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抱起校服,讓秦毅陽給他讓一下位置。
秦毅陽懶得起來,胸口緊貼桌沿,背後麵留出幾厘米的空間。
“你就這樣出去吧。”
周悅是女孩子,平時都能很輕鬆地溜出去。
蘇衍垂眸看了眼空位,側身擠了過去。
男生身形再清瘦,骨架比女生還是要大點,柔軟的小腹擦過秦毅陽後腰時,秦毅陽頓了下。
“他們說的話彆放在心上。”
裴語微微抿唇,“那些人估計以為你不在教室呢,背後討論你挺不好的。”
蘇衍搖搖頭:“沒事,他們也沒亂說。”
“傷口好點了嗎?”裴語隨口一問。
蘇衍:“嗯,好多了,就是痕跡明顯,最好還是遮住。”
裴語猶豫了一瞬,沒忍住說:“生命最重要,以後不要再因為感情做傻事。”
蘇衍沉默,本來想解釋一下,又覺得自己和裴語關係好像也還沒那麼好。
於是收下裴語的心意:“嗯,以後不會做傻事了。”
***
臨近國慶節。
三班的學生越來越躁動,高三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複習、看書、做題。
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國慶節,每個學生都無比期待。
孫海見學生浮躁,老生常談:“國慶節回來就月考,自己對學習上點心......”
訂婚宴也在有序地籌備著。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量身裁剪的高定西服送貨上門。
西裝做工精細。
一白一黑,白色高雅內斂,黑色沉穩凜然。
細細看兩件衣服的款式和燈光下隱約可見的暗紋,能看得出來是情侶裝。
秦家這邊的請帖早早發了出去,收到請帖的商業合作夥伴都以能參加秦氏總裁的訂婚宴感到麵上有光。
書房裡,裴語和秦深挨著一起,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秦深捏了捏鼻梁,側眸問:“你有沒有想邀請的人?”
裴語想了下:“好像沒有誒。林氏本來就要來,我已經給我媽說了,朋友的話,秦毅陽已經邀請了周悅。”
“還有......”
裴語眼睛轉了轉,自己訂婚沒什麼可以邀請的朋友好像有點尷尬。
之前在四中,他在班上有兩個關係還不錯的朋友。
可他平時重心都放在兼職和學習上,基本沒什麼精力去維護友情。
高三時間本來就緊張。
自從他轉學後,和那兩個朋友的感情也慢慢淡了。
“對了,我問問我同桌吧。”裴語說,“忘記和你說了,我同桌就是我二次分化住院時,隔壁床的病友。”
秦深沒想起來那人,淡淡地說:“還挺巧,那就問問他吧。”
裴語點頭:“嗯,寫完作業就問,不著急。”
至於秦深父母要不要出席訂婚宴,秦深其實並不太想。
可又不忍心爺爺暗自唉聲歎氣,決定忍一忍。
秦深冷不丁提起:“等我們以後結婚,就隻邀請玩得好的親朋好友。”
“劃拉”一聲,裴語的筆尖在卷麵上拉出一道長長的黑痕。
秦深唇齒發出一道輕笑,抬手揉了揉裴語的後頸:“聽到和我結婚,反應就這麼大?”
裴語敏感地縮了縮脖子,拍掉秦深的手,熱著臉說:“也沒,主要是你說的太突然了點。”
裴語:“結婚什麼......不還早嗎?”
