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古樸寬敞的馬車,停在了程府門前。
最先下來的是一位英俊貴氣的男子,正是徐侯府的徐世子徐錦墨。
他轉身,伸出一隻手將溫明珠攙扶了下來。
“小妹,你怎麼出來了?”溫明珠剛下馬車,就看到了溫明蘊站在門口處。
她雖然穿著厚厚的披風,但是看著仍然是那麼弱不禁風,溫明珠就怕她被風給吹走了。
“大姐,姐夫。”溫明蘊微微屈身行禮,之後就握住了溫明珠的手,姐妹倆親親熱熱地往裡麵走。
“我成親之後,你們夫妻倆一起登門的,那可是少見。怎麼說我也得出來迎接。原本程亭鈺也要來的,不過他比我還體弱怕吹風,就在屋子裡候著了。”
“你家個孩兒怎麼不帶來?我還特地準備了一堆有趣的小玩意兒,等著他們了。當然為了防止有人帶壞他們,玩物喪誌,書本我也備好了。”溫明蘊的興致很高,一見到姐姐嘴巴幾乎沒停過。
溫明珠聽她說得這麼高興,情緒也高漲起來。
“他們個猴兒的確想跟來,但是源哥要上學,那兩個小的又偶感風寒,就不帶過來了,免得把病氣帶來。”她立刻解釋道。
他們夫妻倆來之前,那兩個小家夥知道後,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無比可憐。
她惦記著妹妹妹夫都身體不好,哪裡能扛得住風寒病氣,影視狠下心來沒帶過來。
溫明蘊一聽這話,頓時哭笑不得。
當真是罪過,因為她和程亭鈺裝病,還讓兩個孩子少了一次出來玩兒的機會。之後又生出諸多的感動,大姐總是想得這般周到。
“可憐兩個侄兒了,等他們好了,我一定去接他們來府上玩兒,補上這一回。”她立刻道,語氣十分認真。
“有你這話,他們就該放心了,我之前也和他們說過,小姨絕對不會虧待他們的!”
姐妹倆聊得甚好,徐錦墨落後半步,隻是笑眯眯地聽著,並不輕易插話。
“你那繼子最近待你如何?”溫明珠提到了程晏。
“還成,他最近挺乖的,認真上學不作妖。”
“之前皇家狩獵時,他當真悍勇無敵,幾乎以一己之力殺掉黑熊救了你?”徐錦墨忍不住加快腳步,明顯是對這個話題感興趣。
“是的,姐夫,這點做不得假。好多人都看見了,皇上也是親眼瞧見,才會降下賞賜的。”溫明蘊點頭,非常認真地解釋道。
雖然她知道程晏這個賞賜,水分很大,但是她也不可能跟徐錦墨說真話,就連對著長姐,她也不可能全都說。
等進了後院,果然就瞧見程亭鈺在院門口等著,他的麵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更加病懨懨的。
溫明珠一瞧見他這副樣子,眉頭就輕蹙了一下,少不得要在心底替小妹憂心。
這妹夫看著比小妹還病弱,看樣子小妹守寡的命運很難躲過了。
四人坐下來喝了杯茶,話完家常,兩個男人就去書房了,獨留兩姐妹坐著聊天。
“大姐,你是想見程晏嗎?”溫明蘊直白地詢問。
“你又知道了。”溫明珠斜看了她一眼。
她輕笑著道:“那是自然,畢竟我與姐姐一條心,你想什麼我都能猜到。”
之前在來的路上,溫明珠特地打聽了程晏,還把姐夫也帶上門了,明顯不是隻來竄門的。
“不是我要見,是你姐夫。他最近和宮裡的某位貴人走得近,在幫他辦事兒,說是缺少可用之才,想起英勇救駕的程晏,有意想替他某個差事。我本來直接拒絕的,但是你姐夫說,若是程家沒有男人能立起來,受罪的還得是你。我就想著,還是走這一遭吧,拒絕與否看你們,不用看在誰的麵子上勉強接受。”
溫明珠乾脆利落地說明了來意,絲毫沒有隱瞞。
溫明蘊挑了挑眉頭,忍不住問:“宮裡哪位貴人?”
“還能有哪位貴人,總不至於是女貴人。”溫明珠抬手點了點頭,明顯是笑話她關鍵時刻,倒是變呆了。
“皇上?”
