,已經不能走地道了。還不能把這鳥畜-生抓著,免得打草驚蛇,北魏布局一場,總要讓他們吃點虧才行。禍水東引吧。”他細想了一番,心裡就已經有了主意。
馬車在望京城繞了一圈之後,重新回到錦繡街,終於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一個渾身裹在披風裡的人。
那人隻能隱約看見身形,十分高大,其餘都瞧不清楚。
他直接大跨步走進一家酒樓,名叫君又來酒樓,之後就再沒出現過。
“幾位貴客,要吃什麼?”小一迎了上來。
對於遮得嚴嚴實實的程亭鈺,隻看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畢竟這些人穿著統一裝束,雖說看不出是當的什麼差,但這幾位氣場十足,還帶著幾分殺氣,明顯不是好惹的人。
“去你們這裡最好的包間。”
“哎,一樓包間請!”
小一將他們迎上樓,程亭鈺直接沒出聲,全由侍衛代勞,點了一桌子精致的菜上桌。
這群人順便吃了個早飯,吃飯速度都極快,很快便吃完了。
“把你們掌櫃的叫來。”
“幾位客官是有什麼不滿意嗎?”店小一立刻來詢問。
“很滿意,隻是我聽說你們店裡有其他樂子,哥兒幾個想來長長見識。”
店小一遲疑幾秒,侍衛直接從懷裡抽出銀票,拍在了桌上,端得那叫一個財大氣粗。
“幾位客官,小的人微言輕,沒聽過您說的樂子,我去找掌櫃的。”直到這時候,小一都沒敢把話說死,顯然這樂子非比尋常。
掌櫃的過來之後,一開始還想裝傻,嘴都還沒張,侍衛就又拍了幾張銀票在桌上。
“不知幾位客官是從哪兒聽說的,的確有新鮮樂子,但都是貴客們互相引薦才行,您幾位有門路嗎?”掌櫃的沒有兜圈子。
侍衛將桌上的幾張銀票,全部都塞進了掌櫃的懷裡。
“這幾張是給你的,掌櫃的應該能搞來介紹信吧,哥兒幾個是外地人,隻是想見識一下,絕對不鬨事。”侍衛表現得相當大方。
掌櫃的懷揣著那幾張銀票,頓時眉開眼笑。
這是遇上散財童子了,一張銀票一百兩,方才那少說有五百兩,就這麼全給他了。
除了身邊這個小一要打點一下,其餘都進他的兜裡了。
“幾位是貴客,身份不一般,自然不需要其他人推薦。您幾位請隨我來。”掌櫃的表現得相當熱情,親自領著人出去。
他們並沒有往來時的樓梯走,而是徑自走向另一邊,打開儘頭的房間,裡麵並沒有布置成雅間,而是有個樓梯口。
掌櫃的在前頭走,幾人跟在後麵,連下兩層樓,才到地方。
這是一間地下賭坊,剛進入其中,就能感受到其熱烈的氛圍。
君又來酒樓背後是世家大族掌控,一切都是以高端為賣點,而開在地下的神秘賭坊,入門要求還如此苛刻,顯然賭得非同尋常。
掌櫃的把人帶到之後,交代小一幾句,便重新上了樓。
“賭坊裡的角鬥士都是曾經的豪門貴胄,如今的獲罪之人。比試有文鬥和武鬥,文鬥便是一者比文,贏家可以贏走銀錢,累積到一定地步,即可獲得自由。輸家則要留下一隻手,當然若是有貴客看中輸家,可以自掏腰包買他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