“是麼?”秦深勾唇,漆黑眼眸漾開淺淺的笑意。
“嗯……”裴語含含糊糊地應聲。
臉頰忽地被秦深親了下,溫溫熱熱,蜻蜓點水般。
秦深揉著他的腦袋:“是很早,我倒是一直想著,不過寶寶還小,這件事慢慢來。”
裴語臉頰微微發燙:“你就這麼肯定我們一定會結婚啊。”
空氣稍稍安靜幾秒。
耳畔落下秦深低啞的聲音:“不是肯定,是沒有懷疑過這件事。”
耳膜像是被重重敲擊,心如擂鼓。
裴語心口悸動發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知、知道了。”
***
陽深高中按照學校通知,九月底最後一天沒有上晚自習,下午放學後就放了假。
秦毅陽約著和體育班的Alpha打球去了。
老楊過來接裴語,秦深沒在車上。十幾分鐘,車輛在秦家老宅外麵停下。
剛走進客廳,裴語看見秦深的父母和秦深在說些什麼。
“這個項目真的很有前景,你就不能支持一下我嗎?”
陸山說,“我要的又不多,一個億而已。”
“你現在掌管了秦氏,我這個做父親的總不能當閒人吧,傳出去多不好聽。”
秦時芳安靜地坐在一邊,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秦深:“我說過,想要我投資,請拿出具體的策劃案和項目可行性分析。”
秦深:“沒有具體的數據,怎麼可能把那麼一大筆錢給你。”
陸山:“秦氏本來就是爸的啊,你是我和時芳的兒子,要是沒我們,你怎麼可能接管那麼大的秦氏。”
秦深無意和他爭辯:“還有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就回書房了。”
秦深語氣暗含警告:“訂婚在即,我希望你們作父母的可以安靜一點。”
陸山氣得不行,指著秦深的背影罵罵咧咧:“時芳,你看他說的什麼話。”
秦時芳拍拍他的背:“彆置氣,不然就聽爸的,進秦氏找個管理位置做著吧,現在這個時期做項目風險都太大了。”
“你也不相信我是吧?!”陸山蹙眉。
秦時芳連忙說:“沒有不相信你,我們都這個年紀了,拿錢吃吃喝喝不好嗎,乾嘛要那麼辛苦。”
陸山哼聲:“給你說了也不懂。”
就算他進秦氏集團工作,還不是被兒子管著,哪有兒子管老子的道理,笑掉大牙。
***
背著書包的裴語默默地從客廳經過,卻被秦時芳叫住。
裴語眼眸閃過一絲不解。
秦時芳招了招手說:“過來坐,隨便聊聊吧,畢竟你和秦深都要訂婚了。”
裴語沒辦法直接拒絕,也沒放下肩膀上的書包,直接坐下。
秦時芳:“聽說你和小深100%匹配度,感情應該還不錯吧?”
“還不錯吧。”裴語說。
秦時芳:“小深給了聘禮嗎?雖然是聯姻,可我們秦家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沒給的話我給你補上。”
“給了的。”裴語說,“不需要再給我了。”
陸山好奇:“給了你哪些東西?”
裴語舔了下唇,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說了其中一部分。
“這麼多?!”陸山張大嘴巴,神情完全不像外表那般儒雅紳士。
秦時芳也很驚訝。
她以為秦氏已經和林氏合作,聘禮給個幾十上百萬意思下就行,沒想到竟然給了好幾千萬。
見他們如此驚訝,裴語心裡有點後悔。
好像應該再說少點,也不知道會不會給秦深添麻煩。
陸山重重地拍沙發:“你兒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要一個億他都不給。”
秦時芳瞪他:“什麼你兒子,小深不也是你的兒子。”
“一提到這個我就氣。”
陸山憤憤不平,“哪有他這樣做兒子的,我一個親生父親連外人都比不上是吧?!”
“什麼東西......”
裴語忽地頓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東西?!
哪有這樣說親生兒子的,秦深不給你錢,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原因嗎!
裴語的火一下竄到喉嚨:“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
陸山頓了下,挑眉:“我當父親的,說他兩句還不行了?”
