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北疆,爹再告訴你。”他當然是無法幫主子回答的,隻能又開始裝病了。
果然程晏不再多問,他甚至還體貼地讓車隊放慢速度,免得把親爹給顛死了。
車隊恢複了平靜,影十三才挪動了一下身體,露出被他擠在牆角的東西。
曹秉舟的確沒看錯,這是一隻小狐狸,身上抹了鍋灰,渾身臟兮兮的,若不是又那雙黑亮亮的眼睛,顯出幾分機靈勁兒來,否則真能被錯人成是灰耗子。
“這是哪兒來的?”溫明蘊抬手指了指。
“屬下也不知情,它突然竄出來的。”
“你看它的樣子,像不認識你嗎?分明就是衝著你來的吧?”溫明蘊沒好氣地道。
影十三頓時欲哭無淚,這小東西明顯認錯人了,一直扒拉著他的衣袖,完全是一副哀求的模樣,但又不敢造次,既可憐又乖巧,讓人瞧著心都軟了。
“你用自己的嗓音說話。”溫明蘊沉默了片刻,突然命令道。
影十三輕咳了一聲,雖然心底犯嘀咕,但還是遵照她的話,用自己本音說了幾句話。
“屬下的確沒見過它。”
結果當他恢複本音時,這隻一直粘著他的小狐狸,忽然就豎起耳朵,一臉怔愣地看著他,然後遲疑地後退了兩步,渾身緊繃,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嗬,你或許沒見過它,但是程亭鈺肯定見過它。這小家夥認錯人了。問問其他影衛,有沒有見過它的?”她正在盤問。
外麵就傳來影一壓低的嗓音:“夫人,小的見過它,之前交給影三照料,影三跟著主子離開,可能忘記帶上它了。”
他知道這個回答很牽強,但是也毫無辦法,畢竟這小狐狸是真的聰明。
之前就有過前科,這回又來一次。
主子走得匆忙,影衛們又忙著分成兩支隊伍,分彆跟隨主子和夫人,一時之間忙得人仰馬翻,把小狐狸給忘了。
影一現在也不敢肯定,影三究竟是徹底忘記了,還是帶上它了,但是它自己多長了個心眼,又留了下來。
畢竟影十三扮成主子的模樣,那主子離京時,既不能以程亭鈺的麵貌示人,又不可能戴著麵具變回武鳴,隻能化作其他人的樣貌離開,說話的聲音自然也得變。
這小狐狸可能匆忙之間,沒認出來武鳴的真身,倒把影十三當成了真正的主子,因此又耍心眼偷留了下來。
一直等馬車行駛,它才趁機竄進車裡。
溫明蘊沉默片刻,立刻讓影一把它弄走。
“帶它去其他馬車裡麵,不能再露了行蹤,曹秉舟追上來恐怕就是為了它,你們最好警醒些。”
“是。”影一立刻領命,他要抱走它時,這小家夥竟然反抗了起來,衝著影十三齜牙咧嘴地叫了起來。
“唧唧唧——”它明明是個動物,但是這作怪的表情,還是讓人看出來,它在表達不滿。
“說話。”溫明蘊吩咐。
影十三愣愣地開口,還是本音,結果這小狐狸更加焦躁了。
“嘖,讓你用程亭鈺的聲音說話。”
等影十三變了嗓音,這小家夥才消停下來,隻是歪著頭看向他,顯得十分不解。
影一見機立刻掏出一把肉乾遞給影十三,讓他去喂小狐狸,等兩塊肉乾吃下肚,小狐狸的警惕才消失了,乖乖被影一帶走了。
他們走得極慢,時不時在驛站停留,並且體會一下各地的民俗風情。
兩日後,當他們修整完畢,再次準備出發時,影一憂心忡忡地來彙報:“夫人,我們被人盯上了,對方身法精妙,而且距離不是很近,隻是安靜地跟著我們,無法捕捉其行蹤。”
溫明蘊眉頭一皺,她心底那股不好的預感還是應驗了。
“一般來說,追蹤我們的可能是兩撥,一撥是太子黨,太子和徐錦墨既沒能拿下程家的家財,還被皇上清算了,雖然程家隻是占據了很小一部分,但程家是個軟柿子,很容易被拿捏,他們咽不下這口氣,想要來報複。”
“另一撥就是錦衣衛,那日曹秉舟必然是發現了什麼,始終覺得不對勁,所以一定要探查清楚。你覺得是哪一撥,又或者是兩撥都有?”
她仔細思索片刻,有理有據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影一聽完之後,心中不由驚歎,夫人十分敏銳,這兩個答案考慮得既周全,又合乎情理。
畢竟程家屬於敗走離開,無權無勢,其他人都瞧不上,更不會費勁出手,完全吃力不討好。
也隻有她說的這兩撥人馬,有可能耗費大精力跟蹤,還跟下來這麼遠。
“屬下覺得應該是第二撥,第一撥沒必要跟下來這麼遠,完全可以在昨日,我們到達比較荒涼的旗山時就動手,不必一直追蹤。不過究竟如何,還得試探一二才知道。”影一拿出百分之百的認真,就像是平時對待主子一樣,既說明了自己的猜測,又提出建議。
溫明蘊點點頭,她認真思索了一番,將自己心底的想法說出來,影一在旁邊隨時補充,提醒她實際執行可能遇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