“不是,是太子殿下。”溫明珠搖頭。
其他皇子成年後都搬出了皇宮,唯有太子進駐東宮。
“姐夫有能耐啊,得太子殿下賞識。”溫明蘊捧了一句。
溫明珠卻並沒什麼喜意,隻是擺了擺手:“最近不太平,公爹經常與他在書房聊到很晚。是福還是禍,這誰能說得準。”
她沒有細說,隻是點了一句,卻足夠溫明蘊明白。
替皇家的貴人辦事,的確福禍相依,辦好了差事不一定有重賞,但是辦砸了必然有懲罰,若是更倒黴的,被貴人當成棄子,推出來頂包那很有可能全家流放,甚至滿門抄斬。
“我這裡剛把去年的桂花釀挖出來,外麵天寒地凍的,不如姐姐與我共飲一杯嘗嘗?”溫明蘊很快便岔開了話題。
說完話,她就招手讓丫鬟把酒壇子抱了過來,紅楓手裡還捧著酒盅,又端了幾碟子熱菜上來。
這幾個丫鬟簡直訓練有素,溫明珠都沒說出拒絕的話來,桌上的茶盞已經收了,反而擺了一桌子酒菜。
她哭笑不得:“我這來做客,你竟然要與我飲酒?待會兒喝得醉醺醺的,如何回去?”
“誰說要喝醉了,隻是淺嘗幾口,姐夫不會知曉的。”溫明蘊慫恿她:“前幾日下大雪,看著外麵皚皚白雪,我就惦記著之前在閨閣之中,與姐姐們偷偷喝酒,彆有一番滋味。”
溫明珠聽她提起此事,頓時也陷入了回憶之中。
“是啊,你明明酒量不好,卻是個饞酒的。大半都是你提出來的,抱著酒壇就過來,讓我和明霞準備熱菜。”
“那時候隻要想喝,走幾步路就能找到人一起,可是如今我想了好幾日,也沒找不到合適的人了。”溫明蘊可憐巴巴地道。
溫明珠瞬間投降:“怕了你了,我酒量好自是無所謂,倒是你不要貪杯,免得被妹夫抓個正著。”
對於她的說法,溫明蘊絲毫沒在怕的。
程亭鈺都不在府中,如今那個和徐錦墨寒暄的,乃是影十假扮的贗品,就算她喝醉了,也沒人敢管她。
姐妹倆當真開始喝酒,不過有溫明珠盯著,溫明蘊哪怕想耍賴多喝,都不行。
長姐如母,當溫明珠嚴肅起來的時候,她還是很怕的。
書房裡,影十與徐錦墨打著太極,心底並不緊張。
畢竟這位連襟與主子隻見過寥寥幾麵,彼此都不熟識,並不怕露餡。
隻是後麵徐錦墨一直往程晏的身上繞,他才感到有幾分壓力,甚至到後麵,徐錦墨直接表明來意,想要見一麵程晏,他就更加緊張了。
徐錦墨的確不熟悉,可是程晏是主子的親兒子,萬一識破了怎麼辦?
“可以,你去少爺房裡瞧瞧。若是他下學了,便讓他過來一趟。”
好在程晏並未回府,徐錦墨雖未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
程亭鈺走進內院的時候,剛推開房門,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氣。
他皺了皺眉頭,是誰膽大包天,在夫人的房間周圍還敢偷喝酒?
難道是夫人的幾個丫鬟們,今日吃了酒?
還是說有宵小之輩闖進來了,他特地藏匿了氣息,悄無聲息地推開門。
待他進屋的時候,就瞧見溫明蘊懷抱著一個酒壇子,正小心翼翼地倒酒。
“咳咳——”他輕咳了一聲,頓時倒酒的人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裡的酒壇都給扔了出去。
程亭鈺立刻走近,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你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屬貓的嗎?走路都沒有聲音!”溫明蘊一回頭看見他,頓時拍了拍胸口,沒好氣地道。
“這滿屋子的酒氣,我還以為是有哪個醉鬼混進來了,想悄悄抓人來著。”他摸了摸鼻子。
“這府裡的侍衛到處都是,哪有酒鬼能混得進來,嚇我一跳。”她不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夫人這是作甚,半夜要喝酒?”
“白日大姐和姐夫來了,我與大姐喝了兩杯,後麵再想喝大姐卻不讓,甚至還叫丫頭們看著我,不許我喝。我好不容易把她們都打發走了,想喝一杯解解饞,一口都沒喝上呢,你就回來了。嘖。”
她不滿地嘀咕道,直接倒了一杯酒,卻將酒盞遞給了他。
“喏,見者有份,真是便宜你了,統共得了這一壇子桂花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