“陸山……”秦時芳見氛圍不對,拍他手背暗示他少說兩句。
裴語怒聲反駁:“我和他都要訂婚了,也不算外人吧。”
被一個小孩這樣頂嘴,陸山拿出長輩的氣勢,態度倨傲。
“在我麵前裝什麼深情呢,聯姻而已。”
“你不就是看中秦家的錢,要是秦深沒錢,你指不定跑多快呢。”
“一個珍貴的Omega怎麼可能看得上殘疾……”
“嘭”的一聲,裴語把書包砸向他。
“麻煩說話放尊重點,當爹的不心疼他就算了,還貶低他。”
“你有什麼資格說秦深啊?”
“嘶......”
陸山額角泛起鑽心的疼,他抬手一摸,指腹鮮紅一片,鐵鏽味在空氣中彌散。
“陸山,你沒事吧?!”秦時芳慌張地看著血跡。
“你竟然敢對我動手!”陸山理智全無,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正要砸——
裴語瞳仁驟然一縮,條件反射性地抬起手臂擋住臉。
忽地。
淩厲的雪鬆薄荷信息素摻雜著深深的寒意席卷這個客廳,暴雪降落。
陸山發出一聲慘叫。
裴語心神微動,看向凜冽雪鬆信息素散發的源頭。
不遠處,秦爍和秦深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了,也不知道聽到多少。
秦深厲聲嗬斥:“吵夠了沒有?!”
秦時芳縮了縮脖子:“爸......”
秦爍臉色鐵青,上前幾步重重地抽了陸山一耳光,力氣大得直接將陸山的嘴角扇出血。
“趕緊給我滾!彆讓我再看見你!”
秦時芳張了張唇,試圖再辯解兩句:“爸......”
秦爍恨鐵不成鋼:“彆叫我爸,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趕緊帶著陸山滾。”
***
鬨劇結束。
電梯裡,秦深無形地散發著冷意,氣壓極低,唇角緊緊繃起。
裴語偷偷看他,靠著秦深的肩膀,他軟聲軟氣地安慰:“剛才那件事彆放在心上,為他們生悶氣不值得。”
秦深動了動手指,輕輕摩挲裴語的手背。
“沒有因為他們生悶氣。”
“他竟然還想拿煙灰缸砸你,差點就沒能保護好你。”
“沒有呀。”
裴語笑笑,“你的信息素一下就製止他了,很及時。”
沉默幾秒,秦深舔了下乾澀的唇:“抱歉。”
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裴語推著秦深出去。
走廊裡,壁燈散發著淡淡的光,光暈籠罩住兩人,在牆上拉出灰暗的影子。
裴語站在秦深麵前,捧起他的臉頰。
淺棕色眼眸凝視著他:“明天我們都要訂婚了,就不要再說抱歉了,這麼客氣乾嘛。”
“這件事情又不是你的錯。”
“陸山對你不好還這麼詆毀你,太讓人生氣了。”
裴語鼓了鼓臉頰,被氣得不輕,臉蛋暈開薄薄的紅。
他一直絮絮叨叨說陸山的可惡之處,比秦深都還要生氣。
秦深抬眸看著他,漆黑眸底沉悶的情緒化成繾綣的溫情。
裴語:“好在爺爺站在你這邊——”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環住他的腰,裴語被秦深拉了過去。
覆在腰間的手漸漸收緊,當秦深將頭埋在他腰腹時,裴語頓住,抬手揉揉男人的黑發。
良久,秦深終於抬起頭,薄唇微啟:“寶寶,我想親你。”
裴語臉色微微一紅:“噢......真拿你沒辦法。”
他傾低身子,彎腰剛湊近,柔軟的嘴唇就覆上一層溫熱。
秦深唇齒間的信息素漸漸地傳過來。
裹著雪意的鬆林薄荷並不像是剛才在客廳那樣嚴寒淩然。
反而柔得像一灘雪水。
他的信息素在麵對裴語時,總是那樣溫柔,生怕冰雪的冷意將小玫瑰凍傷。
秦深輕輕舔了下裴語的唇瓣,眸底的愛意熾熱又濃烈。
他垂著眼睫啞聲道:“寶寶......謝謝你一直站在我身邊。”